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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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顾之衡和沈惟一起去了趟报社，预定好下个星期的招聘版面后，车子并没有开往济世堂，却一反常态地往城西的方向开了过去。

沈惟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街道，城西是整个东陵城里最落后的地方，就连路也是不平整的石板路，车子开在这样的路上不自觉地微微颠簸，沈惟想不通东家为什么要来这里。

车子开到惠民路附近就停了下来，沈惟听着后排的顾之衡说道“小王，你在这儿等着，我和阿伟下去看看。”

“是。”小王对顾之衡突然来城西的决定有些疑问，不过还是将车停在路边等着他们。

沈惟记得自己刚来东陵城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的，城西的地价便宜廉租房多，吸引了大量外地人居住，她抬头看着半年前自己住过的老旧楼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阿伟。”

“诶！”直到顾之衡的喊声传来，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前对他说道“东家，刚刚路过以前住的地方，所以多看了两眼。”

“没事。”顾之衡想起第一次见到阿伟的那个夜晚，自己还带了他一路，他抬头看着那栋墙皮都已经脱落的旧房子，到处都是贫穷的痕迹。

两人沿着石板路继续往上走去，可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左边的路口跑了出来，也许是太过着急没看清路，差点就撞到了顾之衡，沈惟紧急之下一把拉住了顾之衡的手臂，但小男孩却被撞倒了，手里面拿着的几个硬币也散落了一地。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小男孩知道自己差点撞到了人，顾不得捡起地上的钱，低着头身子也微微发抖，这种有钱人的脾气捉摸不定，要是被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只好带着哭腔不停地弯腰道歉。

“不要紧。”顾之衡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变了脸色，他也没必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沈惟觉得面前的小男孩很是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她蹲下去帮忙捡起散落一地的硬币说道“小弟弟，以后一定要慢慢走路，撞到人可不好了。”

听到沈惟的话，小男孩突然抬起了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委屈，“阿伟哥哥！”

“小丁。”沈惟这才认出这个小男孩，就是之前住在她街角对面的刘大姐的儿子，听说她爹因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前几年就下海跑了，之后一直是他娘一个人拉扯，小丁今年虽然才七岁，但她记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了。

“阿伟哥哥，我娘生病了，求求你救救她吧，我把钱都给你！”小丁知道沈惟搬走前是在药铺干活，肯定会有办法救他娘，他紧紧抓住沈惟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沈惟有些为难地看着顾之衡，今天是陪东家来城西的，现在顾之衡的事情都没办完，到因为她要耽误时间了，可小丁看上去真的已经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顾之衡今天来其实是为了查看诊所地址的，既然决定是免费的，所以选址在城西在合适不过，他看着沈惟像他投来询问的眼神，便温柔地点了点头。

“谢谢东家。”沈惟笑着朝顾之衡，眼里带着感谢意味。

“小丁，我们走吧。”

“好！”

小丁赶紧拉着沈惟的手往家里走，顾之衡也跟了上去。

小丁所谓的家不过就是一件破车棚，房门小到顾之衡得低着头才能走进去，沈惟看着屋里破旧的样子心酸得不行。

“阿伟哥哥，求求你看看我爹娘吧。”

小丁搬了根木凳子放在床边，沈惟走上前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女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沈惟摸着刘大姐的脉搏，又把手探到鼻息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此时的小丁看着床上的娘，眉头紧皱担心得不得了，可又不敢哭出声怕影响阿伟哥哥看病。

沈惟转头看向顾之衡，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看看吧。”

沈惟听着顾之衡的话把位子让了出来，只见他白皙修长的手，翻开刘大姐的紧闭的眼睛，瞳孔已经略微放大。

沈惟站在小丁面前问到“小丁，你娘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娘前些日子帮人家洗衣服，然后就受凉了，晚上一直咳嗽，我们没有钱，娘就一直拖着不去看，结果这几天连床都下不了了。”小丁担心地看着他娘，眼里满是泪水可依旧死死忍住，“阿伟哥哥，我娘，我娘会不会死啊？”

“小丁。。。”沈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刘大姐八成是得肺炎了，这病实在是难以治疗，要是早期的话还有治愈的机会，可现在她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慰小丁吧。

“咳！咳！”

沈惟看着轻声咳嗽的刘大姐，心里不禁感叹东家还真是厉害！

“娘！”

小丁看到他娘醒了，赶紧跑到床边说道“娘，您醒了！我找来了阿伟哥哥，他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刘大姐艰难地抬起手摸着小丁的脑袋，小声说道“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做坏事。”

小丁握着他娘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娘，不要走，我去做学徒我去赚钱，给您看病，你以后不用再洗衣服了！”

“小丁，你去把床脚放着的一个小盒子拿过来。”

“嗯嗯！”

小丁听了他娘的话，赶紧跑到床脚找到了那个红色的小木盒子，他将盒子拿到他娘面前说道“娘，我拿来了。”

“小丁，这个小盒子里还有些钱，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千万。。千万。。”

话还没说完，刘大姐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沈惟看到小丁哭成泪人的样子，突然想起了沈钧去世的那天，当时因为她来了月事所以并没有跟着沈钧一起出诊，可如果那天她跟着一起去了，是不是沈钧就不会死了，那她现在也不会站在顾之衡的身边。

她忽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很多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事情永远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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