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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居注意到迟重根本没有关注这花园里盛放的奇珍异草,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了前面的阁楼上。
眉心微皱,居居不动声色地循着迟重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阁楼显得有些陈旧,但上面却勾着纱帘,而纱帘内,则坐着一位远眺的女子。
这女子手执团扇,脸上还蒙着面纱,那露出的一双美目,却是婉转而多情。
居居眼睛一眯,侧眸正好对上向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子平,瞬间脊背一冷,下意识地错开那视线。
这子平想必已经看到了自己和迟重关注的地方,只是,他会说什么吗?
“敢问,这楼上的女子是何人啊?”迟重低低问道。
居居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迟重早就想开口询问了。
自己还真怕迟重被自己给连累到了。
“那是我的妻子。”子平不疾不徐地回应道。
妻子?
什么时候也不曾听说子平已经成亲了啊?
“我这妇人,生性胆小,从不愿意出府,于是我便陪她住在府中。”子平缓缓说道。
胆小?不愿意出府?
可这女人远眺的方向,却是凌霄殿的方向啊!
凌霄殿可是天宫里足够繁华的地方了。
“可否通融,令我等与夫人一叙?”顿了顿,迟重连忙补充道,“放心,我们不会提及其他的事情的。”
“好。”奇怪的是,子平竟然答应了他们的无礼要求。
居居跟在迟重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阁楼底下。
迟重看了眼子平,最终还是没有上楼,只是站在楼下,抬起头看向楼上的女子。
“夫人可是等谁?”迟重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后,便再也寻不到踪迹一般。
那女子循声低头向下看来,在对上迟重的目光时,先是一怔,而是便摇头,“没有。”
话音落下,只见那女子已经站起来,向着阁楼底下的几个人深深一福,便转身向着房间里面走去了。
居居盯着那女子消失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有点伤感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凭借直觉,居居总觉得这女子是悲伤的,是痛苦的。
但这种悲伤与痛苦与失去亲人或者不如意的情绪是不同的。
那份悲伤其实是一种淡淡的,浅浅的情绪,令人即便是看过便能产生共鸣,却无法直达心底。
“上仙勿怪,她性子胆小,也不愿意与生人说话!”子平见状,连忙转身向迟重赔礼道歉。
迟重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不知子平与夫人是如何相识的?”
“实不相瞒,她是我师父的女儿。”子平老老实实地应道。
女儿?
见迟重满目狐疑,子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师父年轻时曾痴恋下界的一个女子,后来便与这个女子生下一女。”
“这女子是凡人?”迟重脚步一顿,拧紧着眉心问道。
子平见状连连摇头否认,“不是,师母是一个小仙,在东海办事,后来与家师相恋,家师便将其带回了府中,只是师母生下她后,便因为身体原因,撒手人寰了。”
居居屏息凝神地听子平讲述着当年的故事,只是这些事情按道理来说并不是什么小事,可刑狱殿在查案子的时候,卷宗里面竟然是只字未提。
“她从小体弱多病,师父便将其终日关在屋子里面,不想让她出去。”子平说着说着,便有点哽咽了,“事实上,师父是不想让她出去丢脸!”子平越说越气,最后竟是不由得磨起牙来。
居居看着子平激动的表情,心里越发觉得奇怪了。
这既然是自己的女儿,又为什么要嫌弃呢?
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可这作为一个父亲,又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这些事情,当时府上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子平认真地说道,“师父经常带我去看她,后来师父有意将她送到凡间去,不过,还没等师父他老人家吩咐,他便也跟着师母去了。”
嗯?
“师父走后,我不忍心将这位师妹送回凡间,她也不愿意回去,我便将她留在了府中,我们情投意合,自然便结为伉俪!”子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过,说到最后,子平的唇畔忍不住勾起,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这便是恋爱中的男子吗?
看着子平,倒也不像是年轻轻的人,难得他还能收获这样一份爱情。
“她身体不好,我们便直到如今也没有要一个孩子。”子平看了眼迟重,又向着居居看过来,“你们若是身体允许,一定要生一个孩子,不论是儿子还是闺女,总归是最好的!”
这话头怎么还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子平仙长与夫人伉俪情深,这可是难得的真情呢!”居居为了避免尴尬,只得笑着说道。
迟重没有说话,反倒是子平笑道,“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有时候也会忘了当初的情浓,可如今,我们也离不开彼此了。”
对上子平真诚的目光,居居意识到,这子平对这个女子的感情是真心的。
只是,如果真的像子平所说,情投意合,那为什么那女子的一颦一簇,总是令人这样悲伤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父亲去世了嘛?
可天底下失去父母的大有人在,大家如果真的都像这女子一样,从里面走不出来的话,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得沉浸在痛苦和沉闷当中了?
就好比自己一样,在南骋山的时候,自己不仅仅失去了一个父亲,甚至连同兄弟姐妹,祖母,还有猪村的父老乡亲们,全都一起失去了,难道自己便每时每刻都要苦着一张脸来过日子吗?
“还望转告夫人,死生有命,还是应该珍重眼前人!”居居忍不住向着子平低低说道。
子平一怔,脸色瞬间有点白皙了。
迟重原本已经走到拐角处,听居居这么说,也是站在了原地,转过身向着居居看了过来。
对上子平的异样和迟重望来的目光,居居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但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呢?
为什么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呢!
难不成,不是这个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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