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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突变,犹自低着头踩着泥沙。
椰子树后闪出一个人影,快速奔过来。
寒夜不敢露出身手,拦住怡然往边上退。堪堪让过两个椰子落到沙滩上。
“嫂夫人,小的万死。”奔过来的男子一下跪倒沙滩上。
怡然冷眼看了看面前男子,“这两颗椰子还未成熟,不可再浪费了。”
男子抬起头来,好一张俊脸!只是略显得苍白。“小的记下了,谢嫂夫人不罪。”
“你叫什么名字?”怡然微微摇摇头,问道。
“小的阿邦。”
怡然挥挥手,示意阿邦下去,阿邦赶紧又扣了几个响头。“嫂夫人救我!”
寒夜对这个男子无由升起淡淡的敌意。
“怎么回事?”怡然示意阿邦站起来。
阿邦感激地站起来。“小的得罪了三当家,被罚扣饭菜三月,所以才连没有成熟的椰果也想打下来果腹。”
怡然皱了皱眉,“你去告诉大当家,就说嫂夫人说的,减免你的惩罚……为表对三当家的敬意,可领晚餐罢。”
阿邦感激涕零地一路向怡然作揖一路后退去了。
“嫂夫人,小乐感慨良多。”
“哦?”怡然似乎想到什么,笑容绽开了下。“说说看,也许山人能帮你解惑也不一定。”
“小乐的一个朋友道,每个人都是被神咬过的苹果,特别美味的,神会多咬一口。所以尘世间的生命从生到死的过程在总体上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寒夜道。
“你那朋友,好见地。”怡然伸出大拇指。
“比如刚才。若是如小乐帮的兄弟翻了同样的错,是否也会不仅不受惩罚,反而得以让自己减罚呢?”
“小乐可买过苹果?每个人买苹果的时候,都要挑一挑,挑圆润红晕些的,对不对?那些有虫眼有些歪扭的,人们如果有选择,自然不会去选。对也不对?”怡然顿了下又道,“也许那些被挑在一边的苹果跟被挑中的苹果一般味道,或者更美味些,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用眼睛去判断。”
“万物都是刍狗,更没有公平可言。唯一公平的是,每个人都得一死。”
“呵呵,可若是换了在我不认识小乐前,小乐犯了同样事,我的说不定会将小乐所受罚责全免了。”怡然看着寒夜熊猫般涂画的面目,忍不住嫣然笑了。
寒夜白了怡然一眼,“嫂夫人不要以为小乐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小乐早已习惯。”
“小乐,你有红颜知己吗?她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白眼很有趣?”打听别人的秘密,似乎是女人的天xing,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
寒夜苦笑了下,认真地道:“这是秘密。”
傍晚时候,寒夜与怡然正在别墅里吃着饭,门口有人叫嫂夫人。
寒夜过来一看,是阿邦。
怡然站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嫂夫人,蒙你慈悲,阿邦吃到晚饭了。如今三当家不在了,小的一时没事,特意来给您做岗哨。”阿邦点头哈腰地道。
“不用了,我这要清净,你下去吧。”
“嫂夫人,小的会唱歌会吹笛子会耍杂戏,嫂夫人,你就留下我给你站岗吧。”阿邦跪倒地上一连叩头。
周围几个好事的妇女直往这边指指点点。
“好吧,你就站在门外,有空的时候唱歌吹笛子耍杂戏什么的,只是不要影响我们休息就好。”
阿邦兴奋地原地腾空翻了好几圈,惹得没见识的围观女人们哇哇鼓掌叫好。腾空翻自然是好看,最主要的是,这耍杂戏的小子实在是英俊逼人。这小子是新来的吗?以前绝对没见过的。
依然掩嘴笑了笑,自退回去,寒夜砸吧着嘴,越是不待见这个男子。
“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嫂夫人?”寒夜虚掩好门,问怡然道。
“怎么了?小乐你不高兴了?”怡然似笑非笑的神情惹得寒夜有些炫目,怎么有些喂喂的样子呢?
“没有,阿邦出现得太突然,看那些女人样子,似乎此前也不认识这个人……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他是陆行的贴身侍卫,平素掩藏在暗处,这次陆行把他放到明处来,小乐猜猜,是什么意图?”
寒夜讶然地望着这个云淡风轻神情的女人,心头分不清是敬畏还是恐惧。“是要把我挤走吧……大当家为了嫂夫人你,似乎已经乱了分寸。”
“也许是吧,接下来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去,我牵扯住阿邦,大当家在明面上,容易提防……但是你要特别留意神算子这个人,这个人,极为可怕。”怡然说着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乐真的要格外小心才好,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很危险!”
