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无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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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京城。

一群人挤在大街上争先恐后往里看贴出来的榜单，上面是这次会试的排名，一男一女在里面犹为惹眼，男的文质彬彬，温良俭让，女的俏皮活泼，惹人怜爱。

婧儿开心地跳了起来，道:“墨哥哥，你是第一你是第一！”

苏墨温柔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婧儿，道:“好了，看到了，我们回客栈吧。”

婧儿乖巧地跟着苏墨离开，十分期待的道:“墨哥哥，殿试你一定是状元！”

苏墨:“那墨哥哥一定不让你失望。”

两人转身走向客栈，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苏墨和婧儿正要走上楼，婧儿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突然拉着苏墨的衣服问道:“墨哥哥，你去过京城的夜市吗？”

苏墨笑着道:“傻瓜，我们才刚来到这里，难不成墨哥哥背着你偷偷去的吗？”

婧儿:“那你陪我出去玩一下嘛？夜市肯定很热闹！”

苏墨:“可是你还没吃晚饭呢。”

婧儿:“没事的，婧儿不饿！走吧走吧～”

苏墨无奈，只得对掌柜说道:“麻烦一个时辰后送两份饭到我们房间去，多谢。”

掌柜殷勤应下，苏墨便带着婧儿出了门去。

京城自古繁华，夜市里灯火辉煌，市场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玉珠宝，两边的楼阁里宾客络绎不绝，店铺内挂满了精美的丝织品，叫卖声嬉戏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婧儿都看呆了，“墨哥哥，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墨哥哥，你看那里有个喷火的人！”

“墨哥哥，这个好好吃的样子啊！”

“墨哥哥，你看这串珠子我戴着好不好看？”

……

苏墨都还来不及回应她说的上一句话，婧儿的注意力就已经转移到另一个新奇的事物了。

蹦蹦跳跳的婧儿最终停在了一间挂满各种精美面料的裁缝铺前。

那里挂着有一匹红色的，绣着金凤凰，镶了云朵金边的十分华丽的宋锦。

苏墨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宋锦，宠溺地笑道:“怎么，婧儿想做新衣服了？”

婧儿嫩白的脸蛋儿微红，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

苏墨见她这副犹豫的样子，假意道:“你不要墨哥哥可走了啊。”说完便作势要走。

婧儿拉住了苏墨，道:“墨哥哥……等你考中状元……我们就把这匹宋锦买下来……做……做嫁衣……好不好？”婧儿虽然十分害羞，却仍是真诚地盯着苏墨。

苏墨愣住了，一把将婧儿拉在怀里，声音微微颤抖道:“婧儿你放心，墨哥哥一定会给你做最漂亮的嫁衣，让全世界最好的婧儿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婧儿既幸福又无比满足地笑了，抱着苏墨的手紧了紧。

苏墨:“我们现在就进去把它买下来。”

婧儿娇嗔地道:“不行，要等你考中状元才买。”

苏墨笑着问:“你现在不相信墨哥哥能考中状元了啊？”

婧儿忙道:“我当然信了！但我就是要等你考中之后才来买嘛。”

“好吧，那婧儿还想去哪里玩？墨哥哥带你去。”

没想到婧儿却摇了摇头，道:“墨哥哥明天要参加殿试，必须早点休息，我们回去吧。”

苏墨:“嗯，好，听婧儿的。”

两人回到房里，婧儿看着桌上的饭菜惊喜地道:“哇一回来就有饭吃耶！”

苏墨揉揉她的头道:“快吃吧。”

婧儿坐下便扒起了饭来，见苏墨没有坐下的意思，包着一口饭含糊不清的问道:“墨哥哥不吃吗？”

苏墨从包袱里拿出了本书来，回头对她道:“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婧儿知道苏墨看书不喜旁人打扰，于是把吃饭的声音压低，吃饱后把饭菜都盖好以便苏墨待会吃的时候不会凉，就独自上床躺下了。

