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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月17日星期天
明天期末考。
考试分为三天,第一条语文和数学,第二天英语、历史和物理,第三天政治,地理和化学。
最近一周全班的氛围都比先前紧张很多,连程鼎颀每天下课都不再跑到于岿河这边说话,也不去隔壁找好基友萧宸打球了。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受到班主任过多的剥削和压迫。
于岿河最近每天朝六晚一,只睡五个小时。不过考试的前一天他习惯早睡,为明天早上的第一门语文做准备。
期末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全年级都放假,所以五点半打铃之后,大家就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去。
于岿河侧身背上书包,轻轻拍了拍他小前桌的肩膀一侧:“今晚别熬夜复习,记得早点睡,明天早上给你带我家的咖啡。考试前喝咖啡会让脑细胞活跃。”
任望珊失笑:“哪儿听来的,我怎么听说是巧克力呢。”
“不会啊,”于岿河蹙眉,“我每次考试前喝咖啡,都考全年级第一,从没出过意外啊。”
任望珊:“”
建议你下次试试巧克力,看看是不是有一样的效果。
于岿河没多留,今天是夏成蹊留值,他先走一步。
文漾笙一边打扫着考场卫生,一边听到也凑过来跟任望珊悄声讲:“是真的。我和这家伙从小学开始就一个班,于岿河这厮简直魔鬼,校草和年级第一这两个称号从没丢过任何一个。嗐,我初中还想试着拼一拼或许能超他两分呢,好在他及时教会了我“放弃”二字怎么写。”
任望珊忍俊不禁:“有这么厉害啊。”
于岿河在校门口跟望珊漾笙几个道过别,又跟梁叔打过招呼,俯身进了来接他的黑色宾利车:“叔。”
刚坐进去他就由于过度惊吓差点而弹起来:“——爸!?”
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于穆本尊。
于岿河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老爷子了。
他虽然习惯在背后称自己爸为老爷子,还带动程鼎颀也这么叫,实际上呢于穆在父亲一辈里真的算很年轻的,也不过就四十岁;至于时尚达人何婧姝女士,无论现在是什么年代,她永远都是二十八岁,这个就不必再提。
于穆老爷子之前忙着筹备着把分公司开到北上广,上上个月飞了北京之后,先是连着飞了一趟上海,又急匆匆飞了广州谈新产品,中间还抽时间去北美洲开了个会,忙的一直没回过家。他从不主动联系他儿子,回来的时间呢也没给过个准信儿。而何婧姝女士身为fash公司首席高管,在米兰也已出差了一月有余,中间倒是会时不时给儿子通个视频电话。
于岿河是真没想到他爸今天会坐在驾驶位上,像其他同学的父亲一样,来接儿子回家。
于穆听到儿子叫他,神色不动:“恩。你妈在家做好饭等你回去呢。”
于岿河心情瞬间从惊吓变成了期待。
何女士做饭其实很好吃,还会做甜点。但因为自己工作繁忙,于岿河从小就一个月也吃不上一两次妈妈做的饭。树老板和何女士是旧相识了,膝下也无子,小时候于岿河没人带,又不肯跟阿姨的时候,何女士就把他送到树老板那儿去。
树老板做饭的手艺和何女士不相上下,为人也和善。最重要的是很喜欢于岿河,所以于岿河小时候大多是树老板带着的。初二的时候,于岿河给树老板题了一块招牌,树老板特别喜欢,现在还挂在壶碟门口。
也就是任望珊第一次去壶碟看到的那块。她还第一眼就认出了于岿河的字。
宾利停在奢华的三层独栋别墅前面。别墅门前百平米的院子里种满了红白玫瑰,何女士刚刚剪了几枝在厨房插瓶,又拣了新鲜花瓣做玫瑰花饼。何女士带着厨用防烫手套,系着围裙,看见儿子就笑了:
“回来啦。快先进来趁热吃刚出烤箱的玫瑰花饼。”
于岿河踩下鞋子就跑进厨房。何女士看了看他,眯起眼睛满意地道:
“我儿子就是帅啊。”
于岿河有些无语:“我妈妈就是美啊。”
何女士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转身哼着曲儿炒绿绿的荷兰豆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面,语文素养不怎么好的班长此时也想不出来什么词形容何女士做饭的好吃程度,只能一边夹菜一边“真香”。
于穆首先放下了筷子,沉声对于岿河说道:“你们王老师前两天联系我说,你英语最近有所提升,这点还不错,记得要保持。还有,上语文课不许再做数理化。”
“嗐,英语那方面得归功于我的小前桌,”于岿河嘴里塞着块咕咾肉,口齿不清道,“她英语真的好。”
“你先吃完嘴里的东西再讲”于穆开始念叨起他的“于氏家教”
“哦?英语最好的不应该是漾笙嘛,”何女士打断于穆,转移话题道:“怎么,不是她?那是谁。”
