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决战鄱阳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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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中，云集在太平西门的楚军并没有如往常那样驱赶着八旗炮灰上前，而是精锐尽出，盾牌手在前，火铳兵在后，顺着壕沟向城墙处运动，随军的民夫也卖力地将一门门炮口宛如斗大的臼炮转运进壕沟，然后卖力地向前拖曳着。

显然，太平清军之前不能扼制楚军的壕沟掘进法，现在同样也不能，岳乐和图海是眼睁睁地看着楚军运动到曾经的太平护城河前。

不过明军并没有发动，而是沿着护城河边缘部署了火铳兵发射阵地，同时民夫也将臼炮在壕沟内一字排开，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贼寇这是搞什么鬼，他们莫非以为就凭这些火铳手和臼炮就能破开我太平城墙？”

被包围了四个多月，图海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还在苦苦支撑，因为他相信大清绝不会抛弃和他一起困在城内的安亲王爷的。

岳乐眉头皱了一下，刚刚想和图海说些什么，熟料城下的壕沟中竟伸出了一个铁皮喇叭，然后就听到有明军高声喊话，“城里的清军听着，你们的皇帝康熙已经被我大明兵困在鄱阳湖了，莫说来救你们了，他的性命都不一定保的住，识像地早点开城，否则一旦城破，鸡犬不留。”

闻言，胡守义和张朝礼等绿营将左皆是一怔，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岳乐和图海同样也愣在当场，不过他们的反应却很快，只数个呼吸就恢复了过来，指着城下的楚军，对胡守义等人道：“武昌行营有五万大军，云贵总督赵良栋手上还有三万余人，长江水师的力量你们也知道，贼寇才多少兵，怎么可能把圣上堵在鄱阳湖，别说是湖口，安庆他们都过不去，诸位将军万不可中贼寇诡计，只要咱们坚持到东征大军抵达，那咱们便能突破重围，说不定还能重创贼军。”

“王爷英明！”

胡守义和张朝礼从军多年，自然不可能被几句话说动，况且都坚持了这么多天了，又怎么肯轻言放弃。

城下的明军显然也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就能策反城内清军，用喇叭喊话不过是为了在清军将官的内心扎一根刺，因此又说道：“我家楚王殿下知道你们肯定会说湖口有安庆作为屏障，我军根本不可能突破安庆防线，可是你们想差了，安庆知府张楷和安庆总兵胡守忠已于十日前向楚王殿下输城，并替我军拿下了湖口要塞，胡守义将军，你兄长都降了，你还替伪清皇帝卖什么命？”

“啊……我兄长降了？”

其实明军说大清军主力被困在鄱阳湖，胡守义是不信的，大清军再差，好歹有十万大军呢，况且还有实力强大的长江水师助战，但他却认为朝廷大军很可能是被楚军击退了，否则马逆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再打太平。

可他没想到的是，明军竟然言之凿凿地表示他兄长胡守忠举安庆投降大明，这令他心神大震。

“胡将军万不可中长毛贼寇的诡计，你父胡茂祯乃是攻破伪明隆武朝的功臣，和伪明皇室有血海深仇，马逆既然奉伪明旗号，又如何容得了你兄长？”

见胡守义脸色阴晴不定，图海更急了，若放在平时，他都不会拿正眼看胡守义一眼，可如今贼寇攻城在即，八旗兵又不堪用，他只能仰仗胡守义等绿营将官，因此连忙上前，晓以利害，为的就是要稳住城内绿营人心。

劝降依旧无果，那个喊话的明军也不再说话，种子已经埋下，现在楚军要做的就是在战场上给予清军足够的压力。

“轰、轰、轰！”

最先开火的正是那三十门运动到太平西门的臼炮，在沉闷的爆响声中，三十枚装白糖炸药的霹雷弹从炮口飞射而出，呈抛物线一样向太平城墙飞去。

霹雷弹本就是攻城利器，当年李晋王就是依靠无数的霹雷弹打垮了桂林守军的信心，从而一举突入桂林城内，逼得的伪清定南王孔有德身亡，这加了白糖炸药的霹雷弹的威力更是强横无比。

虽然第一轮炮击，只有五枚霹雷弹准确地落在墙头的马面上，但在霹雷弹的爆炸范围内，几乎没有活口，即便是有侥幸未死的，他们身上无一不被碎瓷和铁片插满，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

“快隐蔽，快隐蔽！快躲到藏兵洞里面去。”

望着城头上渐渐弥漫开来的石灰雾，岳乐急的嘶吼起来，因为这种爆响声他似曾相识，几乎和当初他在广州城内遇到的明军震天雷如出一辙，但这一次的声音更响，威力更大，而且里面还夹杂了可恶的石灰粉，这明显不能硬抗，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保护好自己，等贼寇的炮弹用完，再上城头防守。

“轰、轰、轰……！”

岳乐话音刚落，楚军第二轮的炮击如期而至，楚军操炮手有了第一次仰射的经验，这一次炮击的准头要比第一次强了许多，约摸有十余枚炮子被送到了城墙上，勐烈的爆炸又炸的城上的清军一阵鸡飞狗跳，一个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偷偷在太平西北角观望战事的池州千总王世祖和朱贵也看的胆战心惊，握刀的右手淌满了汗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直到楚军第三次炮击结束，王世祖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城头下正在装填弹药的炮兵说道：“明军有如此利器，太平城断难守住，朱兄弟，你我都是汉人，犯不着替鞑子把命送在这里，依我说，索性开了北城城门，放大明兵进城，要是咱们拿住岳乐，说不定还能在大明捞个出身。”

“……这……这……！”

朱贵早就吓傻了，他粗略地计算过，仅仅几轮炮击，太平西城差不多就有数百名清军士兵被炸死或炸伤，最关键的是城头上的石灰雾越来越浓郁，这令的城上的守军几乎都睁不开眼，有很多人都往城墙两侧躲避，甚至有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涌来。

王世祖急道：“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么，你他娘的给老子一个准信，就说干还是不干吧！再不动手的话，这城门恐怕就会被明军自已打开了。”

“干了……他奶奶的！”

被王世祖这么一，朱贵惊的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咬牙切齿地应了王世祖一句，因为他发现明军后阵那些扛着云梯的刀盾兵已然越阵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