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天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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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孽要杀人了！”阿古诺吃痛时仍不忘记造谣栽赃，再加上龙儿家接连发生的事情，以及往日来的流言飞语，人们很自觉的对号入座，更加认为龙儿就是妖孽转世，是个丧门星！

“妖孽啊！小小年纪竟然这般歹毒！”

“这要让他长大了还得了，只会害死我们更多的同胞！”

“难怪你娘也要抛弃你，就是被你这一身妖气逼死的！”

“妖孽滚出塔塔尔！”

“对！滚出塔塔尔！”

一时间各种恶毒的语言，鄙夷的眼神瞬间包围了龙儿。塔塔尔的村民们恨不能将这个“小妖孽”千刀万剐，生怕一个牵连就引火上身，纷纷围堵起来开始言语攻击，想要逼龙儿离开。

一个三岁丧父，七岁丧母的孩子，在经历人生大悲大落之时，非但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关怀与同情，反而被村民们认为是妖孽投胎，克死父母，会对村子造成巨大的威胁，处处排挤他，时时攻击他。

张五爷义愤填膺，虽然极力维护龙儿，可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怎能与全村人的意志相抗衡？面对这样的情况，张五爷唯有把龙儿护在身后来保护，生怕哪个村民突然失去理智而出手攻击他。

这就是人们封建的思想，这就是人们根深蒂固的旧观念，旧传统，这些观念只不过是让统治者更加方便的统领他们，奴役他们而已。这是封建的特性，亦是封建的悲哀。

龙儿偷袭得手，根本不在意围观的村民们如何看待他，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不，应该用一个冲动形容更加合适，那就是打死阿古诺！虽然年幼，只有七岁，可龙儿和他病重的母亲为了生存下去，早在龙儿五岁时就开始学会如何进到别人的栅栏里偷羊而不被别人察觉。六岁的时候，更是学会了独自一人打猎。从小兔子开始，慢慢变为花斑鹿，慢慢猎杀更大的生物，只为了能够和母亲有一口活命的口粮而已。阿古诺有防备时龙儿说天边也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龙儿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从阿古诺嘴里呼啸而出，龙儿那如同小沙包一般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阿古诺的鼻子上，脖颈上，胸口上，拳拳对着要害。

“妖孽杀人啦！”

不知是人群里谁喊了一声，立刻引得村民们一阵共鸣，甚至有几个大汉一把抓起龙儿，顺手一甩将龙儿甩出了帐篷。

就凭一个七岁孩子的小拳头，即便全力挥动又能打出多少斤的重量？可村民们却硬要冠上一个杀人的名头，简直是贻笑大方。

“扑通”一声，尘埃四起，龙儿重重的摔落在地，口里哼唧一声，硬是把疼痛的叫喊咽回到了肚子里。

两名大汉不依不饶，真个就是把龙儿当成了祸害村子的妖孽一般对待，下手压根就没有留情。一摔过后，又走出帐外，开始用大脚丫子对着龙儿弱小的身躯一顿暴踩。那下脚的力度，简直就如同是看到了最恶毒的东西一般，恨不能一脚就将龙儿踩碎，踩死。

这还不止，村民们对妖孽的恐惧，对妖孽的憎恨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又有不少妇人也围了上来，不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只管照着地上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小之躯招呼。仅仅过了不到三秒，龙儿已经浑身是伤，身上骨头崩裂，已经有多处骨折，浑身皮肉都渗出了鲜血，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人亦昏迷了过去。

“妖孽！畜生！祸害精！害死你爹娘不说，还想继续祸害我们吗？”

有几名看起来和龙儿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也纷纷效仿他们的父母，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头棍子，从大人们的腿缝间隙钻到龙儿身前，轮动手中的木棒开始敲打龙儿。嘴里也有学

村民们手上打着，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丝毫没有想过在他们暴拳之下昏迷着的是一名年仅七岁的少年，是一个三岁丧父，失去父爱，从小失去了庇护，七岁丧母，人生低至低谷，对未来已经没有了希望了的可怜人。

一个在冷眼旁观，流言飞语，甚至是同龄少年的嘲讽与戏弄中成长的少年，一个凡是只能依靠自己，连一顿饱饭都要靠偷来维持的少年。如今更实在丧母之后接受了全部落村民的拳脚相赠，凄惨程度，相比任是一个有人性的人，都会有所触动。