“恩,不是。不过名字嘛先不能告诉你们。”于岿河笑笑,“我想当面跟你们介绍她。”
于穆敏锐的看向他,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何静姝最看不惯于穆这样子:“欸欸欸欸欸你——这孩子自己的事儿,你一个老年人少管管。”
“他这样都是你给惯”于穆皱眉。
但很快又被何女士无比绝情地打断:“还有什么班主任给你打电话,这怎么也跟咱儿子讲。学习是孩子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你也少说说。孩子这么大都懂事儿了,还老考第一名,有这么个儿子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我何静姝的儿子也肯定有适合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你一个老年人指手画脚的,谁说就是对他好啊。”
何静姝碎碎念起来就没完没了。
于穆忙举起手,对他老婆投降。
谁叫她是何静姝呢,他于穆这辈子,也就只败给她一个人喽。
于岿河幸福地看着他爸妈,放下筷子正色道:“爸,妈。我上楼去复习语文。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们也不辜负自己。”
何女士拍拍他:“去吧。记得早点睡觉。”
又在心里说了一声:妈妈好爱好爱你哦。
晚上十点半,于岿河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做。他从床上爬起来摸黑开了手机,打开聊天框对着任望珊灰暗的头像发了条消息:“明天加油,小前桌。”
然后关机,再回到床上。
虽然她没上线,不过祝福送到了,好运也就绝对能送到。
于岿河不知道的是,十一点过一些的时候,任望珊灰暗的头像亮起来。
“你也是,全年级第一。”
此时此刻于岿河已经睡得很熟了,楼下于穆还在书房电脑前办公,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侧脸,硬朗而成熟;何静姝女士则在院子里悄声与远在米兰的助手交接着工作。清夜无尘,她若是抬头,会发现流浪的月亮和滚烫的星河姗姗来迟,淡淡地,寂静无声地发光,守护着他们的家。
6:15a
于岿河吃完何女士烤的松软可可曲奇,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昨晚让何女士备好的咖啡。
何女士抬眸,眼睛里宠溺尽显:“一瓶是给你那个小前桌的?”
于岿河一蹦一跳:“是。”
“你爸他今天老早就起来候着了,别让他多等啦。”何女士弯起好看的眼睛,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快去吧,好好考试。”
“妈你放心,三天后给你一张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单。”于岿河穿上鞋出门,临走时不忘轻快地报告一声。
8:30a
“叮铃铃铃铃铃铃——”
全员进考场。
任望珊放下作文书,又在心里背了几遍答题套路和解题技巧,背起书包把桌上的书本、笔袋和后桌给她的咖啡抱起来,又朝后看看。
于岿河也在看向她。
二人几乎是同时:“加油。”
于岿河的座位依旧是0101,夏成蹊是0106,二人承包了第一考场第一列的一头一尾。王神牛则对照了任望珊先前的成绩,给她排到了0229的位置,和戚乐是一个考场。
九点监考老师准时发试卷,任望珊拿到答题卡后,俯身认认真真用2b铅笔涂好基本信息,再前后浏览了一下试卷。
考场广播声音滋啦啦混着杂音:“全场考生,开始答题。”
两个半小时后,食堂一层。
任望珊每每考试就食欲不振,撑着脑袋坐在文漾笙对面朝着蜜汁鸡丝饭发呆。好在文漾笙的食欲并不会受到影响,仍旧抱着麻辣香锅不亦乐乎:“我可怜的死去的无尽的脑细胞啊,要赶紧用美味的香锅补回来。”
她吸溜一根宽木薯粉皮在嘴里嚼吧嚼吧,一边含糊着问:“望珊啊,你作文怎么写的啊,我感觉我要偏题了。”
苦难高中生的通病:无论作文题目立意再怎么明确,永远觉得批卷老师无法领会精神,给自己判个偏题出来。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眼盛星河,心向远方”,很少见的全命题作文形式。考生写多了半命题和自命题形式,遇到这种类型的命题,思维就好像突然有了局限性,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这样的题目出题人想法立意都很明确,就看谁能写得抓人眼球。
任望珊诚恳地摇摇头:“我也不太喜欢命题式作文。不过戚乐很拿手这方面,等会午休前我们去问她。”
望珊一向以文科拉分,但这次的语文作文说实话她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有让老师打高分的出彩点。
而且很快要考数学,她必须赶紧放松心态。
