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死了还要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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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再次去看怀玉，看到她上身包裹着的纱布，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心里一阵发酸，差点掉了眼泪，赶紧憋回去，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她对怀玉更好了，不光中午去送饭，就连早饭和晚饭恨不得都送过去。

“妈，不用送饭了，让明仁从餐厅买点就行了。”怀玉说道，大早上的折腾他们，她于心不忍。

“买的哪有妈做的好吃，你从小就喜欢妈做的饭，自从你出嫁，就很少吃妈妈做的饭了，妈现在能天天给你做饭吃，妈有成就感，高兴。”

怀玉微笑中也热了眼眶。

她的确很喜欢妈妈的手艺，大概是因为她是个恋旧的人吧，口味很难改变，即便现在胃口不好，是妈妈做的饭，她都能吃下去不少。

“你躺会，我去刷碗。”

“让明仁来了再刷吧。”

“就这几个碗，一会就好了。”

孟母是个利索的人，哪能忍受几个脏碗放在这里，刷碗回来，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杨主任过来接班，今天是她查房，故而早了些。

孟母记得上次孟父对她说过，是她给女儿做的手术。

于是她上前喊住她，热情的打招呼“杨主任你好。”

“你好。”没穿白大褂的杨主任，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烫发散开披在肩上，很优雅有韵味，说话也特别温柔。

“我是孟怀玉的母亲，不知道你还记得她不，我听说你给她做的手术。”

“啊，记得，她现在伤口恢复的还不错。”

“嗯嗯，是啊，那个，我想问问孩子以后会怎么样？”虽然听了孟父的解释，她还是不放心，只有亲口向大夫求证了，才能安心。

“她这个情况算比较轻的，做几次化疗，定期复查就行了。”

“定期复查？那是不是很有可能在复发呀？”

“别担心，复查就是为了防止复发防患于未然。”

孟母蹙眉，大夫也没说百分百不复发，她想要一个这样的保证，才安心，可惜不会有大夫给她肯定的答案。

“主任啊，她才四十岁，老二才一岁半，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呀，以前她连增生都没有。”孟母叹气道，神情落寞。

杨主任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看见她忧心忡忡，也略有动容“如果要找原因的话，我觉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情绪不稳定，担忧，愤怒导致了回奶，乳腺又没有及时疏通，堵塞了，渐渐的形成了肿块，后来也没及时治疗，拖得时间有点长了。”

孟母听了杨主任的话瞪大眼睛，愕然，吃惊，愤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原来是这样么？是因为月子里生气赌气的原因，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果。

她当时就说嘛，千万不要月子里留下毛病，一定要做好月子，不然就是一辈子的事，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准没错。

她那个恶婆婆非要在女儿月子里闹那么一出，她就担心女儿整天生气，流泪，落下什么毛病。

现在果然是这样。

那个女人，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抽皮剥筋，她自己死就死了，怎么还拖着她女儿跟着遭罪。

她要是没死多好，她一定把她拉出来狠狠的出一口气，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让她陪葬，她现在死了，她也想把她拉出来鞭尸。

造孽啊，死老太婆，女儿怎么那么命苦，遇上个这样的一家人。

孟母气的七窍生烟，浑身颤抖。

杨主任关心的喊她“阿姨，你没事吧。”

孟母回过神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事，谢谢你杨主任。”

她没有回病房，给漱玉打了电话，劈头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大姐为什么得了这个病？”

漱玉一愣，支支吾吾的，她没敢告诉父母，怕父母知道了生气，听这口气，母亲是知道了？

“行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孟母命令道。

“怎么了？”孟父去送孙子上幼儿园了，上楼就看见孟母一副想吃了人的样子。

这里人来人往的，孟母把孟父拉到楼梯间，把杨主任的话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又哭了“我就说当初就不该答应怀玉嫁给明仁，你说造孽吧，老太婆死了，这个家终于消停了，我想着怀玉也解脱了，以后也不用受她的气了，谁知道她死了，还做了个孽，硬拖着怀玉害了病，她生前对不起怀玉，死了也对不起会怀玉，她怎么不下地狱？”

孟父也震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男人一般不计较小事，孟父更是好脾性，怀玉就随了他，谁知道这样好脾性的女儿都被老太婆折磨成这样，怎么能不生气？

孟母摸了一把眼泪，下了狠心“我打电话叫了漱玉，老太婆害我女儿，她死了我也不要放过她，我要去吧她的坟给挖了去。”

孟父迟疑“这样不好吧。”都死了，要是挖坟，不光对死者不敬，明家也说不过去啊。

明仁要是生气，怎么对怀玉，两个人还怎么过日子？怀玉本来就得了这病，等于晴天霹雳，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要是在加上家庭的变故，这孩子还活不？

“我不管，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我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得气死。我说什么也得给我可怜的女儿报仇。”

孟父沉默，明母的确算是间接的刽子手了。

“你在这看着怀玉，我走了。”孟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漱玉该到了，就准备下楼等着。

孟父这次没有阻拦，他心里也十分怨恨明母。

漱玉开车，接了孟母。看到她眼圈红了，握了握她的手。

“走，去八宝山。”孟母道，明母去世的时候，孟父孟母都是去了的，知道在什么地方埋着。

“去哪里干嘛？”漱玉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把老太婆挖回来鞭尸吧。”

“是，我要让她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孟母真是气极了恨极了。

“妈，要是姐夫知道了，不太好吧。”漱玉劝道。

“知道了就知道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他但凡有点良心，也该忍气吞声。”

