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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衍看似是计算失误,突然从慕流央之前撤开,怪物不顾一切的倾身要将慕流央扯住,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惨白色的匕首,重重戳入他毫无防备的眼中。
惨叫着直起身的怪物用手捂着眼睛,见黑色雾气将其完全笼罩,桑衍终于松了口气。
她退回慕流央身侧,望着怪物胡乱抓挠着半空,骨质被一点点腐蚀,然后黑雾消散,露出了只被腐蚀掉胸口处防御的斗笠人。
她心中一跳,见斗笠人脸上血洞般的眼睛移向自己,便向着失去防御的胸口刺去,只是距离不够被斗笠人双手挡住,而后来不及退开,被扯住了衣领。
斗笠人抓着桑衍的衣襟将她按倒在地上,桑衍小臂撑地猛的翻起身,身侧是一拳落下掀起一片尘灰。
怪物已经打定主意要先杀了桑衍,动作便越发狠厉起来,桑衍自觉不敌,只能尽力将战场移往慕流央的远处。
只要慕流央离开。
这怪物一旦发现慕流央不见,绝对会放弃桑衍追过去,到时候两人都能脱身,至于她能不能撑到慕流央离开那时候……
不远处观战的慕流央分明知道她的想法,可站在外围他看的最清楚,桑衍已经开始有躲闪不及的情况,受伤和消耗叫她有些体力不支。
他若在这时候离开,愤怒的怪物绝对会将桑衍撕碎才肯罢休。
不、不必等那时候,现在若没有任何外力插手,桑衍受到能妨碍行动的伤害也只是片刻而已,他轻一眨眼,开口嘲讽道。
“我说你,若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夜里会不会吓得哭出来?”
他声音不高,可那边两人都听了个真切。
因为怪物突然停手得到片刻喘息,桑衍抬头正望进慕流央眼中,她胸口起伏剧烈,难得是皱着眉,唇边血迹被她以手背抹去,眼眸中似乎是看不懂的某种情绪。
慕流央啊慕流央。
做什么非要出声救她一命?
桑衍可以拼着受伤继续撑下去,慕流央也可以不顾及她独自离开,这么简单的选项,怎么就偏偏逞强着开口?
大许是如最初说那一句‘我教你’的时候一样吧。
最初孤独于世的慕流央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人间,他教她笑,教她如何在这冰冷黑暗中保护自己,也教她一切她原本无法碰触的事情。
是她极为重要的人。
所以,她绝不会叫这人受到伤害。
慕流央自然知道桑衍能够继续撑下去,可他也知道桑衍对于‘以命相搏’抱有恐惧,知道桑衍不愿将力量耗尽后,逼出灵魂深处无休无止的怪物。
比起两个人的心愿一同葬送于此,倒不如叫他一个人去承担,原本就是针对他的憎恨……最重要的是,谁又说这就是最终结局了?
怪物总有那么一个完全放下警惕的瞬间。
不是吗?
