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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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场雨把所有人都惊着了，生怕再来个洪灾啥的，百姓也不全都是傻子，平日里满大街都有夸夸其谈当今世道的，谁还没有点眼力见，都知道如今大兴犹如深陷泥潭，危在旦夕。

有些人连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的，怕下一刻就听到亡国的消息。

形势本来没这么严峻，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假的也给说成真的了，闹得无端让人人心惶惶。

说来也是可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当年的中原，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武林，哪有过如此窘迫的局面，就算分庭抗礼，也是空无人前的繁盛。

在东墨朝廷大乱，一切风向看起来都悄悄倒戈在大兴这边的时候，东大营全体将士总算坐不住了，这算是天赐良机，如今东墨军心涣散，正是一举攻下的最好时机。

白寒一拍板“打！”

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入秋特有的凉爽从将士们大汗淋漓的衣缝里钻进去，冷不丁就让人一个激灵，可现在貌似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一脸的坚定，身着坚硬如铁的甲胄，手持刀枪，准备大干一场。

一碗战前酒，白寒举头一口饮下，乌漆锃亮的黑甲让他整个人威风凌凌，大将之风从来就不需要旁人的多言多语去衬托。

陈乘在旁边戳了他一下，低声提醒道“该出发了。”

白寒惘若未闻，手中的酒碗一紧，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陈乘“别等了，看着是不会来了。”

莫无最终还是没能在白寒发军之前赶来，说不失望是假的。

白寒不由自主的一摸胸口……心里的人永远都在最深的地方，不论何时。

“愿我所爱之人，一生安康…”

白寒大手一挥“出发！”

酒碗摔地声如雷贯耳，刺激着整整十五万人的耳膜，号角战鼓之声响彻天际。

白寒为将，更令军中大动的是太子萧恒亲自坐镇军中，与白寒比肩，再后面便是陈乘了。

钱光正奉命守在关中，不可让人偷了后方。

整个军中恐怕没人比钱光正更适合守城这样的事了，毕竟东墨他守了近二十年，没有一处地方没经过他的手，他比任何人都要得心应手。

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行军东墨驻军前百米开外，战争的号角已经拉响。

不出所料，东墨也已经集结完毕，两军对垒，一触即发。

坐镇东墨军中的是一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可没人小瞧了他，此人名为唐宁。

没错，他也姓唐，正是东墨王室之人，都说唐邪杀完了所有的兄弟，实则不然，还有一人，便是唐宁，生的比唐邪少了两岁，却有一颗看透风云的心，从最开始就表现出了他的才华，并不藏拙，而且将一切都无条件的献给了他挑中的人——唐邪。

事实证明他没有赌错，唐邪是个不错的君主。

唐宁的身后，便是东墨最边上的城关，仿佛是照着东大营的关卡建造的，易守难攻，像天底下蜷伏的神兽，不可正视。

白寒策马向前几步，唐宁却也不退缩，大大方方的上前来，遥遥一拜，颇有风范，大声道“白将军，久违了！”

白寒回应，不过却不由自主的心下有疑，唐宁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实在让人挑不出错处，东墨如今乱成一锅粥，大军也分为几派，各自为政，可远远看去，唐宁身后的大军竟一点也不比白寒的少。

短时间内，唐宁是如何鼓动这么多人倒戈的，要么就是此人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一个军事天才。

要么……

白寒没再往下想，唐宁大笑几声，一挥手，身后的战鼓声如长虹一般直窜天际，这场割据终究还是在厮杀下决定该由谁来终止。

“杀……杀…杀……”！

铁骑踏翻了无边的旷野，秋风一晃而过，却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途径此地。

萧恒疯笑厉声，“驾！”

策马而过，行至白寒身边，眼中前后分明，仿佛在这一刻，藏拙的太子爷终于不再收敛，放出了那锋利的爪牙，打算大杀四方。

他对白寒微微一笑，喊道“白寒！那薄情寡义之人我就交给你了，我信你！这场计没我相助怎么行，他薄情，我不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帝王没有父子可言！”

一席话毕，不等白寒有所反应，已经裹着斜阳披洒的血衣冲了进去。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旷野上，马蹄声不绝于耳，百人身着黑衣，犹如白日里来自地狱的恶鬼，个个目露精光，随风疾行。

秋雨过后的路面十分泥泞，烈马惊飞而过，飞溅四方，如利刃般杀气腾腾，惊艳了万里的旷野。

在最前面奔腾的是位女子，利风将她乌黑的发吹成一片，铺洒开来，眉尾也跟着飞扬起来，嘴唇微干，一脸狠绝，却有怎样都抹不掉的焦急之色，眼中带雾，被疾风狠狠拍打着，怎样都滑不出精致的眼眶。

“驾……！！”

莫无低喝一声，心道“快点，再快点！”

她此刻恨不得飞过去，胯下的烈马怎样都不能抹平她焦急的心，她真的怕了，怕一切都来不及。

“白寒，一定要等我！”

斜阳已下，娇艳的跟鲜血染成的一般，一刻不停的在吞噬……

恍然间，大地就成了黑色，莫无却不觉得，眼前一刻都是路，她一刻也不能停，饶是背后身经百战的暗卫都惊了一把，却也丝毫不敢懈怠。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所有的恐惧，假装的镇定，在经过一夜的马不停蹄的穿行，到达俯视一切的高地望下去的那一刻，莫无的心陡然间凉了半截，她踉跄着从马上翻身下来，疲累了一夜的马好似也跟着踉跄了一下，堪堪一头栽倒。

入眼望去，满是硝烟、黑土、鲜血、尸体、以及令人胆寒的火光。好像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经历过地狱里的一切，所有不堪的残杀都在这里终结过。

而这里，已然是一片死地，是一片沦陷的地！

身后一位暗卫扶了莫无一把“小姐？”

莫无艰难的一抬手，才发现白嫩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可想而知，一夜的狂奔，她到底将手中的缰绳攥的有多紧。

一张口，嗓子干裂的疼，她咽了口唾沫“看清楚了吗？”

“探子来报，下方多数为我方东大营的人”，暗卫蹙眉“东墨的尸体不足东大营一半。”

莫无有些恶心，非常的恶心，快要吐出来那种，抽的心口疼，仿佛连心要一起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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