漱玉不敢想象，明仁会不会生气，毕竟是他亲妈，老婆家的人掘了他妈的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中国人把这部分看的比较重，他肯定会怨这边的，会不会对大姐不好？大姐又得了这种病，要是知道自己病因因婆婆而起，会不会也对明仁有芥蒂，那这个家以后该怎么办？

这也是一开始她谁也没说的原因，尽管她心里也是恨的，怨的。

“妈，你要是生气，可以打姐夫一顿，骂姐夫一顿，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解决。”

“骂他有什么用，这事是他妈犯下的，就该他妈承担，就是打了他，骂了他也不解气。”再说了，还指望他照顾怀玉呢，他要是带着脾气对怀玉不好，可怎么办？

看母亲那么生气，漱玉也不敢阻止，要是不让她发出来，再把她气坏了，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漱玉载着她往八宝山驶去，这地方离城比较远，开车也要半小时。

孟母骂了一路子，心里的气去了一些。

把车放在山脚下，漱玉和孟母步行上去，这边是座山，两边是葱翠的树林，路边有野花，山下还有溪水，到是个风水宝地。

所以很多人都把墓碑埋在这里。

“这里环境真不错。”漱玉感受着微风拂面，吸着野草的清香，悠闲的走在山路上，挺令人心旷神怡的。

孟母白了她一眼“不是让你来游玩的，这里在美，也全是墓碑，瞧着怪渗人的。”

“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吗，这么美的地方居然开发成了墓葬群，真是怪可惜的。”

“哼，那老太婆居然还埋在这地方，真是太便宜她了。”

“就是，像她那么恶毒的人，就该拉到乱葬岗，让山鹰吃了。”

“山鹰都嫌弃你的身体有病毒。”

“可不是，所以一把火烧了。”

“说的是。”

一路走来，也许是骂够了，也许是景色清新怡人，孟母的气消了很多。

“妈，你看见那边的大墓碑没有？”

“谁的？家里有钱吧，弄那么大的碑，场面。”

上面墓碑上连家谱都刻了上去。

“据说是一个在外地当大官的，死了就运回家乡了，在这里下葬，还找风水先生看过呢，那个地方可以俯瞰整座山，溪水也是从那开始的，所以是块宝地，可以保佑他的后代富贵平安。”

“越有钱越讲究。”

“是啊，咱们穷人也想讲究，可惜没钱。”

明母的墓碑在边缘上，很好找，孟母见了人家气派的，顿时就觉得这个寒酸。

“是不是这里风水不好，所以怀玉才得了这种病。”孟母没那么生气了，又被漱玉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暂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没有直接动手。

“妈那都是迷信，要是风水不好，那明晨怎么学习那么好，那么优秀，明阳也那么聪明，你别多想。”

孟母看了她一眼，不是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才让她多想的吗。

“这个死老太婆，看我怎么收拾你。”孟母说着往墓碑上踢了两脚。

“哎呦，妈，别伤着自己了。”

孟母才不管呢，踢了墓碑就觉得在踢明母。

墓碑纹丝不动，她看看周围，没有可用的工具，顿时气馁。

“咱们好像忘了带铁锨了。”她只能找几块泥巴把墓碑上的字糊上，弄得脏兮兮的。

“妈，你还真的挖呀，老太婆死不足惜，要是万一因为破坏了山水，影响了咱们明晨明阳将来的前途可怎么办？”

明母迟疑了一下“是你说那是迷信。”

“哎呀，信则有，不信则无，为了明晨明阳，咱们就别挖了，踢她几下就当解气了。”

不管漱玉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不会真的挖她的坟了，万一毁了她外孙女的前途呢，她可以在想其他办法解气。

“哼，这次看在明晨明阳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孟母说道。

漱玉陪着母亲下了山。

载着她返程。

在路上，漱玉又给孟母分析了一遍利弊，为什么不能挖老太婆的坟，也是为了大姐，为了他们家庭不散，孟母现在听进去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老太婆，女儿就太憋屈了。

漱玉放下心来，要是来的路上，就把这番话分析给她听，她正在气头上，肯定听不进去。

所以她才用风水宝地的说法婉转的说服她。

幸好她听进去了。

她甚至打算着，就算孟母真的挖了，她也不怕，可以在偷偷过来，把土埋好，明父明仁平常也不过来，也看不出来。

医院里，孟父坐在凳子上陪着怀玉，她睡着了，孟父脸色不太好看，沉默的想着心事。

明仁带着明父过来看怀玉了，孟父见了父子俩，反应很平淡，甚至连敷衍也不想。

“爸，我爸来看怀玉。”明仁喊了他一声，他理都没理。

明父给他打招呼，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道“我出去抽根烟。”就越过两人出去了。

明父有点奇怪，他怎么得罪他了，对他爱答不理的。

“这老头怎么了？”以前很是和蔼，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明仁当然也看出来了，昨天对他都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因为怀玉的病担忧吧。”明仁怕明父不高兴，解释道。

“谁不担忧啊，我也担忧啊，但是他理都不理，也太不礼貌了吧，好像怀玉生病是我害的一样。”明父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当然不高兴了。

明仁听了明父的最后一句话，又看了一眼岳父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知道了？

不应该啊，就漱玉和秀秀还有他知道，漱玉要是想告诉他们，早就说了，也不至于现在才给他脸色看呀。

秀秀则是不会随便说闲话的人。

“爸，你在这坐一下，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明父比较烦躁。

一个两个的都得癌症，这家里是造了什么孽呀。

明仁没听他的话，追了出去。

明父坐在凳子上，看了眼怀玉，脸色比较苍白，躺在那里，虚弱的很，他叹气，想掏烟盒，发现这是病房，又把手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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