斗笠人果然向着他走来,双臂上的骨质向下蠕动化作一滩黑水,慕流央盯着那些液体眼也不眨,入眼的却是一声闷哼之后,桑衍挡在眼前的模样。
黑色液体于桑衍小臂向上腐蚀,黑雾反过来将其包裹自斗笠人身上分离而下,剧烈挣扎的黑水沸腾着在黑雾中四处溅开,落在地上渗入地下。
桑衍小臂被黑焰包裹着,显然并不想叫慕流央看见她的伤口,可是慕流央还是瞥见她身上暗红色烧伤般的痕迹。
眼前稀薄的黑雾已经无法成为阻碍,回过头是斗笠人近在咫尺。
衣领被十分不客气的扯住,慕流央眼中并没有畏惧,那些自斗笠人双臂涌下的黑水环住他脖颈,缚住他口鼻,撬开唇舌向喉咙之内灌去。
冰冷的温度叫他连呼吸都无法维持,不足一拳外的命魂正艰难的运转着。
斗笠人发出狂喜的尖叫,而后后心处被匕首贯穿,他哀嚎一声黑水迅速回涌,可雾气已经顺着伤口侵入四肢,硬生生将身上的骨质保护撬开,化作一滩滩黑色液体溅落地面,又消失不见。
重新发出声音的斗笠人不断惨叫着抓挠自己的身体,从那些被破坏的衣服缝隙能看见被腐蚀的皮肉,斗笠掉落在地,露出那张被血污与抓痕覆盖的面容。
他抬起眼透过血污盯着前方,用尽力气般发出干哑叫声。
“慕流央——”
桑衍动作停下了。
她倒退了两步,靠在树边俯下身,颤抖的手捂住口鼻,可仍能隐约透出几分喘息之声。
不远处的慕流央扶着树不断咳嗽,瞥见桑衍和仍在发疯的斗笠人,终于艰难的支起身,走了过来。
“没事?”慕流央声音有些哑,他眉目间是担忧,桑衍轻轻摇了摇头,站直身子也放下了手,可慕流央却并没有相信她的安抚。
明明只要再一下那人就会彻底死去,桑衍突然收手肯定不是为了听听这人憎恨的理由,大概是力量耗尽到必须停止的地步了。
那旁的斗笠人逐渐安静下来,两人向着那个怪物望去,那人摊开自己缺了手指的手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慕流央瞥见他斗笠之下的模样,被定住般愣在了原地,桑衍疑惑的望来,而慕流央愣了片刻,竟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低声问道。“你是谁?”
斗笠人停下动作,呆呆抬起头,望着慕流央的模样,片刻后,大笑出声,他笑的无法言语,只用少了食指的手对着慕流央,断断续续说道。
“你怎么能独活呢?她已经死了,流萤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怎么敢独活?”
慕流央身侧的手猛地攥起,显然因为慕流萤的名字从这个怪物口中说出,生出了愤怒的心思。
可斗笠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笑过后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声音轻的像是风中的焚樱。“你是他的儿子。”
“他把我有的一切都夺走了!天赋、身份,还有她!那个人他死不足惜!”斗笠人嘶喊着诅咒,可望见慕流央,却又逐渐安静下来。
“我想杀了你的,可是你和她那么像,那么像啊……”
桑衍看见慕流央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
“我想救她的……”斗笠人语速渐快,好像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拼命爬起来试图抓住慕流央的肩膀。
“我想救她的啊!是慕垠阻止了她杀了那些人,是慕垠让流萤撞在了柜子上,是慕垠——”
“不为?”
从林中穿出的,正是慕垠。
慕垠波澜不惊的眉目间也晕起了惊讶,他望着十分狼狈的慕不为与桑衍二人,眸子一转望见就站在那儿甚至没有回头的慕流央,呼吸一滞。
“是他……是他啊是这个人啊!一切都是这个人——”
“闭嘴!”慕不为发现慕垠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连舌头都不听使唤的胡乱搅动,被慕流央冷冷的命令后瞬间消声。
“你说了什么,再说一次。”慕流央站在慕不为之前,似乎没有发觉慕垠赶到,他望着慕不为说不上情绪的表情,声音十分平静。
“十三年前,慕府长子慕不问继承世家那日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平静的山雨欲来。
“发生了什么?”
慕不为似乎是想不起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低着头犹豫了好久,才低笑着回答道。“有人要杀他,逃进了流萤的房间,她就去保护流萤,我也去保护流萤,可是慕垠到了。”
“可是慕垠到了啊!”慕不为一字一顿的高声喝道。
“为了保护流萤她只能动用繁灵的力量,可是慕垠就因为这个要杀她!慕垠连流萤都没有理会,眼看着流萤撞在桌角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不为,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慕垠还未开口说出任何的解释,便被慕不为打断,他转向慕流央,声音似哭似笑。“慕不问拿走了我的一切……”
“全是这个人。”他抬起手,大笑着指向慕垠。“他纵容慕不问拿走了我的一切,他杀了我的心之所向又害了流萤,他该死是不是?他该死!”
慕不为用手去扯慕流央腰间的佩剑,慕流央动也不动任他将佩剑取下,然后塞进了他的手中,干枯满是伤口的皮肤覆在慕流央白皙的掌心上,留下了一道道看不出原本痕迹的血污。
“你得杀了他。”
是吗?
