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坐困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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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赵总督果然抓住了马仲英的心思，在听了全成忠所言之后，马仲英看李天馥的目光就仿佛大灰狼看到小白兔一样，变得热切起来，而且当场喝止住了准备拿人的张绍迁。

根据左世永所言，这李天馥属于汉奸中的铁杆，因此马仲英并没有用劝降这自取其辱的手段来对付李天馥，而是令张绍迁将他单独关在湖口县衙后院的一个偏厅内，然后又传下命令，只要李天馥还在屋子里，就不得干涉他的自由，而且所需之物品只要他开口，就必须保证供应，但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和其说话。

张绍迁也不知道马仲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然他也没多问，他只知道按命令行事。

李天馥也想不通为什么左世永滴咕了几句，这个穷凶极恶的发匪头目就改了性子，将等候发落改成了软禁，索性就住了下来，反正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实在无聊还能看看书、写写字、作作画，本官虽然不能把你这个杀千刀的贼首怎么样，但本官耗费你一点粮食，也算是为大清作贡献了，殊不知自己的笔迹、落款甚至私章的格式都落到了马仲英手里。

得了李天馥的手稿，马仲英就是把金光祖叫进了行辕，然后把手稿递了给他，说道：“金先生，你离开南都也有些日子了，孤这边大事已定，朝中事务繁忙，你还是先行回返吧，到了南都，替孤寻几个擅长临摹凋刻金石大家，让他们替孤按这个笔迹写几份劝降书，一份送到湖心岛给康熙小儿，另一份送京师。”

金光祖看了落款后，狐疑地问道：“这是李天馥的字，殿下的意思是？”

马仲英叹道：“赵国祚说这厮做过清廷的户部侍郎、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清廷的财赋、兵员以及各地的田亩黄册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呢，孤已经把他软禁在湖口，你把劝降书的事办好后，再请陛下发一道明旨，加封他为太子太傅，并昭告天下，孤给他来个绝户计，看他肯不肯替孤效力。”

“……卑职知道了！”

金光祖无言以对，好在他知道马仲英的道德底限并不高，迟疑了一下，还是领了马仲英的口谕，返回南都办差去了。

湖心岛，清军大营。

伪清皇帝康熙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自在宜春渡攻坚失败后，他并不是没有自救，为了突围，困在鄱阳湖内的清军可谓花样百出，声东击西，先北后南，云贵总督赵良栋甚至头铁地又打了一次驿矶山和南昌城。

但鄱阳湖外围的楚军各部根本不为所动，只严防死守，新任楚军长江水师旅旅帅潘学忠甚至还趁清军急于解围，疏于防范的机会，偷袭了从驿矶山退回到湖心岛的清军水师，炸沉炸毁七艘楼船，这令的本就人心惶惶的清军水师更加草木皆兵。

屡次进兵不顺，赵良栋遂向康熙进言，他认为与其漫无目的地攻击发匪的防线，还不如全军退守湖心岛，摆出一副坐以待毙的姿态以麻痹鄱阳湖外围楚军，如此既能重新蓄养低落的士气，又能节省士兵的体力，还能节约点口粮，况且大军被发匪堵在鄱阳湖这么久，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的援兵就在路上。

康熙在无奈之下，只得从赵良栋所请，即传旨，着全军退回湖心岛，固守待援。

湖心岛不过七八里方圆，岛上都为山地，原本有个渔村，乃是在鄱阳湖上讨生活的渔民所居，差不多有五六百人的样子。

清军上岸后，这些渔民见有如此规模的官军抵达，最前面的那些穿着黄色马褂的士兵还打着青罗伞盖，心知来的是大人物，根本不敢怠慢，在村长赵士载的带领下，他们掏空了储存的粮食，宰杀了家中的鸡鸭，跪伏在村子门口，迎接大清军入村。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卑微的表现并没有换来清军的宽容和怜悯，本就在鄱阳湖外围受了一肚子气的清军把这些恭顺的百姓放成了泄愤的对象，他们在吃饱喝足以后，随即在村子里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这些疯狂的禽兽们丝毫不在意百姓们的哀求，他们把所有的男人全部押到了鄱阳湖的边缘，然后用长刀威逼这些百姓，投进滚滚地湖水中。

不少会水性的百姓，跳进水中后，就是拼命地向前游去，可那些心理扭曲到极点禽兽们却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湖面不停地抛射着手中的箭失。

在辫子兵的屠刀下，数百名同里百姓全部惨死在鄱阳湖内，那一具具因为呛水，肚子涨的老高的尸体顺着湖水，漂的到处都是，湖面上更是一片血红，只剩一百多个女卷被这帮禽兽们留在了军中，他们甚至连六十岁的老妇人都没放过。

关于清军的暴行，退到湖心岛的清军将左，上至皇帝康熙、信郡王鄂扎，下到低级的千总、守备和游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任何人出面制止，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只有杀戮才能稍微提振低落到极点的士气，若这些在明军防线前屡次碰壁的清军得不到发泄，那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精神极度紧张引发内乱。

康熙上岛后第一时间就是命人统计军中的存粮，经李光地和熊赐履等人统计，他们手中的粮食差不多还够支用一个半月左右。

这个消息令康熙和随行的清廷王公大臣都安心了不少，所有人都认为，有这么长的时间，喇布和他所部的军马就是属乌龟的，爬也能爬到鄱阳湖了，他们相信，只要喇布的六万大军抵达，那他们还有逃出升天的希望。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都过了大半个月了，预想中的援军却音信全无，而近在迟尺的九江和武昌也好像没有收到皇帝御营被困的消息，甚至连探子都没派一个进鄱阳湖，清廷高层的王公大臣们又变得紧张起来，这种与近乎与世隔绝的等待，令他们越来越恐慌。

当然，清廷王公大臣的心理变化，普通士兵却是不知道的，他们所知的消息，永远都是简亲王大军即将抵达，二十余天下来，他们留下的女人早就被他们祸害完了，精力无处挥霍的清军士兵又开始打渔取乐，将官也放任不管，毕竟他们这样折腾，总能弄点鱼虾，这不也变相地缓解了岛上的粮食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