而苏墨看了一个时辰左右的书后也困意上涌，连饭都没吃就回到床上一并躺下了。

次日，苏墨醒来看到身旁的人还没醒，低声地笑着道:“真是个小懒虫。”

于是苏墨先行起身，把卷轴和书籍都整理好，还把昨晚的饭菜送下了楼去。

眼看着考试的时间快到了，婧儿还没醒，苏墨正打算叫一下她，又想到昨天晚上出去肯定把她累坏了，便抽回了手。

苏墨在快要关上门的时候又对着床上的婧儿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考状元了，好好等着我。”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墨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将门关好离开了。

苏墨在考场发挥的十分出色，所有的考官都对他赞不绝口。

苏墨面上礼貌地回应着，心里却不知怎的有些不安起来，他突然很想回到客栈。

出了考场后苏墨就径直走回了客栈，连身后皇帝面前的红人王公公同他打招呼都没有理，步伐越来越快，心里也越来越急躁。

苏墨猛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婧儿竟然还未醒来，他冲到床前，勉强冷静下来，轻轻地唤道:“婧儿，墨哥哥回来了，快点起床了。”

没有回应。

“婧儿，婧儿？”

苏墨正要将婧儿摇醒，可他的手刚碰到婧儿就突然缩了回来。

婧儿的身体，是冰凉的。

苏墨的脸瞬间煞白了，他使劲地摇晃着婧儿:“婧儿你怎么了！你醒一醒！我回来了，墨哥哥回来了！”

还是毫无回应。

苏墨瞳孔骤缩，颤抖着伸手去探婧儿的鼻息……

没了，呼吸没了。

苏墨撕心裂肺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客栈。

客栈掌柜忙跑上来查看情况，却一打门就看见了表情无比狰狞的苏墨，下一刻，他就被苏墨提着砸在了墙上。

苏墨咬牙切齿的问道:“昨晚的饭菜里，到底有什么？！说！！！”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昨晚厨房做好了之后我就吩咐小二把饭菜送上来……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谁做的？！小二在哪里？！”

被召的小二和厨子匆忙上了楼来，也是同掌柜一样的一问三不知。

掌柜战战兢兢地道:“那……那位姑娘出什么事了……我帮您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看看吧……”

苏墨一言不发，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瞪着他。

掌柜当他是默认，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去找大夫了。

苏墨痴痴地坐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婧儿……你不要睡了……墨哥哥生气了……你快醒醒……”说着说着苏墨就泣不成声，抱头痛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婧儿……你快起来……墨哥哥……墨哥哥带你回家……快点起来啊……”

……

掌柜带着大夫进了房间，安慰道:“大夫来了！公子你先别着急！”

苏墨面无表情，只是直直地盯着婧儿已经看不出血色的脸。

大夫把了一会脉，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松开手道:“这位姑娘只是中了毒，还没有逝世。”

苏墨的眼睛突然像死灰复燃一样亮了起来，狂喜道:“真……”

可是大夫还没等他说完就说了另一句恍如晴天霹雳的话。

“这毒，无可解。”

“她的确是没有呼吸了，但是她的心跳尚在，一旦心跳也停了，那就……”大夫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也无能为力，公子节哀吧。”

苏墨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里只有三个字:“无可解。”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墨背着婧儿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是说“无能为力”的，听着婧儿的心跳越来越弱，苏墨的心也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兴不起一点波澜。

一天，苏墨走在了大街上，听见几个人这样说:

“知道吗，今年的状元是个叫苏墨的，听说还失踪了呢。”

“嘿，你们可不知道，那苏墨的红颜知己就在考试那天被人下毒了，听说还无药可救呢！”

“你觉得那毒是给那女的下的呀？那肯定不是啊，明摆着就是冲苏墨去的！”

“唉，那苏墨也是个穷书生，哪里斗得过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肯定早就被盯上了。”

“所谓寒门难出贵子便是这么个理儿啊……”

苏墨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嘲的笑了一声，一手扯下那张寻找“状元苏墨”的告示，撕掉抛上了天，任凭它吹散在空中。

没有你，这个状元还有什么意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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