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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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郊外，山石居，神社。

白雪纷飞，冰雪从屋檐的尽头缓缓滴落，原本洒满樱花的石阶也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幕。

神社前，身穿深色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他们腰间别着短刀，步伐整齐划一的从石阶上走过，直到屹立在神社前的石像，才深深鞠了躬，随后才向两边散去。

人群一波接着一波，即使在寒冷的冬日，他们依旧都身着黑色的正式和服，足下是白袜和木屐，目视前方，谨而有序。现场找不出一个说话的人，甚至连呼吸声都是微微而过，整个会场如同一场盛大的葬礼，就是，不知这下葬之人是谁……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神社外围，他们顶着风雪，似乎感受不到寒冷。拿着伞，穿着和服的人则是从殿中走过，男人们抓着和服的衣袖，以免走路带风，女人们微微低头，面纱下，红唇轻抿。

这是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神社，经历了多年的风雨，早已不知翻修了多少次，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只有某个大家族开会的时候，所有人才会聚集至此。

社内铺着一层榻榻米，所有的门窗敞开，任由雪水滴落，内圈的墙壁上是一副旷世长画，主要讲的是家族从兴起至今的由来。男人、女人们各自跪在自己的位置上，整齐划一，没有任何纰漏。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点将大家召集到这里，想必很多人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们的家族马上要面对迄今为止可能是最大的困难！所以不得不将大家召集至此，共同商议。”

宇佐美久雄，宇佐美家族的现任大家长，也只有他，有权利使用这个神社，久雄稍稍回头，对着黑暗里的妻子轻声问道“雪姬呢？”

理恵桃子正襟危坐，点点头，回到“不太清楚，已经让凤儿去找了……”

“嗯。”久雄应了一声，随后坐直，高声说道“我担任族长一位，已经有整整十二年了，我二十二岁上任，这十二年以来，我宇佐美久雄，可以说是无怨无悔！”

掌声浮动，所有人都一同站了起来，喊道“十分感谢久雄先生！”

“呵呵，大家言重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看着窗外的风雪，他说道“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我见证了家族的兴起，在此，我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努力，尤其是我的妻子，理恵家族！”

桃子站起身，向大家深深一鞠躬，随后又在掌声坐了下来。

久雄点点头，继续说道“但是，时代在变化，家长的位置一直是由有能力者担任，只有这样，我们的家族才能越走越长，越来越昌盛。我老了，机会应该是年轻人的，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21天之后，我将撤下族长一职，由我的女儿，宇佐美雪姬担任。”

台下，小池家主说道“小姐的努力我们一直看在眼中。”

“嗯，五年前的那场灾难，可以说让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彻底回到了起点，所有觉醒异能的孩子全部变异或者死亡，那一夜，我甚至以为宇佐美家族就到此为止了。”久雄远眺窗外，缓缓说道。

“感谢上神保佑我们，为我们留下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我的女儿，雪姬。我常常会想，这场灾难是不是对我们宇佐美家族的一场考验？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唯一通过这场考验的人，就将是下一个带领家族走向兴盛的大家长！”

气氛被烘托到了极点，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呼喊着“宇佐美”。

久雄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近期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吧。没错，就是死侍！那些黑色的怪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京东各地，引起的骚动和混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在成人礼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很显然，有人要刻意摧毁成人礼，甚至是彻底蚕食宇佐美家族。”

“独孤……”小池家主说道。

“是独孤吗？”各个家主都应声讨论了起来。

“没错，是的，就是独孤，那个充满了黑暗的地方，我们虽然身为黑道，但心却向着上神，而独孤……他们就是一群浮世绘里的“青鬼”，长着锋利的獠牙，拥有狰狞的面孔，千里追杀稀释妇人的骨血，他们是鬼！他们是恶魔！”

他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似乎想要将胸腔里激发的情感彻底爆发出去。

“但很可惜，我们并不惧怕恶魔，我们生来就是对付恶魔的武士，恶魔是我们流尽鲜血也要抹杀的宿敌，不要为了这次成人礼了，就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要和这群恶魔对抗到底。”

