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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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胡茂祯当年投清后，能充做攻打隆武朝的急先锋，已经投明的安庆总兵胡守忠自然也愿意为楚军前驱。

在向杨延迪输诚后，胡守忠就拍着胸脯表示，他能替楚军拿下湖口城。他认为安庆南北相连，楚军攻破黄石矶的事根本无法隐瞒，还不如由他假借安庆溃兵的名义诈开城门，如此湖口唾手可得。

杨延迪大喜过望，遂按原定计划留赵国祚以及水师游击陈一官领大小战船百艘驻守安庆，又以胡守忠和牟朝义二人统领安庆降兵，继续打清军旗号乘楼船进击湖口，意图彻底封堵住令他束手无策的清长江水师。

崇武元年四月十三日，作为先头部队的安庆降兵终于抵达湖口城下，可出乎胡守忠意料的是，湖口城和天柱山竟已经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楚军三面包围，从山下和城外留下的尸体来看，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是哪里来的兵？杨帅没说有明军陆师抵达湖口啊，再说有圣上……康麻子的大军守在芜湖和南昌，九江和武昌又在伪清的控制区域内，大明陆师是怎么就到了湖口城下了，要不要回禀杨帅？”

牟朝义有些发懵，因为湖口和天柱山外围的明军可不知道他们是来诈城的，一旦靠近城池，这些明军肯定会出兵拦截，若如此，咱们怎么进城？

“禀报个屁，本来老子还愁诈不开湖口城，现在好了，只要咱们把明军逼退了，蓝理那狗东西敢不让老子进城吗？把咱们的炮全都架起来，给老子轰观澜门附近的明军陆师，把他们打回去，记住了，别往人多的地方打。”

“嗻……喏……！末将这就去准备！”

牟朝义心领神会，本想按规矩打千行礼的，可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大清军了，又连忙改用明军接令的称呼。

胡守义白了牟朝义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喏你个头，咱们现在是大清军，是从安庆退回来的大清军，让弟兄们都给老子放机灵点，别他娘的露了马脚。”

湖口城始建于明嘉靖年间，乃是以环湖的金山、铁屏山为城，设有五门，西南曰寅宾门，南曰振武门，西北曰观澜，北曰通济，东北曰迎春，又在城中设飞桥连接紧邻鄱阳湖的石钟山，形成了湖口特有的防御体系。

虽说湖口城墙不高，但因有金山和铁屏山之固，防御力并不亚于楚军刚刚攻克的安庆城，胡守忠命令水师炮击的观澜门就在鄱阳湖边上，顾名思义，就是城门一开，就能看到波澜壮阔的长江和鄱阳湖。

其实湖口城外的明军正是走岳州而来的祖泽清部，在接到马仲英的军令后，祖泽清即把岳州的军务交给了湖广剿虏总督巴思克，自己则领本部兵马一万五千，走袁州直插湖口。

湖口距离岳州一千余里，按正常行军速度，楚军是不可能短短二十天就抵达湖口城下，而且还有余力发动进攻。

但这次攻打湖口的主帅不是别人，而是一心想着替祖家恢复荣誉的祖泽清，闻得此次楚王殿下准备用当年奴酋洪太主持的松锦大战故技，围歼康熙大军的消息后，祖泽清就贸足了力气，积极筹备此次奔袭湖州之战。

一报还一报，当年洪太就是包围了他父亲祖大寿守卫的锦州，这才将明军主力吸引至松山前线，最后被清军切断后路，导致了大明的九边精锐近乎全军覆没，也正是因为援兵断绝，祖大寿才在绝望中打开了他守了近两年的锦州城门。

而且祖大寿投清后，并没有如洪承畴那样为虎作伥，而是闭门谢客，不再参与兵事，从侧面看他也为自己投奴事感到羞耻，祖泽清之所以坚持反清，或许也是受其父亲的影响。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收到马仲英着其攻打湖口的军令后，祖泽清就迅速行动起来，为了能达到进兵的突然性，他早在二月份就派了儿子祖良楩至袁州联络江西义军领袖孔昌、陈长先和吴守明等人，并请求他们负责清理袁州至九江之间的汛路，隔绝交通，为他所部的军马准备补给点。

袁州义军举旗本就是为了反清复明，祖良楩抵达后，不光给他们准备了一部分缴获的清军武器作为报酬，并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能做好这几件事，他一定会在楚王殿下和崇武皇帝面前为他们请功，这令得袁州义军人人振奋，有袁州义军的相助，祖泽清这才抢先一步抵达湖口城下。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围城的第三日，清廷的水师援军就抵达了湖口城下，面对缓缓向湖口城逼近的“清军水师”，他不得不停止了对湖口的攻击，并下令各军立即撤回大营。

“是咱们的水师，看样子是安庆方向过来的，安庆不是说正被发匪攻击吗？他们怎么分的出兵马来增援咱们？”

发现来船旗号是安庆兵后，奉命镇守湖口的天津总兵蓝理同样也是疑惑不已，因为祖泽清兵临城下的缘故，他是真没收到黄石矶丢陷的消息。

同在城上观察敌情的湖口县令杨大鲲也好奇道：“蓝总兵，您说这会不会是发匪的诡计。”

蓝理道：“湖口关系到御营的退路，发匪陆师来犯的折子，本将早在三日前就发往芜湖行营，想来圣上的援兵就在路上，至于这支船队，不管他们是不是安庆守军，本将以为都不可放他们入城，甚至连观澜门都不能靠近。”

杨大鲲赞道：“……蓝大人高见，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石钟山和鄱阳湖又不是不能停船，若是补给困难，咱们大不了给他们提供点粮食，至于其他，那咱们可就爱莫能助了。”

正说着，那些个打着安庆旗号的楼船已经在江面入湖的区域摆开了一字纵列，楼船三层和四层的射击口也全部打开，露出了一排排黝黑的炮管，紧接着船上的火炮便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一枚枚大大小小的炮子宛如雨点般落在了观澜门南北两侧的楚军大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