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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无视了一众人等打量的目光,手牵着手在东宫内监总管闵童的引领下进了东宫宫门。
“今日那吏部尚书夫人宋氏参了宴,恐怕是有备而来,你多加小心。”
薛姝听了男子的叮嘱,转头笑望着他戏谑道“这我倒是不担心,反倒是郡王爷您的一堆爱慕者那眼神,若是实质,恐怕我早已被人盯出了无数个窟窿来。”
萧峥低沉一笑,捏捏牵着的女子纤手,抬眼淡淡冷酷的环视一圈,冰冷无情的视线直将周围那些个女子嫉妒的眼神都挡了回去,语声漫不经心,不高不低
“薛姝乃是我萧峥圣上御赐的未婚妻,名字早已入了皇家玉牒,名正言顺,只差三媒六聘,八抬大桥迎娶过门,诸位这是有何不满之处么?”
那些个被男子冰冷的眼神盯住的闺秀女眷们心中一惊,连忙扭转了视线,听了这话更是连连摇头摆手,有许多都只觉脸颊臊得慌,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都快步离开了开去,前头方才还有些许人迹的宫道之上一下子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安静的只剩薛姝一行人的脚步之声。
薛姝“噗呲”一笑,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郡王爷怎的如此霸道?她们要看便随她们去罢了,我这身上又不会缺块肉,不过你这一眼的威力倒是足以横扫千军万马,若下回上了战场杀敌,依我看派郡王爷您一人便够了!”
闵童几个在旁听这二人戏语也不由得暗中一笑,这位女将军倒不是如传闻中般长得五大三粗,言行粗鄙,反而长相美艳,身姿纤细修长,眉间英气飒爽,性子幽默风趣,举手投足间一派洒脱大气,是位十分独特的奇女子。
那郡王爷眉梢一扬,一脸煞有介事的点头,肃然沉思,“多谢将军高赞,此言有理,下回若是辅国将军沙场点兵,既是本王一人足以,那也不必多麻烦了,本王直接将自个儿打包袱给您送过去,任由驱使,将军您看如何?”
薛姝亦肃了脸,认真思索了一番,歪着脑袋将这人仔仔细细上下扫视了一遍,皱眉摇头,“不行!不行!像阿峥这般俊美的儿郎本将军可舍不得累坏了去,战场本将军亲自来,你还是藏严实些好,省的总有人惦记。”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萧峥一脸笑意璀璨,眼底自得一闪,紧了紧女子的手,“暖暖,此话当真?”
薛姝挑眉回,“是怕你累坏了当真,还是把你藏严实了当真?”
二人说笑着眨眼便到了东宫开宴的琳琅阁。
琳琅阁乃是东宫其中一殿,殿外占地广阔,此殿正前方还有一二层戏台,此乃前朝靖良太子专门为喜爱的戏子搭建,到了现今成了大秦东宫专门招待外宾宴饮之所。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琳琅阁内亦是繁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殿外搭建了许多帐篷挡着太阳,桌椅上摆满了瓜果鲜花,太子妃在殿外招待女眷,太子在殿内招待男宾,薛姝看了萧峥一眼,笑着松了手,便朝着那莺声燕语,一派和乐之处走去。
彩凤与三七婢女六人跟随在后,看着那女子挺直的纤细背影,萧峥语声沉冷,“给本王仔细把人照顾好了,若有好歹唯你是问!”
闵童面色一肃,恭敬应道“谨遵殿下之令。”
薛姝从容缓步近前,靠的愈近便看的愈清,那被众星拱月围在正中的一席明黄衣衫的女子面容慢慢的进入薛姝眼中。
太子妃江氏本年约三十有余,面容却是看起来比之同龄女子还要苍老憔悴些,今日因要招待宾客才画了浓妆,满头珠翠金簪似摇摇欲坠,富贵堂皇,可那女子鬓边的几缕银发却还是显露出了这女子生活的不幸艰苦。
丈夫虽然贵为太子却体弱多病,连个儿子也无法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夭折而亡,一次次的体验此等锥心刺骨之痛,换做常人或许早已忍受不住崩溃了去,由此可见,这位太子妃是个心性坚韧的女子,单这一点便令人敬佩。
随着薛姝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周围的话语声也缓缓静了下来,围在太子妃身边的命妇们都自觉让开了去,太子妃面容亲切祥和,看着那慢慢走进前来的女子打量了一番,满意一笑。
薛姝看到太子妃两旁坐着的老妇人双眸一亮,满面笑容灿若朝阳。
“微臣薛姝,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好!”
“姝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安好!见过司老夫人,老夫人安好!”
薛姝两边长袖一拂,恭敬躬身拱手行礼,眉间一派英气凛然,气势横扫四方,一时众人皆被震慑,场上寂静无声。
只太子妃呵呵一笑,面目慈祥的朝薛姝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母妃看看。”
薛姝收敛了些气息,笑着走到了太子妃跟前,被温暖的手掌一握,坐在了太子妃身旁被打量了一番。
太子妃江氏点了点头,笑着朝左边的老妇人道“安亲王妃,您这可是养了个好外孙女,不但长得标致,还能文善武的,上得了战场打得了北狄,还能治国安邦,父皇可是整日夸赞遗憾其并非男儿,还言这峥儿能娶得小七这般能干的是捡了大便宜了呢!”
一时众人都善意一笑,司老夫人乃是司老将军的原配嫡妻,此刻听了呵呵一笑附和道“那可不是,这么个能干标致的外孙女,我家老头子当初那可是稀罕的紧,就差把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孙子给打包送到府上去了,要不是怕被薛老给打出府去,那糟老头子估摸着早就这么干了!”