一时间，殿内寂静，风吹如鬼啸，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笔直的目视久雄，他们手中微微颤抖的短刀代表着无法改变的决心，他们既然坐在这里，就有了保证这场成人礼成功进行的觉悟，哪怕最终的结果血流成河，他们也决不回头。

武士心意已决，只需要将军下达命令。

……

……

山顶上的亭子，没有护栏，没有遮风，上面的红木早已剥落，留下的，只有几根丑陋的石柱。

红发扬起，少女站在亭前，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依然是大红色的和服，绝美姿色，红与白，鲜明的对比，无一不凸显女孩的气质。

而在亭子的后方，却站着一个男人，和其他人不同，他的和服外裹着一件厚重的大衣，脚下穿着温暖的皮鞋，双手插在口袋里，即使这样，在这种天气下也忍不住浑身颤抖。

“雪酱，大会就要结束了，你就放我回去吧……”男人没有被束缚，却用了“放”这个字，可以看出，女孩对他的威慑力有多大。

“一周前，叔叔的手机里有一通和华夏的通话记录……”

“都说了，那只是我的一个贩卖烟酒的华夏朋友，你是知道的，叔叔我只抽华夏的烟。”男人赶忙打断，这个时候也只有用“抢占先机”这样的方法蒙混过去了，长谷川净本知道亭外的少女对那人有多思念，可越是这样，他就绝不能松口。

少女遥望远处，寒风吹起她的和服，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武士刀，过了片刻，少女说道“叔叔你先走吧。”

“真，真的吗？”

“嗯，很抱歉让您来这里，快走吧。”

长谷川净本就差没有跪下来喊大小姐万岁了！他赶忙踩着石阶朝山下跑去，刚没跑几步，他又回头看去，喊道“你也快回来吧，别感冒了。”

“好的。”少女微微点头，以表感谢。

待男人离开，山顶又恢复了寂静，寒风呼啸，女孩依旧站在那里，遥望远方，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就在这时，淡淡的白雾仿佛被风吹散，一身黑红色的和服，高高的发带，绝美的身材，眉间是淡淡的绯红，不知何时，女人站在了那里。

“小姐，大会已经开始了，家主正在找您。”

“只是上来看看风景，我这就回去。”

女人不在言语，低着头，似乎女孩不走，她就会一直站在那里。

“走吧。”女孩缓缓说道。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轻轻一跃，仿佛面前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下一刻，身影消失在雪雾之中。

……

……

直到夜晚，大会才结束，青年离开神社回到京东，已经是半夜了，告别同行的挚友，向街角的一家小面馆走去。

面馆似乎是近些天才开的，不大，一个中规中矩的木板房，这个时间点面馆早已没了客人，哪怕是最晚的一位，也在一个小时前被妻子拉回了家，据说老板是一个华夏人，却能做出绝妙的日本美食。

青年撩开门帘，推开木门，感受着铺面而来的热气，“呼哟，呼哟，冻死我了！快快，给我来碗汤面，最好在炸几个天罗妇，我快冷死了。”

一个粗糙的汉子，头发凌乱，胡子也没刮，身前围着一条白色围裙，没错，这就是面馆的老板，他只是看了一眼青年，就投入煮面的过程之中了，一边是翻滚的浓汤，一边是滋滋冒油的油锅，老板站在中间，而青年就坐在他身后。

“会开的如何？”男人用的华夏语。

青年吃着柜台上的小菜，同样用华夏语说道“他们已经决定和独孤发起战争了，但具体如何，我也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宇佐美家族里的小姓，能被邀请参加这场会议就够不错了……伙计，还有酒吗？”

“嗯，也对。”老板拿出早已温热的清酒，递给青年，“先生早上又来电话了。”

青年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严肃的说道“怎么样？说什么了没有？”

“一切按原计划行事，他马上就到日本，你要第一时间接近他。”

青年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口闷掉杯中的清酒，“撒！这酒真不错……放心啦，都多少次了，我没问题的啦！”

老板摇摇头，将热腾腾的面端上桌，说道“辛苦你了，快了，就快结束了。”

青年一怔，随后笑了笑，吸溜一筷子面条，嘴边还挂着面条，“你这话还是留给他们说吧……呵呵，这才刚来日本几天，就神志不清了，真废物！哪像我啊，待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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