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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碧云五官平平,但凑到一起却显得十分协调,让人看了很是舒服,模样长得还算水灵,但也只能是略微中上等,身段倒是一等一的苗条,再加上整个人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气质,虽然平日里走在人群中定不会是最夺人眼球回头率百分之一千的那种,但却十分耐看,让你觉得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赵琰婉刚刚见识了徐碧云的绝妙舞姿,所以见她时心里就已经存了几分尊敬,再近处仔细打量,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感叹和羡慕。

赵琰婉问道“你是将军府里的什么人?本郡主刚刚看你在跳舞,可是拓枝舞?”

徐碧云不缓不慢地一一回答,“回郡主,奴婢是将军府的舞姬,刚刚奴婢所跳的,确实是拓枝舞。”

赵琰婉来了兴致,“你是从哪学的?”

“是奴婢的恩师教给奴婢的。”

“你恩师是谁?”

徐碧云抿了抿嘴,“是秦淮舞坊的一个舞娘,没什么名气,只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

赵琰婉皱了皱眉头,能有这么绝妙的舞姿之人,却没有名气,实在是怪,但既然去世了,她便也无从问起,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本郡主也想学这拓枝舞,你能不能教教我?”赵琰婉一副期待地目光,跟个想要吃糖的小孩似的,让人不忍拒绝。

徐碧云犹豫了片刻,为难道

“师父也是之前得了拓枝舞的画册,自己琢磨研究了十几年才有了此番造诣,只可惜红颜薄命,得了治不好的病,便把这舞蹈的精髓传给了奴婢,只是,奴婢曾经和师父保证过,这其中精髓,不会轻易外传。”

赵琰婉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轻易外传,还是可以内传的嘛。

“那我拜你为师,便也不算外传喽。”

徐碧云面色一变,惊慌道“奴婢不敢,郡主身份高贵,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怎么能当郡主的师父。”

赵琰婉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人各有所长,在跳舞方面,你就是本郡主的老师,有什么不敢的?”

若是能学到拓枝舞的精髓,在萧正九面前大放光彩,放下身段拜一个舞姬为师也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世间之事本就有舍有得,反正她是分得清轻重。

而且她要了这舞姬,等于是将她从萧正九身边给拨了开来,为自己所用,少了一个争宠之人,一箭双雕呀这不是,何乐而不为?

徐碧云听郡主都已经这样说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当了公主的老师,自然不能再是将军府里低等的舞姬,赵琰婉也十分够意思,直接就去找了大夫人要人。

大夫人想了想,这徐碧云来了将军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萧正九眼睛都没往她那边瞄过,看来是没啥戏,留着只是占地方,没什么必要,也没问萧正九的意见就答应了下来。

徐碧云一举成为了慧灵郡主的老师,可谓是羡煞旁人。

这一出,自然半真半假。

徐碧云得秦舞娘传授是真,但不得轻易外传却是假。

徐碧云在秦淮舞坊的时候,和秦舞娘的关系亲如母女,秦舞娘见徐碧云天赋非凡,浪费了实乃可惜,便亲自教导她舞技,连她花了十几年悟出来的拓枝舞也毫不保留地倾情相授。

只是后来天妒红颜,秦舞娘香消玉殒,根本没顾得上嘱咐徐碧云要不要把这拓枝舞的精髓外传出去。

徐碧云这样说,无非都是想让慧灵郡主拜她为老师。

凤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时机、方法都掌握得刚刚好。

她还纳闷儿呢,自她回来就一直没有见到赵琰婉出来作妖,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凤溪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呢。

原来是躲在屋子里勤学舞技憋大招呢。

“我着急着和你报喜,都忘记恭喜你了,摇身成了朝廷官员的妹妹,我今早听说,少爷去了老爷和大夫人那里,吵着嚷着要娶你呢是不是?”

徐碧云说到这一句,忍不住用袖子遮了嘴笑了起来。

凤溪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谁知道他在闹哪出,不过我还是要考清微书院的。”

“啊?你要考清微书院?”徐碧云的语调升高了一个度。

凤溪点了点头,“嗯,之前你不是说清微书院今年招收女学生吗,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奴籍了,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徐碧云惊讶了片刻,便将下巴合了上。

她从小在舞坊打拼,周边的大环境让她深谙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靠谱些这个道理,凤溪若真能考上清微书院,自然比在将军府做一个侍妾要好得多。

“小溪,你去考吧,我支持你。”

凤溪朝她一笑,能找到一个三观相同的人,不容易啊。

徐碧云回她了一个笑,低头目光定在桌案上的那本诗词上,指了指问道“你就看这个准备书院的考试?”

