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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区域,在一个独立的套间外,晞阳高大的身躯,疲惫的依靠在墙边。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有淡青的胡渣,几日的陪护,让他看起来沧桑和憔悴。
他闭了闭眼睛,想缓解眼中酸涩,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严重的缺眠引起眼睛周围的酸胀,现在连带着后脑勺也隐隐作痛,头晕乎乎的,有点头重脚轻。
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移到走道旁的椅子上坐下,深深的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头微微昂起,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揉搓着后脑勺。
那天秦项茂虽然清醒了,之后的几天又陷入了昏迷。晞阳就不分昼夜的陪在病床前,擦身按摩,洗发剪指甲,处理大小便这些护理的工作,他都亲力亲为,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安宁,负疚感才能减轻些。
“晞阳。董事长想见你。”王阿姨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心疼的望着他,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拧,把自己累成这样,你这是何苦呢?”
晞阳闻声,睁开了眼睛,慢慢的放下手,英俊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养儿不就是防老的吗?这是我该做的。”说着,站起了身,突然一阵头昏目眩,他连忙扶住了墙。
王阿姨看到他脸色苍白,神情也很萎靡,忍不住开口劝道“既然董事长醒了,说明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还是回家睡一觉,明天再来吧。”
晞阳放开手,直起身子,笑了笑,“不用,一会我就在沙发里躺躺,晚上还是我来值夜。”说完,一步步走进病房。
王阿姨无奈的摇了摇头,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不是亲生的呢?她为秦项茂感到可惜。
病房里,秦项茂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耳边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身体变得沉重,没有任何知觉。现在他就是等死的人,上天让他恢复神志,就是让他在这方寸之地,好好地回顾自己的一生。以前面对外在的诱惑,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想着得到,而现在他有了大把的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用良心和道义换来的一切,值不值得?
这时,床头慢慢的抬高,他的视眼也开阔了。
是晞阳,他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他。两人视线相对,晞阳微微一笑,那阴郁的眼眸中竟然带着一些羞涩。
晞晨从小叛逆,所以他除了公司的事情,全部的时间都花在她的身上。晞晨考上大学之后,他以为他们父女的关系会有所改变,可惜晞晨还是和他对着干,两人一见面就吵架,这样的关系让他头疼不已,所以对一向乖巧听话的晞阳,就少了很多的关心。现在细细想来,他对晞阳而言,并不是称职的父亲。
不管怎么说,晞阳是秦家唯一的男孩,以后是要继承公司的,所以他对晞阳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大姐没有妈妈,所以你要对你大姐好一些,多让让她,别惹她生气。”
那时的晞阳总是乖乖的点头,把自己吃的,玩的,用的都会和晞晨分享。哪怕晞晨每次都将他拒之门外,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自言自语的说“大姐,不喜欢吃这个。”
其实家里的三个孩子里,晞阳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
直到六年前,半秋来到了秦家。也不知怎么的,晞阳和半秋之间相处的很融洽,就连晞晨和晞阳的关系很缓和的不少。
晞阳沉默寡言的性子也慢慢变得活泼开朗了,就像换了一个人。
四年前,庄美琴安排晞阳去美国读书,当时晞阳是拒绝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庄美琴说“不”。他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最后还是半秋敲开了他的门
如果当初不送他去美国,是不是他永远就是秦家的孩子了?
秦项茂胡思乱想了一会,自己也觉得好笑。他被庄美琴欺骗了二十年,按理说他应该恨晞阳才对,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可惜,晞阳为什么不是秦家的孩子呢?
这段时间晞阳的所作所为,秦项茂已经知道了。
晞阳一直把他当成父亲,但是他不配。
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呢?
“晞阳你走吧。”秦项茂断断续续的说。庄美琴说的很明白,让他不要挡着自己儿子的路,按照庄美琴的个性,没有找到更好的下家,她不会孤注一掷的。
“爸爸。”晞阳脸色一变,惊呼出声。他没有想到秦项茂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还是爸爸不想见到他?
秦项茂眼眶红了红,艰难的说道“竟然你不是秦家的孩子,就不要留在秦家了,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你不想要我了。”晞阳低头沉默片刻,语气低沉沙哑的说道。
秦项茂微乎其微的动了动头,“让你大姐来,我有话和她说。”说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晞阳抬眸看了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颤抖,静静的站了一会,才转身外门前外走,走到门后,他停下脚步,驻足不前,犹豫的回头望着病床一眼,慢慢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秦项茂才睁开了眼睛,看着紧闭的大门,暗暗叹气。
晞晨接到晞阳的电话时,正是和半秋他们吃完了午饭,搭着沐晓战的顺风车回家。
她挂断电话,神情凝重的望着沐晓战,说“老头子要晞阳离开秦家。”
沐晓战正在开车,面色忽然一僵,随后面色又恢复正常,眼睛直视前方,云淡风轻的说道“他原本就是沐家的孩子,就该回沐家。”
“你怎么改变想法了?”晞晨很是不解,好奇的问道。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阻止吗?有爷爷在,他迟早都要回沐家的。”沐晓战嘴角一勾,自嘲的说道“可笑我机关算尽,最后一切成空。”
“什么意思?”晞晨转头望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沐晓战没有回答,静默片刻,说“打电话给爷爷吧,秦沐两家的事瞒不住了。”
晞晨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最后摊牌的时间到了,秦沐两家的事终于要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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