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庆宴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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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内，清律便开始了长达一周的禁足。她倒不是多么不愿，反正这宫中处处陷阱，还不如借此机会好好休息呢。

只是太后前后的态度变化使她疑惑。她问采薇认为太后是什么样的人，采薇挣扎很久才小声说道“奴婢不敢妄自议论主子，但非要说的话，奴婢觉得太后是个清直的人，就像前皇后一样。”

她故意问“太后没有刁难过本公主吗？”

“回公主，奴婢认为，起码在明面上，太后从未偏袒过哪一方，向来是以大局为重，便是像今天……那四公主一定是先前跟太后污蔑过您什么，但太后依旧以自己的方式思考……”她说到这儿骤然停了，面露羞赧，“奴婢实在不敢继续评论，太后娘娘身高权贵，奴婢没有片毫资格。”

清律也不再强迫她，不管采薇说得是否属实，就她目前所用眼睛看到的的确没错。如果太后真的是个讲明理的人，那她自然不必担心宋颦儿的诽谤会成功。然后打听到那梨白外褂的沈昭仪，是前皇后的好姐妹，育有一个皇子，但能在这种处境下还帮自己说话，看来是个品行高尚的人。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毒害原身的凶手还在暗中活动，虽然很大几率是四公主所派，可时间无法对上，仍然暗存第二方威胁。自己如今“没死”，难保对方会不会继续动手。

清律第一次想大声感慨生命的可贵。

好在这些天都一切平安，采薇的举止也很正常，就这样过了一周，到太后生宴这天，皇宫内张灯结彩，下人们从白天就开始来往忙碌布置，好不热闹。

解禁的清律交了佛经，回去梳洗打扮了一番，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衫，脸上只施了薄薄一层脂粉，朱唇轻点一丝樱红，浑身散发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淡雅得如同出水芙蓉。尤为一双杏眼，好似一汪秋潭。采薇也不禁感慨自家主子清秀雅致。

清律曾好几次趴在镜子前欣赏原身这双眼睛，比起自己那五百度近视的死鱼眼，简直赏心悦目极了。

寿礼是林姑姑一件件挑选的，她是宫里的老人，即便太后的喜爱略知一二，也胜于自己和身边那些小丫头。虽然她对这种相当于大交际场合好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膈应，可总不能无缘无故不参加。

到达宴厅大门口时，天色已经渐晚，那远在天际的霞光透着鱼肚白，混合着淡蓝天幕，简直美不胜收。

门口守着一众侍卫，一个个健壮魁梧、鸱目虎吻，手里的矛剑刃口锋利无比，倒闪着银光，仿佛只要有人表现出一丝图谋不轨，那刀刃便会毫不犹豫地穿刺过来。

清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些人单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感，就像银行门口站着的持枪武警，一般人绝没有胆量敢挑衅。

侍卫之中，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格外显眼。那人一身玄青色玉华甲胄，前甲上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利齿峥嵘，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来咬人喉管。他发冠高束，从宽阔背脊到腰部的线条逐渐收拢，扎进革带中，一把长刀横在腰际，刀鞘上坠着青色双穗绦。一双长勒黑金乌皮靴带着仿佛要将脚下的一切都踏平般的气势，单手空抱着头盔，背脊直挺。

天边的光辉给那人的外轮廓镀了一层边，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男子突然扭过头。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清律有种被人从里到外看得清楚透彻的感觉，那双眼睛带着罕见的灰蓝，该是混了异族的血，好像沙漠里那凌厉孤僻的沙鹰，诡异又带着异样的美感。虽只一瞬，却还是让她感受到了腹热肠慌的压迫感，像沉默又压抑的月食，给对视者难以承接的重量。她连忙别过目光，定了定心神。

随着繁杂的人流进入大门，朱红漆木的巨大圆支柱一齐冲到挑高的屋顶上，脚下西域进贡的波斯地毯柔软无比，还刺绣着复杂的花纹，人来人往，将那贵重之物踩在脚底。

一路来到宴会场地，里面装潢瑰丽辉煌、煜煜生华，角落摆放着真金打造的鼎炉，偌大的空间充斥着一股优柔的檀香。屋顶樟木纵横，结着红金色的绸缎和绣球，墙角摆满了开得正艳的魏紫姚黄，美丽极了。厅内已经摆好了多张宴桌，有些王宫望族已经纷纷落座，此时正相互交谈着。

她随着侍女的引导坐到一个位子上，桌上摆了餐前开胃的宫廷高点和果盘鲜切，以及清香四溢的茶水。拈了一块红豆糕放到嘴里，清律四处打量着客人们，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孩，正在吃着葡萄，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十分可爱。

采薇在她身后轻声道“公主，这是林昭容的女儿，十三公主蕈紫。”

话音刚落，那小丫头便看向了自己，圆嘟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羞赧的笑容“皇姐好！”

“哎，小十三好。”她想了想，从自己盘子上寻了一块玫瑰饼，递给小丫头，“尝一尝，会不会很甜？”

小丫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奶妈，对方连忙笑着点头，她便接过来“谢谢皇姐，你也吃。”她拿了一瓣橙瓣递给清律，清律笑眯眯地直接用嘴咬住，一脸欣悦“嗯，这橙子真好吃！酸酸甜甜的。”

小十三也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有灵气极了。

“蕈儿近来在学什么功课？说来给皇姐听听？”

“最近师傅教了几首楚辞，都是《离骚》里的。”小十三眨眨眼睛，“可是蕈儿没用功，只知道贪玩了，还没有背过几句。请皇姐不要告诉蕈儿母亲。”

清律用指骨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啊，这次皇姐也帮你保密，可下次就不能再这样了哦。诗经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你以后是想成为千古第一才女，还是败家子？”

“蕈儿当然想成为才女！”

“那就要好好听师傅的话，谨记书本哦。”

清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可看到小十三那认真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姐……你真的很好，他们都说你行事荒诞，但是……但是蕈儿觉得，皇姐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小十三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清律愣了一下，心里直念叨这原身从前到底是有多“臭名昭彰”啊，连小孩子都听过她的坏话，不禁感叹“嗯，皇姐以后啊，会和蕈儿一起进步的。蕈儿好好读书，皇姐认真行事，这样好不好？”

“好！”小十三点点头，清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时，四公主已经落座到了清律对面的位置，看到她，四公主皮笑肉不笑地扬了下嘴角，那表情更多带着不甘和阴冷，却还是尽力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真假。

清律回以微笑，便不再去看她。

另一边，宋颦儿旁边的八公宋雨冷冷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挑眉道“颦儿姐姐，你看她那个样子，先前在太后面前装模作样讨了乖，现在竟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真是可恶极了。”

宋颦儿饮了一口茶水，凤眼微眯，牙齿却不自然咬紧“呵，她得意不了多久了，等下看她怎么在众人面前出丑。对了，事情都安排办好了吧？”

“是的，请颦儿姐姐放心，母妃已经收买好了看守的太监，一切顺利。”

“若不慎被查出来，你们母女三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好，那接下来我就等着欣赏好戏了。”她冷笑了一声，柳眉缓缓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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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露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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