任望珊这次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数学130。
或许是昨天晚上理科三连学霸给予的祝福给她带来了好运,这次数学考试填空题的题型仿佛是给任望珊量身定做的,连填空14题都没靠猜,认认真真算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正确的区间;隔壁考场,0101于岿河顺利地写完了20大题的第三小问,趴在桌上就开始睡觉。留给正在做18大题的0102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而此时此刻,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0102:“”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邹校长从窗外飘过,一眼就捕捉到了那颗起伏均匀的头。
他感受到自己出题人的身份受到了鄙视,气势汹汹地走进考场。
让我来看看这是哪个bkg胆敢在考数学的时候睡着——
哦,是您啊,打扰了,您继续。
第二天英语考试之前,于岿河戳戳前桌的后背:
“课代表,给我一支你的笔呗。”
任望珊递给他一直中性水笔,抿着嘴,眼里带询问。
“用课代表的笔考英语,准能发挥出史前最高水平。”
哈——
真是有求于人就叫课代表,平常就叫小前桌,分的倒清。
王神牛仿佛和周逾民商量好了似的,作文也出了追逐梦想一类的命题。望珊在英语作文最后一行,用漂亮工整的斜体写下结语:
ayybefaithfltyrself,liveearlyanghfreely
愿你忠于自己,活的虔诚,笑得漂亮。
天谴科英语考完了,其他下面的考试,于岿河就跟考着玩儿一样了。特别是物理,四十分钟一到就开始东张西望,喝水睡觉,差点没把啵啵气死。最后对着那颗头啵啵终于忍无可忍,破例让于岿河提前交卷,立刻逐出考场。
事后于岿河一本正经解释道:用心慢慢做题和快速刷题,他的准确率其实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紧做完然后睡大觉——难道白日梦这个东西不够吸引人吗?
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早,新的光荣榜高高挂在公告栏上,前面围着一堆路人和素人指指点点。
以前于岿河从来不去关注光荣榜这个东西,反正又没人在他上面。
不过今天早自习一下课,他硬是拉着夏成蹊匆匆跑下楼,偏要去凑这个热闹。
早已看穿一切的夏成蹊和他的想法迥异:待会第一课就是王神牛的,就算不下楼,再等十分钟就能看到你小前桌的成绩。
兄弟,我们教室可是在四楼,待会赶着爬上去很累的啊。
方才还吵吵闹闹拥挤着的人群,看见他们一中bkg竟然拖家带口亲自莅临光荣榜,忙纷纷后撤一大步,给他们让了条路出来。
于岿河第一眼看到在顶上的自己:376。
语文118,数学158,英语100。其余的就不念出来吓人了,影响多不好。
然后就开始找他的小前桌。
小前桌也很争气哈,没让他找几秒。总分361,语文123,数学130,英语108。地理特别好,106呐,啧啧啧。年级排名一下子窜到了15,下次可以在同一个考场考试了。
夏成蹊也是稳定发挥,全年级第3,总分373。他看看自己的成绩,又悄悄记下文漾笙的。打了个哈欠就一步三台阶地往楼上走,一边淡漠地回头——
“于岿河,再不走迟到了。”
“欸这就来了,等我下。”
此时处在东一区的米兰。午夜时分,何婧姝女士穿着暖咖色露肩毛衣和阔腿牛仔裤,松散的大波浪慵懒地垂在胸口。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信息备注“儿子”的联系人发来一张照片——
光荣榜上的第一排赫然是:
年级第一高一(1)班于岿河376
何女士眼里溢满了骄傲与宠爱。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张照片刚好卡到年级14的位置。不知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天意本就如此,偏偏要让一切都有个开始。
任望珊此刻正对着数学卷子委委屈屈超苦恼:明明这回佛光普照,连填空14题都算出来了,结果开闭区间居然漏取了,答案是(0,1,被她写成了(0,1)。
他的后桌此时也很苦恼:
怎么就又粗心应用题忘了写答这个字,硬生生扣了两分呢。
不过高中的第一次寒假就要来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留给烦恼的时间可真的不多。天地万物,岁月穿行,都不重要,全部忽略。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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