众位命妇听了都笑了起来,连连附和称赞薛姝什么“巾帼不让须眉”,“武功盖世惩奸除恶”,“文武双全”,所有赞美之词皆往薛姝头上安,听得薛姝自个儿都怀疑这众人嘴里说得人恐怕是传说里的人物。
安亲王妃已是年约五十有余将近六十高龄了,半头银发发髻高竖,面容亦有了许多皱纹,一头珠翠高贵,气势凌人,此刻却搂了搂薛姝,爱怜的摸了摸外孙女的脸蛋,“别人嘴里甭管我家小七有多风光,老身看到的就只有我家小七受苦受难的时候,我可怜的乖乖,小小年纪就担起了那么个重担,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在外头吃得好不好穿的暖不暖,那些个刀枪无眼的也不晓得伤没伤着,那些个杀千刀的北狄蛮子,要不是他们几个拦着,外祖母早就驮着刀给杀过去了,也不会苦了我这小乖乖!”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一个劲的抓着薛姝的手叫着“小乖乖”一脸疼惜。
薛姝心中哭笑不得,只能用帕子给外祖母擦眼泪,柔声劝慰道“外祖母别伤心了,小七这不是全须全尾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么?那些个北狄蛮子不过尔尔,都被我给打得那是落花流水的,你家外孙女可能干着呢!外祖母该为我骄傲才是,您看这在场的哪个不羡慕您有我这么个外孙女不是?”
这安亲王妃性子是出了名的火爆厉害,只因年纪大了平日里极少出席场合,不过那些个关于这位安亲王妃年轻时的趣闻至今还流传在京都贵妇人之间。
安亲王乃圣上同胞亲弟,少年之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家纨绔子弟,招猫逗狗的惹人嫌,可自从太后给他娶了这位出身北疆武将世家宁家的安亲王妃后,立马安分了许多。
这安亲王府时不时的就得上演一回全武行,有回安亲王因与友人去了青楼聚会夜不归宿而被安亲王妃逮了个正着,拿着把菜刀就把人给追着满京城的跑,甚至过后还带人把那家青楼给抄了,满楼的女子皆被安亲王妃送至北疆给配了未曾婚配的苦寒将士,美其名曰为圣上免忧,太后也不过是口头说了几句并未多管,圣上乐的瞧热闹也不管,自那以后,全京都城里的青楼红院都不敢接待安亲王了,安亲王被媳妇收拾了一顿自此也安安分分的再也不敢弄幺蛾子,只潜心研究倒弄一些奇巧的工艺,极少外出。
听了外孙女的话,安亲王妃这才收了泪,只疼惜的一个劲给薛姝喂果子,“瘦了瘦了!我家小七小时候不知长得多么玉雪可爱的惹人疼,脸蛋也圆滚滚的满是福气,先前也是满脸滋润的,你看看现在这瘦骨伶仃的样子,这是受了多少苦头啊!”
薛姝一看那趋势又得哭起来,连忙拿了个葡萄给喂到外祖母嘴里,哄道“外祖母快尝尝,这个葡萄可甜了,多肉多汁的。”
安亲王妃笑着吃了下去,拍拍外孙女的背,对太子妃道“还是我家小七疼我这个老婆子,小时候每回去了外头回来都得带了好东西到我那府上去献宝,十三岁的时候本是不通女红,硬是在老身寿诞那回亲手缝了条抹额,那两只手练女红练的全是窟窿,心疼的老身直掉眼泪,老身这外孙女啊,向来是个孝顺乖巧的丫头,重情重义心地善良得很,往后这孩子进了门要是哪里做的不妥,你就看在老身的面上耐心些多教教她,包容包容!”
说着还欲起身行礼,吓得太子妃连忙答应阻止,“您这可使不得,小七这孩子本就是个好的,等他们大婚了自然是夫妻两住在郡王府上自在的过日子,只要他们能平安幸福的,我这做母亲的自然高兴!”
“您就放心吧老姐姐!像太子妃这般亲切温和性子好的婆母可是难找,小七这是有福了呢!”司老夫人也笑着去扶安亲王妃,二人拉着手说话,安亲王妃这才点头坐了回去,看着薛姝叹了口气,“我这外孙女是老身自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嘴巴甜会哄人疼人,机灵活泼得很,我家那老头也是自小疼爱喜欢得不行,总想着让我那几个孙子把人给娶回府来自家疼,要么就招个上门女婿回来生怕被人给欺负了去,谁也没曾想到,这丫头倒是自个儿看上了这京都出了名的好儿郎直接把人给领回府给父母亲过目去了!”说罢哈哈笑了起来,司老夫人和太子妃以及众位命妇们都看着薛姝笑,那取笑的眼神看的薛姝浑身不自在,只能撒娇摇着安亲王妃的手,“外祖母再取笑下去小七可就不依了!”
看着这十分自然的小女儿娇态与方才英气凛然的女将军神态简直判若两人,众人都不由心中感慨。
太子妃一脸温和的笑着朝薛姝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估计也耐不住跟咱们这些妇人一道,今日里也来许多姑娘家,小七不妨跟她们一道玩去,省得闷着了。”
薛姝看了看外祖母,安亲王妃笑着挥了挥手,“就知道你这丫头性子野着呢!快玩去!别在这杵着招外祖母眼疼!”
虽说嘴里满是嫌弃却一脸的喜爱,薛姝傻笑了两声恭敬的行礼告退,刚转过身去就见一位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的老夫人被婆子扶着行至跟前,与之擦肩而过时意味不明的打量了薛姝一眼,笑了笑,向太子妃行礼问安道
“妾身王宋氏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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