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笙歌醉中得忠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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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此时在笙歌醉中顶楼靠北，一间从外看去房门紧闭的屋子内，雕花的木窗半掩而合，从房梁悬挂垂地的云锦镶金淡紫色纱幔层层围起，淡青色的天禄小鼎香炉内，经过特别加工而成的沉水香正袅袅散发着青烟。

宽旷的室内寂静无声，室内相对而坐的两人，银白色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眉眼含笑，如玉般修长的右手拿着紫砂茶杯，正慢慢的品着，君子端方，贵气佳成说的便是此人吧！

“哗！”

就在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拿起茶壶，准备给已经空了的茶杯内续添茶水时，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红衣女子终于忍不住有了动作。

“倾羽，我这笙歌醉的茶可还入得了你眼？”

倾羽不急不慢的拿起茶杯，好似初次喝到一般呡了一小口，唇边荡漾出温柔的笑意，那双疏离清冷的眉眼也暖了几分。

对面的女子媚眼如丝，精致的妆容在渐沉的暮色下衬得明灭模糊，可若是仔细看去，竟会发现她眼中已隐隐染上几分焦急。

倾羽眉尖上挑，漫不经心的说:“千雪拿出来的茶，又岂是其他凡俗之物可以相比的？”

拿捏不准倾羽所说之话的意思，阮千雪用袖子半遮住脸，低笑道:“呵呵，倾羽这话说的太过于见外了，你这般风光霁月之人，这凡俗之物又怎能配得上你呢！”

“想来千雪泡茶这好手艺，心境也不会拘泥于小节吧，”倾羽保持着拿茶杯的动作，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这君山银针茶香气清高，喝入口中味醇甘爽，那连日来堵在心中的滞郁竟散了几分。”

黑发如瀑的锦衣少年，左指微勾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右手将茶杯慢慢翻转，他眼中的笑意随着翻转逐渐加深，却将坐在对面的阮千雪晾在一边，好似阮千雪的吸引力还没一个小小的紫砂茶杯大一般。

倾羽表面上的漫不经心，以及那些满是夸赞的话并没有令阮千雪思想放松，反倒是令她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阮千雪眼底精光闪过，敛起笑容神色挣扎的说:“红楼之中，笙歌霏霏，身处其中很多事早已经变得身不由己了，心境在好也只能称其为曾经，想不到我在这脂粉楼里，还能碰到一个像倾羽这般交心的朋友。”

阮千雪柔中带刚的说完这一番话后，略显激动的拿起茶壶，将面前的空茶杯填满。

看着那精致妆容下露出的凄惨笑容，倾羽在她不小心将茶水撒在桌子上时，剑眉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在阮千雪探身准备给自己将杯子续满时，倾羽急忙接过茶壶阻止了她的动作。

阮千雪也不在意，重新坐回凳子上后，笑了笑说:“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倾羽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状似苦恼的反问道:“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有感而发的感慨，千雪就这般客气，要论起来那日在明湖游船时，你赠给我的那架凤鸣琴来看，我是不是要因为感谢你而舍生取义？”

倾羽话落，阮千雪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她“蹬”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颤音说:“这怎么忽然刮起风来了，我先去把窗户关上。”

倾羽在她转身的空档收起脸上的笑意，细长的凤眼中满是冷光，想着不过自己稍微用话语试探一番，对于桃蕊和阮千雪之间的怀疑不仅没有打消，反而加重几分。

“倾羽，倾羽公子？倾……，”阮千雪心想那话应该只是试探，倾羽虽然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她将半开的窗子关好后，深吸一口气，脸上也再难让旁人看出任何心思的样子向原处走去，看到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的倾羽，阮千雪出声道，“咳咳，你这是怎么了？”

倾羽回神，咧嘴一笑道:“千雪这是干什么去了？外边风大的话可要把窗子关呢，我这会要好好想想，你赠的那架凤鸣琴该如何答谢！”

阮千雪袖子一甩，优雅的坐在他旁边说:“凤鸣琴也算是和你有缘，不用做任何答谢的。”

倾羽转身，皱着眉头不赞成的对她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凤鸣琴可是你花大价钱买来的，且那琴一看就不是凡品，我怎可……。”

阮千雪意味深长的打断他的话，反问:“倾羽，你是君子吗？”

