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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亭平静的视线自离火身边扫过,并不在意却也并非忽略,这样的目光令离火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看着东亭拉住桑衍的手向楼中走去,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这位年轻的青衣男子,该不会是……
“打架了?”
东亭推开一楼的房门,桑衍在他身后无声的跨过门栏。听他这么问,桑衍摇摇头,示意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东亭也只是调侃,毕竟桑衍会为了谁挺身而出这种事看起来很不切实际,十有是她因为什么事路过被卷进去了,说不定只是为了看看那孩子的眼睛而已。
毕竟……金褐色,还真是有些不寻常,据他所知,这种眸色几乎就是九方将军府的代名,所以那孩子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于期望和祝福中出生,却并非大天赋者,对命魂的掌控极差,从此成为皇城的笑话,将军府的耻辱——九方将军府嫡四子,九方离火。
那孩子不被允许接受任何传承,此次也许是趁四大学院的主事都在,想寻个机会离开西方到其他学院修行吧,只可惜以他的身份,除了南皇之外,不会有人来接纳的。
从离火身上收回思绪,东亭支起窗,叫闷热的厅堂中透过几丝凉意,他回过头,看见桑衍许是旅途劳顿,有些累了,坐在软榻上小小的打着哈欠。
“明天可以多睡些。”东亭走到桑衍身边。“上午我也许不在,下午一起去看团体赛的最末场如何?”
桑衍目光定在他脸上,时间久的让东亭有些不自在,难不成自己露出什么凝重的神情了?这孩子感知不到最平常的心情,却总能发现别人无法察觉的事情,就是他,在桑衍面前也总是会败下阵来。
东亭完全不知道桑衍只是困的有些难受,她望着东亭温和的笑意逐渐敛下,突然开口道。“别担心。”
东亭这才发现看似思考着的女孩眼底其实茫然一片,他俯身,指节在桑衍脸侧轻蹭过,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好,我不担心。”
最后桑衍还是没撑住睡着了,窝在软榻上抱着靠枕蜷成一团,东亭从柜中抽了条薄绸为她遮了遮肚子,望着桑衍自己编的乱七八糟的黑发,难得的发起了呆。
……
西疆夜晚的虫鸣声格外恼人。
桑衍睡得不沉,模模糊糊听见窗纸被什么用力敲了一下,便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许是白日补眠补多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干脆坐起身,打理了一下黑发,下床倒了杯水。
楼下安静的过分,看来东亭应该是去参加什么会议了,不知道是不是很严重的情况,如今夜深,却仍未回返。桑衍悄无声息的下到一楼,果然如她所想,在月光的映衬下,厅堂中空无一人。
虫鸣突然变得清晰可闻,桑衍耳中又响起石子撞在窗栏上的声音,她歪过头,看见白狼正跨坐在半开的窗沿,食指贴着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背着月光的白衣男子连衣摆都沾染着辉芒,半长的白发卷在颈侧,衬着深金色眸中的笑意越发漫不经心,他唇边弧度似是温柔,似是神明低语。
悲悯,又以为寻常。
这般过于温柔的漠视恐怕会叫世间女子不可自抑的追寻,明知对方会对任何人都温柔的理由,仅仅是之于神明这些不过将死之物,却依旧为了他眉间一份抹不去的天真,选择飞蛾扑火。
独属于神明的、残忍的天真。
可他看向桑衍的时候,眸中总会认真起来,虽说是被掩盖在笑意与漫不经心之下,但只这一丁点期待,便能拨开高不可攀的鎏金月色。
桑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被注视着。
她放下杯子走到他身边,还没等白狼开口,便先拉住了对方的衣摆,清澈的眸犹如子夜未央。“去玩吗?”
原本打算先做邀请的白狼心下一动,托着桑衍把她抱在了怀中,桑衍偏开头,从从未见过的角度望向灯火高悬的远处,这边白狼已经一翻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坠落的感觉令桑衍低下头用力搂住他的肩膀,等再抬起头,已经是迎着闷热的晚风,居高临下行走在云雾之间了。
白狼看似步子缓慢,辽广的西疆学院却只数步便被落在了身后,他踏出学院大门时守卫在两旁的巡夜毫无反应,任由他抱着‘贵客’没入黑暗中。
桑衍不喜欢晚风糊在脸上的感觉,把头埋进了白狼肩膀处的布料中,见此,白狼稍抬手,周身的空间仿若凝固般安静下来,风至身前远远绕过,又在身后合拢为一。
是白狼的能力。
仔细去看,一簇月白色的火焰在他如雪的发丝间穿行,又化作薄如岚雾的一层铺入衣襟,桑衍指尖挨在他发尾,火焰便受到引导般顺势流入她掌心。
那些火焰带给人的感觉……和她黑雾很像,又不尽相同。
她的火焰是吞吃了白狼的力量,以类似命魂传承的方式引导而来,也许正是这些的分源,那这个……是白狼的诸神吗?
“在看什么?”白狼注意到这一点,出言询问,桑衍便把手指举在他面前,盯着同桑衍撒娇戏耍的火焰,白狼握住她的手,火焰瞬间溃散开,而白狼并未回答,哄骗道。“你看那边?”
桑衍闻言回过头,身后是连成一片的灯火。
西疆学院同独立出来的东亭不同,是整个嵌入在皇城‘有木’之中的,从学院正门走出不远便是街市,有木城夜间和东亭的寂静无人也完全不同,许是因为贵族多有宵禁,不会在夜间太过明目张胆,平民们便把夜当做了自由。
歌楼、酒楼、商社,不到黎明时分不会散去,外面街市中的人们互不交谈,安静的骇人,可一旦走入建筑,便肆无忌惮的喧闹起来。
这一切叫她好奇的盯了许久,但她还没忘记白狼避而不谈的事情,她伸手扯住白狼领口垂下的缎带,逼着白狼低下头。“那是什么?”
白狼犹豫的瞬间,桑衍便又小声问道。“不能说?”
倒不是不能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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