凤溪点头,“随便看的,那些个四书五经实在是读不进去。”

徐碧云随手拿起,徐徐道“这都是坊间流传的花田诗集,虽然读起来朗朗上口,但内容多为布衣百姓的生活日常,上不了台面的,看这个没用。”

凤溪也知道没用,闲来读读换换脑子的而已,不过徐碧云一个舞姬还懂这些,她倒是有几分惊讶。

“碧云,你知道的真多。”她不禁感叹。

徐碧云一身傲骨瞬间就被激起,挺了挺身子,“我本就是好人家的,之前爹娘还让我去乡里的学堂念过几日书呢,只不过后来乡里闹了瘟疫,爹娘都去了,我才被送去了舞坊开始学舞的。”

凤溪沉吟片刻,“你和我差不多,我幼时也去过学堂,只不过后来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才跟少爷来了将军府的。”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霎时同病相怜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夸张点说,就差没抱头痛哭一场了。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我们现在过得也不错。”凤溪摆摆手,拉回话题。

徐碧云点头,“嗯,不过你看这个可不行,清微书院不是一般人学习的地方,考的书目自然也非比寻常,我现在成了郡主的老师,出入将军府也方便了不少,若是有了机会,我帮你问一下段郎好了。”

凤溪感激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又八卦脸,笑嘻嘻问道“你那个段郎,什么来头?是表哥吗?”

凤溪明显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徐碧云觉得现在也没必要隐瞒。

一来她是郡主的师父,就算有了心仪之人也在她的权利范围之内,二来,她相信凤溪不会故意泄漏消息陷害她。

徐碧云摆了摆手,“他叫段松洲,我们幼时就认识了,一起上过学堂,后来分开了几年,居然又在京城遇到了,我们都觉得这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吧,当年乡里闹瘟疫,他和他娘便来了京城,开了个小的馄饨摊,生意也渐有气色,段郎便想着去考清微书院,将来当了官,好让我和他娘都过上好日子呢。”

凤溪点了点头,又打趣地捏了捏徐碧云的脸颊,笑道“瞧你,说就说呗,脸红什么?”

徐碧云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跟要滴血了一般,故作嗔怪道“你看你,胡说八道,你才脸红了呢,不和你玩了,我要回去了。”

“走吧走吧,记得有空来坐坐哦。”凤溪一副官方腔。

徐碧云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拍脑瓜子,说道

“对了,看我这脑子,今天事情实在是多,我差点就给忘了,还有一件事,”她稍稍压低了声音,凑到凤溪面前,“我可能要提醒你一句,方才我从郡主的房里过来的时候,听到和你要好的那个清欢,对,是她,似是在和郡主商量什么事,我没听清,但应该是关于你的。”

本来她就只在房门外无意间听了个大概,但之前慧灵郡主因为不满萧正九事事护着凤溪,刻意刁难凤溪的事情她也知道。

所以这次徐碧云听到清欢和慧灵说起凤溪,心里隐隐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因为清欢和凤溪的感情还算要好,她也不好怀疑什么,也许是她误会了,所以只能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凤溪的反应倒是一脸淡然,好像觉得此事不足为奇,只是轻声笑道“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搬了住处一事吧。”

徐碧云点点头,还想提醒一句‘多加小心’,但转头看凤溪已然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便将话咽了回去,转身离开了。

午时过后,凤溪又去了一趟蘅芜院。

萧正九居然还赖在床上不起。

她掐指算了一下,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萧正九这回笼觉,睡得未免也太久了些。

她轻声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萧正九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这回,凤溪着实有些生气。

这屋子里的人是都死了吗?

萧正九好歹也是将军府里的独苗,堂堂少爷,怎么发烧了一直没人发现?

凤溪将叶青捉了过来,喊他去叫大夫过来。

叶青也十分惊讶。

他以为少爷一直在睡觉,没想到居然是发烧了。

这怎么能怪他呢?

他作为侍卫,平日里的职责是保护人而不是照顾人,这方面自然没有经验。

而且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乖乖男,从来没有被鞭子抽过,怎么会知道被鞭子抽了还会发烧呢?

不过没有及时发觉萧正九的异常,他心里还是十分懊悔的,所以凤溪叫他的时候,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他也没有丝毫不满,只匆匆去请了大夫。

叶青走后,凤溪也没闲着,连忙去打了盆水,将毛巾洇湿,盖在萧正九的额头上帮他降温。

来去之间,她发现叶青走后,这房里除了她和萧正九,居然空无一人。

只有后院里有几个来回忙活的小厮,不过他们根本不管屋内的事,都是些干粗活的。

按理说,她自从千秋节当晚出了事,就没在蘅芜院里了,萧正九身边居然也一直没有近身伺候的人,是不是因为她?

