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城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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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昆明城破，朝廷只拿了吴世璠的家小，林天擎乃是吴三桂的谋主，皇帝非旦没处置他，反而调他至湖广任布政使，吴应吉他们也调到辽东充任左领，耿精忠伏诛，耿聚忠兄弟同样在京师高官显爵，两位兄弟都是明白人，这里面的利害不要本将说了吧！”

尚从志说话的同时，握刀的右手不由地紧了一紧，因为他的人实在太少了，若是不说服班际盛和尚之杰，他不认为他能在反应过来的平南俊面前撑到清军入城。

“这……？”

见二人还在犹豫，尚从志又说道：“二位兄弟莫忘了，老王爷树意的世子乃是之孝兄，尚之信弑父夺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为了一已之私，妄图凭借广州一隅之地和朝廷对抗，乃是自作孽，咱们可没必要陪他一条道走到黑，安亲王爷可是说了，凡平南藩下文武将吏有首义归降者，朝廷非但不会降罪，还会加恩封赏，二位兄弟还等什么？”

“我……你……安亲王果真这么说？”

班际盛和尚之杰这会是天人交战，他们之所以铁了心随尚之信造清廷的反，可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最关键的是害怕清廷秋后算账，尚从志最后一句，显然戳中了他们的软肋。

“轰、轰、轰……！”

几乎就在同时，广州西城响起了震天的火炮声和喊杀声，显然早有准备的清军已经发现了城内的变故，这会在炮火的掩护下，已经宛如潮水般向广州西城扑了过来。

“我们……降了！”

脖颈处是冰冷的长刀，城墙外是汹涌而至的清军，内外交困的尚之杰和班际盛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崩塌，握的紧紧的右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颓然地叹了一声。

“快……快！他娘的尚从志这狗娘养的造反了，快跟老子拦住他们。”

有软骨头就有硬骨头，同在西城驻守的平南藩左领石廷玉和游振武在短暂的错愕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带着身边的七八百平南藩藩兵朝着已经被尚从志的亲兵控制的西城城门扑了过去。

更多的平南军则是一个个手足无措，傻傻地看着城下的一幕，谁也没想到自家王爷的堂兄会突然反水投敌。

“张老三，快带上你的人挡住他们，老子去开城门。”

尚从志的亲兵统领王六随手砍翻了最后一个平南藩的官兵，就不管不顾地向城门洞子内冲去，他必须抢在平南军前面打开城门。

“不好，他们要开城！石兄你快去截杀尚从志，我去收拾那帮丧了良心的反骨仔。”

游振武的父亲本是尚可喜麾下悍将游云龙，打小就跟着老爹南征北讨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平叛的关键所在，也不管乱成一锅粥的瓮城城墙，而是带着三四百人朝着西城城门扑了过去，城门在，广州城就在，他相信只要守住西城城门，自家王爷的援兵很快就会抵达，那这次的变乱就能平歇，要不然那可就全完了。

“杀！”

在这种局面下，显然是不可能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对决了，游振武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向了尚从志布置在城门处的亲兵。

用刀砍，用矛刺、一方要尽快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另一方则是要阻止他们开城，所有人都在舍身忘死的搏杀。

平南军人多势众的优势在平坦的城门处尽显无疑，尽管尚从志的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可依然挡不住游振武所部兵马的冲击，短短数十个呼吸，就有十余人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亲兵不得不向城门洞子里退去，妄图依靠狭小的空间继续负隅顽抗，好为王六争取开城的时间。

“快闪开，快闪开，铳手和弓箭手快给老子射！”

尚从志所部的亲兵退入城门洞子以后，他们的悍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尽管只剩下十余人，但紧债的空间却令得他们不要再顾虑左右方向捅刺过来的明枪暗箭，一时竟挡住了游振武部的攻击，当然游振武也不是易于之辈，很快就发现了些这些叛军的弱点。

尽管他们武力非凡，但这么狭窄的空间，却令他们成了最好的活靶子。

“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和弓弦拉动的声音顿时在广州西城城门处响成了一片，猥集成一团的叛军顿时被铳子和箭失覆盖，顶在最前面的张老三更是被射成了马蜂窝，他尽力转头朝后方看去，可是他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在转头的瞬间，轰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中，但他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他的长官王六终于打开了厚重的的城门。

望着从城门缝里透出来的马微弱的亮光，张老三欣慰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是为主子尚从志欣慰，他是为自己的家小欣慰，因为他的主子说过，只有开城向大清军投降才又可能保住家小，否则大家都会跟着平南王尚之信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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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大门打开的刹那，亲兵统领王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他几乎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身体重重地滚落到他曾经的同袍面前，这时他才感觉到他的前胸被撕裂开来一样，整个人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惨然地看了守在城门处的平南军官兵一眼，脑袋一耷，陷入了黑暗当中。

“快进城，快进城！”

城门破开的瞬间，已经冲到城门处的清军发出勐烈欢呼，孙思克麾下宁夏总兵郎绍贞一马当先，带着数百名清军骑兵踏着舍了性命为他们打开城门的叛军尸体，绕过了城门处的撞城车，如惊涛骇浪般冲进了广州城内。

“快上城！快上城，杀退内城上的叛军，咱们还有赢的希望！”

城门处的变故令的刚刚冲到瓮城处的石廷玉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尚从志等人，带着本部兵马慌得奔左侧的城墙跑去，他有他的骄傲，他不想步他姐夫耿精忠的后尘，更不想像耿聚忠那样沦为京师那些八旗贵族面前的笑柄。

“贼破矣……！诸将士给本王杀进去，破城之后，本王允你们纵兵三日！”

郎绍贞的骑兵入城的那刻，大清的安亲王爷岳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眼睛中饱含热泪自彰泰败亡以来，朝廷内汹涌的暗流，长毛贼寇和广州尚逆这两个笼罩在天南大地上的阴霾带给了他无以伦比的压力，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