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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些还不够。
魏潜继续想整个案情,试图描绘出这个男子更详细的模样。
凶器是匕首,刺入了皇甫夫人的心脏,精准而利落,如果这一起案件真的是情杀,与皇甫夫人之前恋慕的人有关系,那么就可以确定一点,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至少现在不是。
皇甫夫人孀居,如今多得是寡妇再醮,皇甫家的门风也不是那么严,那么此人为什么就如此痛恨戚氏,不想着重归于好,反而痛下杀手?
也许戚氏用一种残忍的方式背叛他,有可能还伤及了他的尊严,因为如今女子婚嫁相对来说要自由一些,但总体上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与戚氏身份本就相差极大,那么对最终的分离一定有所预料,不至于痛恨对方以至于时隔十几年还痛下杀手。
魏潜推测有几种可能,一是男子如今的身份仍是不够娶她,想与她秘密来往,再次被戚氏拒绝,所以恼羞成怒杀了她;二是男子功成名就,对戚氏仍未忘情,见面之后有什么事情触怒了他,令他失手杀人;三是,此人心胸狭窄,存心报复……
分析出了种种可能,魏潜暂时排除了存心报复这一项,因为中间有长达十余年的时间,他有这个身手,心思如此缜密,总能寻到机会报仇,没道理拖延到华国公死后才动手。
那个男人如果还是落魄,心胸狭窄,宁肯做情夫,戚氏心中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吧,因为在心里怀念了十余年的人,肯定不断美化他,结果此人竟然变成这等卑劣的模样。
不是一定没有这种可能,只是衡量之下,魏潜更相信第二种,那个男人已经功成名就,风采如故,勾起了戚氏埋藏在心底的旧情,否则她也不会给侍女下药,私下见他。
再来想想,华国公不是新丧,中间有很长的时间,为什么到最近才动手?
是否可以推断,他们这些年从未联系过,是有了一个契机,让他们旧情复燃?
戚氏孀居极少出门,枝香提到一个月前夫人曾经去上过香,是不是在这次上香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可能只是时隔十年的匆匆一瞥。
想到这里,魏潜最终勾勒出这名男子的模样如今应是三四十岁,居于长安,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孔武有力,甚至可能会武功,出身不好,年轻的时候很有才华但是并没有出人头地,可能参加过科举,甚至有功名在身,这十年之间经过不懈努力功成名就,他很重情义,或许已有妻室,表面上对妻子很好,但实际只是他在这些方面对妻子弥补内心上的亏欠。
魏潜的三哥在专门管理户籍的衙门供职,这些年来,他早已记住了成千上万的人,尤其是在朝为官者、名士、大贾,几乎可以一个不落的数出人家祖宗好几辈。
此刻,他在脑海里在快速的对应嫌疑人。
待他回过神来,转眼便瞧见崔凝睁大眼睛盯着他,“怎么了?”
“我看了你一个时辰都没看出你在想些什么。”崔凝沮丧道。
“让你久等了。”魏潜心里确实有些抱歉,把她叫过来,却自顾想事情,“抱歉。”
其实崔凝也想了不少事情,并没有因为被晾在一旁而觉得难受,但她就想抠他一点东西,于是撇撇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魏潜见她眼里还有狡黠的笑意,便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也乐得配合,“那如何才算有诚意?”
崔凝道,“至少得请我吃一顿好的吧?”
见他刚要说话,崔凝立刻补充一句,“我不要吃乐天居。”
魏潜顿了一下,“那就先欠着,改日我想到了好去处再还上,如何?”
他若是今日带小娘子下馆子,明日满长安就风风雨雨了,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反正已经这样了,但是崔凝不同。
“好吧。”崔凝爽快答应,又打心底说了一句,“五哥,你真好。”
本来是她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学破案,他不但从来没有烦过,一直耐心的教她,还从不与她计较,甚至许多在许多细微的小事上照顾着她。
譬如有一天她因为神刀的事情没有睡好,他会细心的把窗子关上,免她吹风着凉,甚至情愿被人误解,给她养神的酒喝,让她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后来知道她不能闻酒味,每一次遇上他们喝酒的时候,他都会不动声色的把酒移远。她又冷又渴的时候,他就能恰好的递过来热汤,她刚刚觉得有些凉意的时候,他就会立即劝她回屋……
魏潜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就连照顾人也都能做到润物细无声,熟悉他之后,与他相处,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崔凝无父无母,能够很轻易的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好,并从心底感激,正因如此她才如此眷恋惦记师门,而她也同样发现了魏潜这些很细微的照顾。
“走吧。”魏潜道,“我送你回去。”
崔凝起身,跟在他身旁,“五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了很多。”魏潜垂眸看了她一眼,“暂时先不告诉你。”
“何时才能说?”崔凝问道。
“捉到凶手以后。”
“那捉到凶手以后,你就要兑现承诺,请我吃好吃的,还要说说今日想了些什么。”
“好。”
崔凝感觉魏潜好像从来都没有脾气似的,除了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起床气之外,他真的特别好说话。
回到家中,崔道郁还在拉着凌策说话。
崔凝去凌氏那里,路过正堂的时候就听见崔道郁自己说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禁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郎君喝多了,正拉着凌郎君说话。”青禄小声答道。
时下有个习俗,就是在将要正式下聘之前,女方家里会把准女婿给灌醉,看看他酒后的暴露的品行如何。
崔道郁也是存着这个心,但凌策酒量真不是一般的深,好几个陪客的人都被他灌趴下了,对崔道郁还算手下留情,只让他喝了个半醉。
到了凌氏那里,正听见她在打趣,“可是不得了,听听你父亲的声儿,我都嫌臊得慌。”
崔净红了脸。
“母亲。姐姐。”崔凝笑着进屋。
那天崔净在崔凝面前暴露了狼狈的一面,被她安慰了,再看见她就略有些不自在。
不过崔凝还是和往常一样,“小弟呢?”
“还在陪着你表哥。”凌氏道。
崔凝噗嗤就笑了出来,“小弟肯定又是一副老叟的样儿,拱着小手对表哥说家父不懂事,让表哥见笑了。”
说着,她把上一次在乐天居的事情给凌氏说了一遍,当时崔净也再场,便又给补充了好些细节,母女三人关起门来笑的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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