念及此,她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不过一会儿,叶青便请来了大夫。

温良给萧正九看病也不是一次两次,对于他的身体还有性情都十分了如指掌。

路上叶青已经和温大夫说明了情况,所以一进屋,温大夫便直接查看了萧正九后背的伤口。

这下,不仅是温大夫皱起了眉头,连凤溪都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发炎了。

“不是都用过金疮药了吗,怎么还会发炎?”凤溪冷声问道。

叶青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温大夫忽然想起什么,对叶青说,“能否把那金疮药给我看看?”

叶青点了点头,转身去拿了他给萧正九敷在伤口上的药粉。

温大夫打开瓶盖,放在鼻尖闻了一闻,顿悟,沉默了片刻,才摇头叹道,“真是造孽啊。”

“怎么了?”凤溪心里惴惴不安。

温大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叶青,质问道“谁告诉你的这是金疮药?这分明是止痒粉!”

话毕,凤溪和叶青都愣了。

咋、咋回事?

止、止痒粉?

叶青也惊呆了,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是萧正九觉得挨鞭子这种事毕竟丢人现眼的,死活不让请大夫,回房便让叶青关了门,躲在里面偷偷上药。

习武之人,身上总免不了磕磕绊绊,饶是萧正九几年没练武了,但带兵去战场,总免不了受点伤,所以大夫人便给他备了一个医药包。

消肿的、止疼的、止血的,里面各种药粉应有尽头。

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哪个是金疮药,叶青面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愣了愣,问萧正九,“少爷,哪个是金疮药?”

萧正九后背火辣辣地疼,龇牙咧嘴地随手捞了一个小白瓶,“老子怎么知道?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就是这么随便,就是这么命中率高,止疼的、止血的、消肿的,都没拿到,就是拿到了止痒粉。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现在好了,发炎了。

这叫啥?

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这伤口严重吗?”凤溪担忧道。

温大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姑娘放心,我现在替少爷处理一下伤口,敷上金疮药,再开个退热消炎的方子,服下就没事了。”

凤溪闻言,方才放下心来,垂眸看了一眼萧正九花里胡哨的后背。

原谅她,咋这么想笑呢。

不过这样不太好,毕竟萧正九还是个病人,她还是忍忍吧。

凤溪忍笑,送走了温大夫,之后便拿了药草,去厨房煎药。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萧正九才醒了。

他大梦初醒,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

咋都晚上了?

我今天要干嘛来着?

凤溪将用错药的事跟萧正九讲了一遍。

萧正九听过,脸上很平静,内心很蛋疼。

他娘的,上药的时候他疼得要死强忍着没吭声,原来用错药了!

真是要了老命了。

他骂了一句,“妈的,叶青那小子已经三天没揍了!”

叶青躲在角落里暴风哭泣少爷,明明是你递给我的小白瓶。。。

萧正九这会儿清醒了,躺久了腿脚有些发麻,非要嚷嚷着下床溜达。

凤溪好言好语哄着,才又将他按了回去。

萧正九撇了撇嘴,这丫头越来越猖狂了,要不是他没啥劲儿,就应该暴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拦他。

虽说快日落了,但他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啊!

凤溪看萧正九有些炸毛,便掀开他后背的衣服,查看了下伤口的情况。

温大夫给的金疮药简直奇效,背上的伤口居然也好了不少。

这才妥协了几分,朝着萧正九比划了个‘一’字,说道“少爷,我们先把药给喝了,然后就在后院走一圈怎么样?”

萧正九嫌弃脸,点了点头,管他的,先答应再说,老子都下床了,走几圈谁也管不着!

凤溪将药碗端了过来,依旧是刚拿起汤匙,手里的碗便被萧正九夺了过去,一股脑瞬间灌下肚。

凤溪心里低叹几声,履行刚才的承诺,扶着萧正九下了床,心里不放心,又嘱咐道,“少爷,咱只走一圈哈。”

萧正九略微不满地“嗯”了一声。

走出门的时候,凤溪又露出一排小白牙,笑意盈盈道

“只走一圈圈哦。”

唉,她这该死的温柔。

萧正九这回连嗯都没嗯,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闭嘴。

并且,为了显示自己没问题,萧正九大步阔阔往前走,身边带起一阵凉风。

老子很健康!

老子挨了鞭子依然很健康!

是的,老子就是这么男人,男人就是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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