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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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清像是也明白季钊如今的想法，突兀的笑了一声：“国公大人若想不起来的话，不若再问问吧。”

他往旁边侧了侧身子，露出大门来：“恰巧陛下御驾在此，也省的国公大人来回跑了。”

季飞鸿本来只觉得哪里不对劲，沈元清这话一处口，他本能的吼出一句：“不可能！”

沈元清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嘴角微勾的看着季钊，季飞鸿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嗫嚅了两下嘴唇，最终只吐出来一个字：“爹？”

到底是亲父子，季钊没有像沈元清那样敷衍，深深看了季飞鸿几息，突然往前迈了两步，拔高声音开口：“清王为保那杀人害命的怪物竟敢挟持陛下！狼子野心实不可忍！诸位与我一道剿了这乱臣贼子的府邸，清了陛下身边的小人，恭请陛下回宫！”

却说季钊暗地里操练的这些兵卒，基本都是当初乱世里买下来的奴隶，这些年虽然操练的成点样子了，可大多数都只是从一个秘密窝点转移到另一个秘密窝点，说过的跟世外桃源似的也差不离了，今天突然拉出来出任务各人心中已是忐忑，再一听沈元清的话更是骚动不安。

而季钊这句话，则是正正落在了众兵卒的心里。

相信他的自然是愿意冲锋陷阵，把皇上“救出来”，就算不相信的，这会儿也不敢多话，只能将满心的苦咽回肚子里，跟着身边的傻子们往前冲。

不然呢？

说知道自己跟错了主子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不是真心谋反，求里面那位放自个儿一马么？

想也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故而一时间倒是群情激奋，比起方才来动静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钊阴沉着脸看向沈元清，虽说不管是不是被逼，他总要走上这条路的，但最终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却不那么好。

季飞鸿怎么说也是被当成继承人锻炼了这么多年，面上好歹还算看得过去，可惜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儿。

他是最知道自家父亲这话里有几份真的，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在原地保持站立的姿势，颤着嗓子问：“爹，我们真的要……”

季钊猛然扭头看过来，目光凛冽的让季飞鸿猛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反而顾不上发慌了。

这才听他那父亲开了口：“筹备了这么多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些年来父子俩商量练兵，商量搞事，商量怎么祸水东引，还真没好好想过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起事。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可以动作。

而现在正是他们准备的最充分的时候，总归最后都要对上那位九五至尊的，比起到时候看着他一身威严的站在金銮殿上，黑咕隆咚一箭把人射死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季飞鸿的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紧接着就听到马蹄声落在地上的声音，面上终于露出一点轻松来：“人都到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匹枣红马奔到父子俩不远处，来人滚下马冲季钊跪下行礼：“我们的人都在城外，以供大人随时调令！”

季钊扫了一眼几步之外那兵士，火光本来就暗，他又拱手低头挡住了大半边脸，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模样。

不过这也不重要，手底下的兵太多，又大多都是管家置办幺子监督的，他本也不认识多少。

只要这些兵士认他手中的兵符就够了。

季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重又看向现在唯一一个还得用的儿子。

知子莫如父，季钊看自家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人缓过来了，难得对人露出点鼓励的神色来：“那便开始吧。”

冲锋陷阵的事季钊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不会干的，季飞鸿得了父亲一个鼓励赞许的眼神，登时只觉满身是劲儿，行了个礼就扭头对那还跪着的兵士道：“先去城外候着，等命令。”

“是！”

那人领命便走，季飞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过现在他正满心亢奋，这一点没想明白的念头很快便被亟待处理的事务压了下去，从旁边护卫手中拿了一支火把，高声道：“跟我冲进去，恭迎圣驾回宫——”

沈元清尚还站在原处，隔着重重夜色深深看了季钊一眼，根本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甚至有点不清楚是不是夜色所致，有些觉得对面那人都陌生起来。

季钊亦是死死盯着这个老朋友老对手，心中却没有太多感悟，只想若能先把他斩于剑下，想来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打击。

可未等他开口下令，就见清王府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健壮到非人类的影子，他身边跟着的，却是一个显得瘦弱的白衣青年。

“父亲，大哥。”

那月白衣服的青年开了口，声音温润的仿佛丝毫没有攻击性，但因为他身边那怪物，却没有谁敢真正小瞧了他。

本来被季家父子哄动起来的人心，看到那个高大身影时又怂的缩了回去。

虽说一直在外操练，但他们也不是闭目塞听，谁也听说过这个连禁卫军都能咬死的怪物的，这要是跟他对上，岂不就是送死去了？

眼看身边人的步子迟缓下来，季飞鸿的脸色难看的很：“愣着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给淹死了，怕他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见身周兵卒还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只觉背后父亲看过来的视线灼的厉害，恼羞成怒直接夺过来一把弓箭，毫不犹豫的拉开一箭冲着对面射了过去。

沈元清眸光一缩，未等他动手，便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随后就被一道混不似人的吼声震的耳朵发疼。

周经予抓住那支冲着身边人飞过来的箭矢，随后反手一个用力，那支箭便直直顺着来路返了回去。

亏得季飞鸿眼明手快将那支箭拨落到了一旁，对面沈元清已经让季千羽带着有些躁动的周经予回到了府中。

那白衣年轻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出他的眼中有明显的失望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