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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南良王唤道,“将圣女要的东西拿来。”
“是。”一个宫女低头趋步,手持一只桃木匣子。
“先给圣女过目。”
“是。”那宫女走近圣女身前,圣女看见,这仍是刚才领自己来乾欢殿的那位。
“圣女请看。”
宫女一手托着桃木盒子,另一手从上面将盒盖轻轻掀开。
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圣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盒中是一枚胡桃大的丹药,不知是什么做的,如何制成,那丹药竟呈现出罕见的蓝紫之色。
南良王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这便是你想要的东西。你说,本王是不是和你心意相通?”
“这是……什么?”圣女还是半信半疑。
“嗯?不愿相信本王?那圣女大可自行查验。”南良王悻悻地道。
“敢问南良王,此丹从何而来?”
“从西南而来,世间仅此一颗。”
圣女咬破嘴唇,试探着用手指将一滴血抹在那丹药上。
那颗丹丸表面虽光滑如镜,但鲜血碰到,马上便被吸收了进去,可见的确是一枚神药。
“血染唇朱,我见犹怜。江湖女子,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南良王的身影将头侧向一边,似是在打量着她。
“这确实是五世丹?”圣女问道。
“当然,”南良王道,“千真万确。本王怎敢让圣女失望?只是……”
“只是什么?”
南良王坐起:“我说的条件,圣女,想好了吗?”
圣女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南良王既然知道我是思玄教圣女,那便是终身不可婚配的。否则,我占卜之力尽失,思玄教留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嗯……那可就不好办了,”南良王若有所思地道,“不可婚配,那便和本王做一对野鸳鸯,如何?”
圣女隐忍不发。
“我有一样更好的东西,可以同殿下交换,殿下想听吗?”她终于开口道。
说完这话,心下狂跳,成与不成,便在这一时半刻之间了。
“跟本王提条件?圣女,这是要跟本王赌吗?”
“殿下愿意与我一赌吗?”
帘幕那头传来一声清长的叹息。
“为何不赌?本王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说吧。”
圣女道:“这件事,事关重大。”
南良王示意乾欢殿中所有的宫女、侍从一律退出殿外。
到剩下只有自己与南良王两个人,圣女才道:“此事关乎殿下性命。”
“哦?”
是错觉吗?他的声音竟有些发涩。
“有人要行刺殿下。”
啪!
一声脆响,南良王拍几而起。
隔着帘幕,圣女只能看见他身形高大,黑袍乌发。
琉璃几一震,她那颗狂跳的心都漏了一拍。
“千真万确!”圣女提高了音调。
“本王为何要信你胡诌?”南良王冷冷地问。
“因为……”一咬牙,还是说了出口,“我知道是何帮派所为。”
“你不仅知道是何帮派,恐怕还知道是何人,预备何时行动,对吗?”
“对。”
“你就是其中一员,对吗?”
“对。”
“叛徒,”南良王哼了一声,复又坐下,声调越发冷酷,“思玄教圣女?不过如此。为了保全自己名声,不惜做这蝇营狗苟之辈。”
圣女不言。
“说下去,”南良王道,“是何人要杀我,现在何处。”
圣女咽了咽:“南良王既有此问,说明你想知道,对吗?”
“如果你能说出什么我不知道的,我愿意放你走。”南良王应道。
“好,要刺杀你的,是沧浪盟。我认识的那个人,此刻在……在卞都江来客栈。”
半晌,南良王都没有说话。
“殿下,我可以走了吗?”圣女问。
她似乎听到南良王冷哼了一声。
“可以,”南良王道,“不过……本王的宫人,说你生得很美。走之前,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吗?”
空气中只有极微小的噼啪声,那是木香燃烧的声音。
就是此刻了。
“好。”圣女道。
“近前来,”南良王起身道,“替本王梳头。”
说着,他转过了身,背对圣女。
圣女轻步上前,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除了南良王自己,乾欢殿中没有人听到她刚才的话。
她将手伸入裙中,取出了贴身的悬针匕首。
那匕首的刃,早已被她的肌肤捂得温热。
“是。”她佯装柔声应道,右手去取琉璃几上的檀木梳。
右手握紧了匕首,将全身之力聚于手中。
这匕首极利,定能一击穿心。
“来吧。”
南良王拢了拢一头倾泻而下的青丝。
“好。”
一道寒光闪过,圣女使出全身力气,将匕首往他心房的位置刺去。
铛……!
匕首碰到坚硬的护心甲,应声落地,声如金针。
随之落地的,还有缕缕青丝。
南良王反手扣住了圣女的左手。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从披散的发间隐现。
这脸……
是他?!
圣女脸色惨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南良王,就是阿顾。
阿顾就是南良王。
“你不是叫我,自己小心?还说我命贱,死不了的。”他仍紧紧扣着她的手。
圣女只觉得双臂越来越无力,经过刚才那一运气,脑中眩晕起来。
“司马粼……你……”
“嗯?姐姐?”他话音戏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同端详一件掌中之物。
全身的力气都在溃散。
难道……
“你一直在蜜饯里下毒……?”圣女咬牙切齿问道。
“谈不上什么毒,只是你若运气,会全身无力而已。那只能说是……药。”
圣女这时只觉得悔不当初。
南良王居然假扮成一个少年,而自己居然上了他的当。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怀愧疚,便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置于“坏人”的位置上,而将那个“被自己害”的人,想象成一个好人。
南良王便是利用了这一点,以至于圣女竟然对她全无戒心。
“你想用悬针杀我,我很高兴,”南良王道,“说明你不想阿顾死。”
他勾起嘴角,眸中似有深意,也仿佛是对她的宣判。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刚才的那场交易,他的条件是,自己必须提供他不知道的信息。
“你到底是什么人?”圣女不甘地问道,“还是你和阿顾只是长得相似?你们连声音都不同!”
圣女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极为相似而已。
一个俊朗纯净,一个邪气冷酷。
那少年阿顾,两个时辰前自己见过。
和眼前的南良王,气质明明是判若两人!
“我是什么人?”南良王眼神闪动,半响,将她手腕都扣得疼了。
他说:“或许,你应该问,我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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