四目相对间，看着阮千雪如炬的目光，倾羽猝不及防的吹了声口哨，坦荡的接受了来自对方的打量。

不过片刻，阮千雪带着赞赏眼神，斩钉截铁的说:“凤鸣琴并不属于我，我只是代为保管等它的有缘人出现。这几年来凡是到过笙歌醉的人都试着弹响凤鸣琴，无一例外都没办法令它有丝毫响动。”

阮千雪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许是在想着该如何给对方说后续措辞，才不至于令他难以接受，可这转过头想措辞的举动，看在倾羽眼中就是令一番意思了。

“哼，”倾羽声音抬高八度，脸色微沉不怒而威道，“按照你这话中的意思，难不成我是这凤鸣琴的有缘人？别用你这些鬼话糊弄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凤鸣琴是怎么造出来的，难不成本公子的性别出问题了？”

阮千雪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趴在桌子上笑的毫无形象的阮千雪，倾羽的额角划过两道黑线，在重重的咳嗽两下对方仍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坏心思一起，曲指向前走去。

“咚咚咚！”

“啊！”阮千雪讶然的抬起头，强忍笑意道，“慕小姐可是男装穿久了，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咳咳！”

倾羽侧身脚步微动，如鬼魅般出现在阮千雪身后，森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我，”阮千雪好像感受不到命脉被人掌控一般，断断续续的说了两个字后，瞬间眼眶通红，被泪水填满。

倾羽皱眉，看着阮千雪的样子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在察觉到可能手劲过大后，悄无声息的又松了半指，冷声说:“阮千雪，你最后说实话，不然本小姐要是一不留神手劲过大，你这笙歌醉的老板可就香消玉殒了！”

阮千雪嘴角勾起难以觉察的弧度，满不在乎的说:“那日在明湖时，我已经说了笙歌醉中所有人都会听你差遣，这所有人当中也包括我，所以这老板如今不是奴家，而是慕小姐，倾羽公子！”

倾羽目光微怔，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将这笙歌醉拆了！”

阮千雪放松身体，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倾羽身上，闭着眼睛懒懒的说:“你现在是这笙歌醉的老板，这里以后的任何事情我都听你的吩咐。”

慕梵攸将其推开，眼珠一转得意道:“哼，不是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吗，我赶明天就让她们必须去接客！”

阮千雪请叹口气，睁开眼睛看着他笃定道:“你不会！”

倾羽被她堵的死死地，看着阮千雪的精致面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后，他猛地松开手上的脖子，脸色难看的后退两步道:“咳咳，我喜欢男人。”

“慕小姐当然喜欢男的呀！”阮千雪微弯着腰用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不明所以的说，聪明如她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便大笑起来，“慕小姐多虑了，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不会对你生出半分旁的坏心思！”

慕梵攸也就是倾羽在听到这话后，夸张的拍着受惊吓的胸口，连忙说:“既然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就应当知道前些日子我失忆的事了，所以说呢，当时在明湖说的那些话，以及凤鸣琴的事情上就别当真了，明天我就派人将凤鸣琴完完整整的送过来。”

“江湖和朝廷虽说互不越界，可要是真的迫不得已碰上了，定会按照原先所说去允诺完成的，”阮千雪面无表情的看着负手站在门口，正准备出去的倾羽身上，淡淡的说，“当日明湖周围有多少人你应该知道吧，而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响了凤鸣琴，难不成是要我毁约吗？”

倾羽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阮千雪，近乎冰冷的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自认为一个失忆的脑海中不过一个多月生活的人，对于很多事情压根就帮不上你的忙。”

阮千雪想都不想的紧接着说:“笙歌醉中现在的经营模式已经很好了，你成为这里的老板，不仅能得到我们楼里的保护，还能坐享其成的分红，呵呵，倾羽可以看看来这里的人大都是非富即贵，就说这一个月下来所赚到的银两都不容小觑呢！”

倾羽低头沉思片刻，在权衡一番利弊后转过身笑看着她说:“听阮老板这样子说，条条框框的下来可都是对我有利的条件，做生意的不是都格外看重自己利益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却完变了，就好像是特意给我弄的这笙歌醉一样。”

“咳咳，倾羽说笑了！我们要是不为自己利益考虑一下，好端端的就开始，这笙歌醉说不定已经关门大吉了。”阮千雪带着讽刺的语气接着说，“我唯一的条件便是，倾羽走时要带几个婢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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