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功当加九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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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

奉天殿内，自收到鄱阳湖大捷的战报后，在京的各级官员也纷纷云集到了奉天殿广场上，一个个呼天抢地欢庆着。

忠于明朝的官员在哭泣，他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鞑子大军被全歼了，大明江南半壁的基业也算稳当了，自甲申以来，长达四十年的国耻一朝得雪，如何不激动流泪？

从满清那边转投大明的文武大臣也在哭泣，清军主力败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可算是保住了，为了这个，如何不要大哭一场，来抚平自己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崇武皇帝朱慈炤亦是望着手中的战报久久没有说话，眼角上淌满了激动的泪水，他此前虽然一直躲在余姚苟且偷生，但并不代表他不想恢复先祖的荣光，不想报破家灭族的血海深仇。

中书省左丞牛天宿手里捧着笏板，眉飞色舞地说道：“自楚王行师西征以来，破太平、下南昌、克安庆、九江束手、武昌光复，生擒伪清安亲王岳乐，南书房大臣熊赐履、高士奇等人，鄱阳湖一战，全歼伪清十余万大军，如此武功，臣遍观史书也未尝见过啊，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为楚王贺！”

牛天宿话音刚落，在场的文武百官也齐齐高呼道：“臣等为大明贺、为陛下贺、为楚王贺，吾皇万岁，我大明万岁……！”

过了好一会，崇武帝朱慈炤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抬手示意众臣平身，并开口说道：“此次鄱阳湖大捷，全凭楚王不避失石，亲临前线指挥，诸位卿家可议一议，如何给楚王叙功？”

“……！”

崇武帝话一出口，在场的文武百官全都愣住了，马仲英已经是亲王王爵，又是中书省左丞相，大都督府大都督，还要议功，这功劳该怎么议？再议，岂不是要让崇武皇帝退位让贤？

左丞相金光祖奏道：“陛下所言甚是，楚王殿下获此奇捷，足以令鞑虏胆寒，而令天下忠明的仁人志士鼓舞，臣以为不得不赏，只不过楚王殿下已位及人臣，莫如加九锡以彰其功！”

“加九锡？”

闻言，在朝的屈大均、陈恭尹等人都是一怔，加九锡，他们是知道的。

九锡其实是一种赏赐，但这种赏赐不是金钱爵位，而是比金钱爵位还要高的赏赐，是朝廷大臣最高的一种礼遇。

九锡包括九样东西。第一是车马，乃是用八匹黑色的马拉金色的车。第二样是华服，是一种特殊的朝服，类似皇帝的龙袍，甚至有王冠。第三样是乐器，表示大臣使百姓安居乐业。第四样是朱门。第五样就是纳陛，就是上朝的时候，专门为这个大臣开通一条道路。第六样是虎贲，就是赐予三百将士作为侍卫，而且这些侍卫可以随受封的大臣出入宫禁。第七样是弓箭，专门打造红色或者黑色的弓箭。第八样是代表地位的斧钺，第九样是特殊的酒，由少见原料酿制。这九种东西合称为九锡。

但历史上凡是受过九锡之礼的大臣，例如王莽，曹操、司马昭和南朝四位开国皇帝最终无一不谋朝篡位，即使他们自己不曾，但他们的继承者也都登上了皇帝宝座。

“挟大胜之余威，持功威逼天子加九锡，等北伐中原，待光复神京后，顺理成章地接受崇武皇帝的禅让！”

这是屈大均和陈恭尹这两个永历朝旧臣在听到金光祖请奏楚王加九锡后，想到的第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皇帝陛下同意给马仲英加九锡！”这是他们心头升起的第二个念头。

二人本是抗清志士，对大明忠心耿耿，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们自然不会装聋作哑，因此，在短暂的错愕过后，陈恭尹便奏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右相此言差矣，自古加九锡者，最终无一不行那悖逆之事，楚王殿下公忠体国，自起兵以来，无时不刻不为恢复大明苦心筹谋，如此忠义之人，右相请奏加九锡，是欲陷楚王于不义乎，还请陛下圣断。”

陈恭尹所言令屈大均等忠明大臣暗赞不已，这句话说的太有水平了，最关键的是，既表达了反对给马仲英加九锡之事，还将楚王殿下捧的高高的，这样一来，即便是马仲英心怀不满，也不好对反对他加九锡的大臣们多说什么。

见陈恭尹敢反对自己，金光祖眉头一挑，揶揄道：“那依陈部堂的意思，该如何酬功，生俘伪清安亲王岳乐，逼得伪帝康熙上吊，歼灭十余万来犯清军，这几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是盖世奇功，不加九锡，如何能显示朝廷圣德，如何能安抚十余万前线将士之心？至于加九锡，当年永历皇帝不也赐晋王殿下假黄钺，待天子处置国政吗？晋王能，楚王殿下又如何不能，还是陈部堂以为晋王不忠？”

金光祖的话字字切中要害，到最后那一句如何能安抚十余万前线将士之心，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陈恭尹和朝堂上那些有反对意见的臣子们，这大明江山是楚王殿下一手打下来的，这十数万楚军更是楚王殿下的私军，你们要反对，还是掂量掂量形势吧！

“这……？”

陈恭尹愣住了，他没想到金光祖会拿晋王李定国假黄钺的事来说事，晋王的忠心，永历朝旧臣都是知道的，因此竟一时被金光祖怼的哑口无言，只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楚王是朕的女婿，加九锡也没什么，朕今年已年过五旬，两个儿子又不肖，文不成武不就的，朕也不放心把大明江山交给他们，楚王文治武功，才德懋勤，是我大明继统的最佳人选，为叙楚王鄱阳湖之战的大功，朕决意加楚王为监国，加九锡，出入可用天子仪仗，待朕百年后，便由楚王承继大统。”

朱慈炤在南都登基后，等的就是金光祖这句话，为了这句话，他这大半年都食不安寝，好不容易等到金光祖跳了出来替马仲英摇旗呐喊，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索性就把自己和夫人王氏早就商议好的事在朝堂上当众说出，他相信，只要马仲英知道了此事，就一定不会给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来一个小明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