“大伙住手！住手！”张五爷在后面扯嗓子大声怒吼，不住的用双手拽这些围打龙儿的村民们，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将这些村民早就丧失到九霄云外的人情理智拉回来？可叹全村只有张五爷一人还拥有一个身为人所拥有的人性。

慢慢的，仍然昏迷着的龙儿口鼻中也开始慢慢溢出鲜血，甚至连耳朵里也开始流淌出点点血珠，一具活生生的生命，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冰冷，走向死亡。

张五爷拽人拽不动，只得拼命的向人群中挤，想要挤到龙儿身旁。终是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下挤了进来。猛然看到龙儿早已昏迷，全身溢血，口鼻耳更有鲜血流淌而出，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分别。张五爷顿时盛怒，想不到平日里和平相处，友善平和的村民此刻竟会如同一群鸿蒙野兽一般讲一个七岁的少年打成这副模样。张五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可面对这群村民，凭借一己之力又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一个熊抱将龙儿压在自己的身下，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村民们的攻击。

“张老五！你闪开！”一个年纪和张五爷相仿的老者爆喝，口中骂骂咧咧，下手更加的狠了。

“你这个外来人，难道要袒护这个妖孽不成？！”

这句话如同点鞭炮的火苗一般具有魔力，瞬间让暴怒的村民们济得更加恼怒了。人们一想到张五爷这么个外人，居然敢袒护妖孽，这就如同和妖孽一样，要祸害他们的部落啊。一念至此，塔塔尔部落的村民们哪里还会留情，张五爷刚挨了没几下，顿时口吐鲜血，太阳穴上布满青筋，双眼充血而红，眼瞅着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说！你是不是妖孽的同伙！”那位老者别打还边逼问着，看样子真的是要将张五爷一口生吞了一样。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原来你也是妖孽的同伙！”老者说着，又冲着村民们大吼：“塔塔尔的同胞们！这老东西是妖孽的同伙！我们要将这两个妖孽一起赶出塔塔尔！”

在此时此刻，张五爷被打的哪里还有还口之力？口中早已没有了声音，有的只是不住外涌的血液。

“吼！”随着老者的喝喊，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了数名大汉，看架势这是不把张五爷和龙儿活剥了誓不罢休啊。

“来！将这两个妖孽送给毗沙门天神！让天神以天葬收了他们吧！”原来，先前喝喊张五爷的老者是塔塔尔部落的大祭司甘藏，论权力，仅在酋长乌木尔之下。可要是论威信，绝对是至高无上第一人。

天葬，是塔塔尔死去之人最高的葬礼。传说受到天葬的洗礼，就如同是受到了毗沙门天神的庇护，死后可登极乐。此时此刻，要将甘藏口中的两个妖孽：龙儿、张五爷送去天葬，并非是要给予最高的葬礼，而是村民们怕妖孽复仇，所以要以天葬的形式把龙儿和张五爷交给毗沙门天神处理，以此来寻得毗沙门天神的庇护。

村民们立时响应大祭司甘藏的意见，人群中走出数名大汉，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龙儿和张五爷，还有死在床上的龙嫂抬起，在村民们的蜂拥下，向天葬场走去。

还没到达天葬场，便有不朽的尸臭漫天飞舞，而塔塔尔部落的村民们非但没有觉得难闻，反而还认为这是毗沙门天神对天葬者给予的庇护，一个个享受的大口呼吸这阵阵的尸臭香味，想在自己去世时也能得到天葬的资格，求得毗沙门天神的庇护，往登极乐。

天葬场，尸骨如山，方圆五里内全部都是森森白骨。这里白皑皑的一片，若是从高空俯视，恐怕还以为是一片白雪地。塔塔尔的村民们很自觉的站到天葬场外没有进入，也没有了喧哗，在面对神灵地，塔塔尔的村民们显得十分安静、和谐，不敢对毗沙门天神有丝毫的不敬。

这里只有大祭司以及跟随大祭司一起奉神的几名祭祀才有资格进入，就连塔塔尔部落酋长乌木尔在没有征得大祭司甘藏的同意下也不得进入。

天葬场的上方，数只秃鹫在盘旋，俯视下方的村民，看到了一顿盛宴的前奏在上演。几声鸣叫，似是兴奋，原本是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塔塔尔的村民们听来，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人们顿时伏倒在地，以示对毗沙门天神的尊敬。

原来，所谓的天葬，就是要让专吃腐尸的秃鹫啃食而已。可怜的龙儿，悲壮的张五爷，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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