“小乐会小心的……嫂夫人你自己也要小心。”
入夜时分,怡然在门口喊阿邦吹几曲笛子,听到嫂夫人喊话的周围女人们,赶紧三五一群围过来,惹得家里的男人一阵骂骂咧咧,而后各自带了凳子坐一边。故作看晚景的样子,其实也是想听听这小白脸吹笛子解闷呢。
阿邦很有些哭笑不得。真把自己当耍戏的猴儿了?听别墅里的响动,那小子摸出后院了吧。要说最直接地挤走古小乐的法子,莫过于暗地里杀了。可是这当口,怎么能从怡然这女人的美目里走开?
寒夜翻过篱笆,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这家伙,也算吹得一手好笛子。人们被笛声吸引过去,寒夜顺利地遁出民房区。主寨很显目,毗邻的房屋灯火煌煌。寒夜猫着身子,尽量将气息绵长调匀,靠近那房屋。听怡然道,神算子正是住在这个地方。
一阵轻不可闻的奇怪声音出窗角,寒夜脸上平白燥热起来,连气息也微微乱象。好奇心突地蹦起,寒夜压住惴惴的心跳,往房屋更靠近些。恰好这边窗角处的白纸破了一个小缝,寒夜往里面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脸上像被火燎了般热起来,慌乱中后退的一步没踩稳,泥沙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寒夜顿时有些害怕,撒丫子就跑**房区。别人做那事的时候,自己因偷窥被人发现,让人情何以堪?
房内传出一阵笑骂:“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来给二爷添乱,没看二爷在放马拉缰吗?哈哈哈哈哈……”
寒夜坐到一处民房边,自嘲地叹口气。今儿个出师不利。恰好看那边浓雾里杀着灯光过来,是下午出去倾倒夜香的船回来了。
正好,借着这霉气,去探探他们是如何使用那导航设备的。寒夜说动就动,闪过几间民房,猫身走进海水,没入其中慢慢迎向夜香船。若待船上头领出来,一些导航设备的关键处就该见不着了。寒夜借着浓雾,摸到锚那里,甲板上有好几个脚步声,寒夜不敢大意,沿着船舷,游到中部,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上了船,藏进视野开阔些的隐蔽地方。
这艘船的瞭望台很有些奇怪,竟然是安置在船头。瞭望台上面高高地燃着一大火把,瞭望员手中拿着一面红se小旗左左右右地晃动,而夜香船也随着小旗在左右移动。寒夜注意到瞭望台侧边有一座独脚架,上面摆放着一面罗盘。那两天虽然是跟着大船来到逍遥岛的,但那时候情况很危险,并不敢望船上打量,到此时才一窥到逍遥寨船只的面貌。
那罗盘边守着一个孔武有力的三十汉子,不时跟旁边的瘦子闲话张三家的女人一捏就会出水之类的荤话。瞭望员几次听得兴起回头插两句嘴,都被孔武汉子骂回去好生领路了。
夜香船上,除了甲板上站着的三个人外,还有十多个年轻人在一边打着海水冲洗甲板,船舱里掌舵手依着瞭望员的小旗指挥舵手改变前进方向。此时两支高桅杆上的布帆早已收好。
寒夜忍着还没冲洗尽的臭味,自这里看去,逍遥岛已经完全被浓雾遮掩住,若不是自己刚才那边游过来,肯定要以为逍遥岛依然远在天边,其实如今差不多就剩下半里距离了。
这半里航程若是在别的地方,几乎是几个眨眼时间都过了,但是在逍遥岛邻近的这里,硬是差不多花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好歹平稳靠岸。
孔武男子一把取下独脚架上的罗盘,当先跃下船头落到沙滩上,径直往主寨走去,身后几个人已用不着吩咐地处理剩下的事情。
寒夜寻机轻飘飘自船舷边落到海水里,往深处走了几步后,猫着腰走远处人少地方后才上岸。可不能让几个脚印徒惹了麻烦。
夜里的海风有些凉,风吹来的笛声依旧悠扬而欢快,别墅那里,几对夫妻自发地在别墅不远处的开阔地燃起篝火,一阵阵嬉闹哄笑声也随着笛声传来。寒夜靠坐在椰子树下,捡起手边的椰子叶,将梗骨咬着嘴里。虽然尘世多苦难,但这一时的他们,有不少人感受到了由衷的欢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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