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想当奴才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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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牛驿大捷的战报从海路传到铜山后，被迫投降的清铜山参将周球就断绝了反正归清的念头，并提议可假福建水师大胜明郑水师的名义，将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于成龙等人诓骗到铜山。

杨延迪深以为然，因为东山岛孤悬海外，前者楚军水师来袭，又打了铜山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逼降了岛上守军，有周球和周洋等人在铜山斡旋，福清方面的清军并不知道东山岛已经陷落，自己完全可以假借施琅大捷的名义，把福建地方的督抚大员一锅端了。

可杨延迪没想到的是，这次赶赴铜山的还有权倾满洲朝廷的纳兰明珠和伪帝康熙的大皇子胤缇。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为了避免登岛的清廷官员生疑，杨延迪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不光化妆成清兵跟随周球至南信口港口迎接，还将铜山城内唯一的一个戏班子也拉到了南信口，又令水师副将黄世贤和游击黄忠马等人各领两千兵在南信口左右的山岭中设伏，只要明珠等人上了岸就要拿人，又令水师游击携带二十艘二号福船在南信口侧翼设伏，以策万全。

永历三十六年七月初三，清廷议政大臣、大学士明珠、闽浙总督赵国祚、福建总督姚启圣以及福建巡抚于成龙等人的坐船终于驶进了东山岛南信口码头。

因是在自家的地盘上行军，明珠也未曾携带多少兵马，随行的只有福建总督府的五百督标。

明珠坐船进港后，南信口码头处的戏班子立时奏起乐来，周球等清廷官将还未等船只靠岸，就连忙涌到了渡口处，一個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铜山清军将佐的表现并没有令明珠感觉意外，作为皇帝的心腹重臣，比这还要隆重十倍的迎驾场面他也见过，显然水师大捷的消息令明中堂很是高兴，在坐船靠岸的时候，还不忘朝码头处的一众铜山官员挥了挥手。

“卑职等见过大阿哥，见过明中堂、见过总督大人……！”

见那些总督府标兵顺着踏板下了码头，周球、周洋、王太等人连忙一个个打千行礼，随行的兵丁也纷纷执旗下跪，山呼起来。

“周将军免礼，你们也都起来吧！”明珠微一抬手，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水师斩获何在？海贼的使者何在？本官要亲自去看！”

自今年五月以来，大清军在湖广、江西屡屡失利，各处的败报如雪片一样送入京师，明珠作为督办平台事的钦差大臣，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他知道大清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场大胜，一场能够振奋人心的大胜，而福建水师大捷便是最好的强心剂，这也是他不避风浪亲自来铜山前线的原因之一。

“明相，施提督的斩获就在铜山港，只是首级太多了，虽用大盐腌过，但味道实在是太臭了，只恐污了明相的身子，至于海贼派来的使者，卑职把他关进大牢了，区区一个打了败仗的贼寇，也配来向咱们请降……我呸！”

周球说话滴水不漏，毕竟是七月份了，福建天气本就湿热，首级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存放，至于明郑军，更是令福建沿海的清军恨之入骨的存在，当着明珠、赵国祚等人的面痛骂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

“呃……于大人，勘验首级的事便交给你了，赵大人、姚大人且随本官去审审海贼使者。”

闻得首级已经腐烂发臭，明珠的脸立马绿了，作为大清朝廷的一品大员，如何能看那等厌物？索性就把查验首级的事交给了福建巡抚于成龙，赵国祚和姚启圣二人毕竟是汉军旗的，明珠自己不肯去，自然也不方便让他们两个去了。

“奴……卑职领命！”

于成龙却是喜出望外，似乎对勘验死人头的差事很是满意，他也确实满意，因为这差事是明中堂亲点的，明中堂不点别人，偏偏只点本官，这说明什么？说明明中堂信任本官，福建全省又有几人能有此殊荣。

当然于成龙满意的原因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他要亲眼看看这些冥顽不宁的海贼的下场，好好的顺民不当，非要和大清作对，这下都死光了吧，此时此刻，于成龙竟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些海贼的首级全部运到福建去，然后筑一座京观，好震慑那些对大清有不满情绪的汉民。

故尔在极度兴奋之下，就是对明珠行了一礼，他本想说奴才领命的，又想到自己还不是旗人，还不配当满洲人的奴才，只得改口领了明珠将令。

明珠、姚启圣、赵国祚等人都是文官，文官有文官的体面，即便是乘船过来，他们的轿子也都随船带来了，在寒暄过后，明珠便扶着大阿哥胤缇进了轿子，尔后自己也一掀轿帘，正要钻进去，铜山参将周球和水师游击周洋却腆着脸过来表示要亲自替明中堂抬轿。

这又引得于成龙一阵眼热，他没想到周氏兄弟竟然能拉下脸来给明珠当轿夫，可偏偏他一向自诩读书人，虽然羡慕，但还是忍住了上去接替剩下的几个轿夫的心思。

“周参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周氏兄弟的殷勤，让明珠很是受用，大清的三品武官和四品武官抬轿子，这份荣耀，朝廷上还有谁能比，说句不好听的，恐怕皇帝都没享受过，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推脱了几句，心中也默默盘算，想着将来找机会提携提携这两个给他充当轿夫的武官。

“明中堂日理万机，乃是我大清朝擎天之柱，定海神针，卑职等能替中堂大人抬轿，乃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请中堂大人千万莫要推脱。”

周球和周洋口中阿谀如潮，眼睛则不停地朝周围偷瞄，眼看自己带来的兵丁隐隐围住了总督府的标兵，而两侧山岭里的伏兵也似乎运动到了最佳的出击位置后，竟突然发一声喊：“动手！”然后从两边挟住还在推脱的明珠。

“大明天兵在此，有妄动者杀无赦！”

紧随周氏兄弟的后的杨延迪见二人动手，也是一把扔掉了头上的大檐帽，带着亲兵扑向了尚未反应过来的姚启圣等人。

姚启圣、赵国祚等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周围那些扔掉帽子的大明兵用刀抵住了脖子，那些个督标亲兵刚想喝问，左右两侧的山岭又是三声炮响，然后涌出了无数身穿黑色甲衣的楚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