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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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油纸灯一开始歪歪斜斜，差点翻倒在水里，好在后来顺风顺水，湖面平静得很，船身吃了水以后便有了平衡，缓缓向着下游漂去。

那零零星星的火光像缀在布料上的珠宝似的，慢慢汇成一缕，像夕阳下最美的火烧云，打碎了那圆镜一般的水面，波光凌凌中燃着火色。

两人在河畔伫立良久，一阵风吹来，清律下意识伸手敛发，将之拨到耳后。或许是环境昏暗，再加上那灯火阑珊意，染得人五官又柔和了几分，江仁初不由愣怔住，记忆中那稚嫩的小孩早就张开来，纤细的腰肢，柔顺的长发，以及娇嫩如山茶花的脸庞，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变得不同。待回过神来，河边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糟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江仁初偏过身掩住自己失态，望了一眼天边的月弦，自然而然地便伸出一只手要扶她。清律心里一暖，和他一起回到街上，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夜色微凉，已经有些小摊贩准备收摊了，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只是相比来的时候冷清了不少。

他们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回到马车旁，车夫和侍卫已经提前他们几步回来，一切准备好就差驾车离去。

清律刚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向车夫问道“对了，顾侍卫还没回来吗？”

“不曾回来。”车夫似乎也纳闷儿，不知道该不该走，便探询地看向江仁初。

“他不会……还在找我们吧？”隔了片刻，清律不确定地吐出几个字，心里面无语得很，这个人还真是个死脑筋，这么热闹的集市又不可能突然冒出个人把他们劫走了，而且仔细一想就知道使他们耍了诡计支开他，找不到跑回来等着不就行了吗。可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对，无奈之余又感到浓浓的自责。

江仁初叹息道“大抵如此。”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找找吗？”清律不安地看着江仁初，又从车上下来，“这条街不算长，他应该还在这里转悠，我们回去走一遭说不定就遇上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乘车去找他。”

于是一行人驾着马车，沿着街巷转了两遭，他们这辆车顾世忱肯定认识，见到了一定会过来的。可是却毫无收获，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去了哪里。

“少爷，会不会已经回宫了？”那马夫低声问道。

“倒是有可能。”江仁初看了一眼周围，蹙眉道，“已经快到人定一刻了，再不回去，皇宫就要落锁了。清律，顾侍卫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不定他已经返回宫里，因为我们‘失踪’的事情，纠集侍卫们前来搜查呢。”

清律仍然敛着双翠，耽误这一遭，要是宫门落了锁回不去，她夜不归寝的事传出去可就闹大了。于是犹豫了片刻才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

马车朝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阵烟尘。

赴玥斋内。

采薇左等右等等不回公主，心烦气躁地来回踱步。一方面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要是公主出了闪失，他们这一院子的仆从怕是都要跟着掉脑袋。可另一方面又自我安慰有顾侍卫跟着，况且只是逛个街怎么会出事。

林姑姑在一旁立着也是焦急，她几次看看窗外，比谁都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要我说，太后寿宴被掉包字帖显然是有人陷害，这种节骨眼上就不应该跑出去，还是和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子，就算是江大人也难逃是非，要是被人抓住把柄那可怎么办呀！采薇，你也不拦着公主！”

林姑姑止不住地唉声叹气，采薇给她倒了杯茶水，轻声安慰道“林姑姑，您就别担心了，再说公主玩心大，那里是我能劝住的？不过公主吉人天相，自能化解灾难，与江大人一同出行不过是好友结伴，那就被人议论是非了啊？”

“采薇，你在宫里也带了这么多年了，闲言碎语猛于虎的道理可不用姑姑教吧，就是怕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说罢又接连叹气。

采薇不愿听她丧气，便走进院子，边吹凉风边等。好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律便回来了，怀里还拿着布包，见到采薇后便交给她“我回来了，瞧，这可是集市上人气旺盛的小吃，你等下分给大家尝尝。”

“是。”采薇无奈，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想吃的，也不知道该说自家公主什么好。

不过还好一切顺遂，没出什么大岔子。

“公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回屋后，采薇一边帮她宽衣解带一边嗔道，清律侧眼看她，那担忧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安慰道“也没什么，就是集市上好玩的东西太多，这一转就忘乎所以，耽搁了时间。”顿了顿，她又问，“对了，顾侍卫回来了吗？”

“奴婢未见他进院子啊，他不是跟您们一起回来的吗。”采薇正为她卸首饰，听到这话疑道。清律听罢便不说话了，她不愿把事情扩大，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安然无恙的乐观态度，摇摇头“嗯，没什么，我今日逛得累了，想早点歇息。”

采薇帮她把外衫挂到一旁，却摸出了江仁初那支簪子，不由得好奇道“公主，这簪子是您买的？真是别致，看这做工，虽不像高级技师，却也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这几朵梨花简直惟妙惟肖，就像真的一样。”

“好看吧。”清律微微一笑，也不打算告诉她这簪子的来历。

简单洗漱完，清律便上床了，采薇帮她放下帘帐、吹熄蜡烛便下去了，清律一人望着乌黑一片的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记挂着顾世忱的踪迹，怎么想自己也不该不顾他偷溜走，一想到他可能为了找自己和江仁初还在外游荡着，心里就万分内疚。

不过退一步想，他既然能当上侍卫长，身手一定不凡，安全肯定用不着担心，只是明天待他回宫，自己一定要好好道个歉。

这么想着，清律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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