要问慕流央最憎恨的人,偏偏不是慕垠。
慕垠确实为了家族舍弃了他与流萤的母亲,可归根究底难道不是他的小叔慕不为造成这一切的吗?
那个人杀了他的父亲,想害他的姐姐,又逼着娘暴露了身份,最后居然只落得逐出慕城这么轻松的结局。
原来……
是这个人啊。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恨与最恨,慕不为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瞧啊,他不是站在这儿,被憎恨腐蚀到连回忆也模糊不清,除了报复之外什么也不剩了吗?
“我恨你,慕垠。”慕不为那只还完好的眼睛盯着慕垠苍老的容颜。
“我该是慕城最天才的那个,是慕府的主人……这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可你偏偏连她都要从我身边夺走,就为了该死的家族!”
“我——”慕垠无法解释。
他不正是如此去做了吗?
他放手叫两个孩子去历练,希望慕不问坠崖一事能叫慕不为得到历练,可是判断失误,导致慕不为命魂破裂,在明白次子永远不可能恢复之后……
他把曾经交给慕不为的全部荣耀收回。
因为,家族总需要一个继承之人。
他是家主,年轻时候也有着不想叫家族蒙羞的可笑傲慢,没注意过年幼的慕不为失去一切后是多么绝望,没注意过慕不问根本就不适合成为慕府主人。
最后呢,又为了家族害的流萤落到如今模样。
他质疑过自己。
每次慕流央穿着那个女子最爱的红衣,走过他身前,每次看见流萤从树上摘下海棠唤做慕慕,每次想起自己远在天边不知如今如何的次子,还有看见书房中慕不问旧容的时候。
可他不会后悔。
“我恨你,慕流央也该恨你。”慕不为声音未落,慕流央的剑便稳稳提起正对着慕垠,他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烟雨色的双眸中,平静无波。
荒唐。
慕流央抬着剑,似乎就这么一用力便能刺入慕垠的胸膛,那人表情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慌张,摇着头,说不出话,连一句对不起也不肯吐露。
他那又是什么表情?愧疚?相信?
这人有什么资格相信他啊?
慕垠啊,慕府主人,把兄弟清扫一空逼父退位,干脆果决叫至东慕府的名字谁都不敢随意提及,他在天才陨落后硬将慕不问培养做继承之人,又教着最后的慕流央如何成为一家之主。
原来晚来冷清也不过是先祖罚他孤家寡人。
既然已经毁了一切,又为何要纵容慕流央十三年?为了那些绝对不会后悔的理由?
真是荒唐。
慕流央松了手,剑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而他用干净的一手抵着唇,唇间是低又讽刺的笑意。“这都是些什么荒唐的事情啊?”
他叹息一声转过身,步子仍旧平稳的向着一旁走去,虽然唇边是笑意,笑的连眼泪都急匆匆挂在眼睫上,可烟雨色深处却是空无一物的冰冷。
这些荒唐的事情怎么来说给他听?
反正他的流萤会永远留在那片海棠花海。
反正他的娘也再也不能站在繁花间回眸一笑。
反正面对刀锋独自于结界中恐惧、等待着力量耗尽的慕流央,早已身穿红衣扮做女子,眼看着慕垠一日比一日衰老下去。
究竟是谁做了这一切,究竟是谁死于憎恨,又有什么意思?
桑衍目光追着他走过,慕不为因慕流央放下剑的举动而愤怒的浑身颤抖,桑衍放下手站起身,刚想抬步,偶然瞥见慕不为眼中的疯狂神色,几乎是再没有考虑任何事情,急忙上前。
只是那人在这瞬间已经出手,干枯手掌攥着一团黑光,离慕流央毫无防备的身后只有咫尺之遥,他大笑一声,将那黑光向前用力按下。
“唔!”
挡在慕流央身前的桑衍只觉得胸口剧痛,甚至叫她站不稳的向后跌去。
慕不为显然没想到这一幕,惊讶的张着嘴,随即那只纤瘦的手指,自他心口剜入,将早已碎裂被腐蚀成黑色的命魂,带出体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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