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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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场的灯光非常昏暗，再加上人影纷杂，除了身边的江仁初和采薇，清律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直至谢幕，负责善后的仆从们将烛火重新点亮，视线这才恢复一片光明。

“这一场听得我实在痛快极了，一对比，以前在普通戏楼听得曲立马相形见绌。”

离开时，江仁初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感慨道，清律附和地点点头“是啊，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戏班子，真是名不虚传。虽然我寻常不爱听戏，却也是懂得评判欣赏唱腔的。”

“既然七公主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喽。”

两人正准备随着人流朝外面走去，可没走几步，清律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见过公主殿下，属下奉命护送您回宫。”

清律被他吓了一跳，此时抚着胸口，略有些埋怨地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回宫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有什么好值得护送的。”

“今晚有戏班的人进来，难保身份有疑，小心点总不为过。”

清律叹了口气，那他也没有办法，便允了。江仁初这一路上话不算多，表情终有些复杂，清律不懂那其中意味，也不去多问，直到半路上两人分道扬镳。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你路上小心。”江仁初说完，又看了一眼顾世忱，笑道，“不过也不需要小心，这不有位武艺高强的主跟着你，比什么都安全。”

“嗯，你慢点。”清律目送他离开后，才继续往回走。

“对了，八皇子今日可有去找你？他的事你答应了吗？”一路无话，清律总感觉身后低气压，不论怎么说，她总觉得采薇对于顾世忱拒绝姻亲的事情耿耿于怀，说不在意，其实只是佯装，于是便主动打破尴尬的沉默。

“八皇子并没有来找属下，不知公主所谓何事？”

“呃……他好像想找你学武，不知你愿不愿意？”

“既是主子开口吩咐，属下没有不从之理。”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天际那一抹墨云。清律心想算了吧，先前给你说亲还不是被你给拒绝了“既然如此，他要学你便好好教，也别敷衍了他，传他一套防身术就好了。”

“是。”

话题又断了。

于是清律干脆不再找话，反正尴尬也是他俩，自己就不瞎跟着掺和了。

回到院子，顾世忱便告退了，清律宽衣解带，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接着便上床准备睡觉了。可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听听关于顾世忱这个人的故事，便向准备熄灯的采薇问道“先别吹灯。采薇，你能跟我讲讲顾侍卫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们都说当年是他救了我……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虽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采薇提起他，可眼下屋里有没有别人。

采薇停下动作，却是垂着头“公主……奴婢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当年的事，那天奴婢奉命领其他丫鬟上街为您采购花茶，这才幸运逃过一劫……这话说得实在失礼，还请您原谅。”

“无妨。你跟我讲讲你知道的就是了。”清律趴在床上，露出像睡前乞求母亲讲故事的孩子般的眼神。

“好吧。”采薇抗拒不了主子耍小孩子性的样子，咬了咬嘴唇，无奈地答应。

她讲的这些话也大都是从经历过的老嬷嬷口中得知的，只说顾世忱为何一跃而升，即便家父官衔很大，却也令同龄人乃至前辈瞠目结舌、羡佩不已。

当年大殿走水情况异常严重，整个宫院都被熊熊的火舌所吞噬包裹，残梁断柱燃着火倒得七零八落，再加上飞烟乱尘遮眼，顾世忱一边提防着头顶的梁木，一边在那些尖叫着逃跑的宫女侍卫中拼命找寻公主。

他拎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太监，本想询问他是否看到皇后和公主，却发现那人已经被火烧双目没气了。顾世忱丢下他，向里间跑去。如果他判断得当，这会儿功夫公主应当和先皇后叙话，自然要退到掩人耳目的里间。

进去时正和一个浑身着火的宫女撞个满怀，顾世忱连忙拍灭衣服上的火苗，冲进里间，却看到公主倒在地上，显然是吸入过多的烟尘昏迷了，而她的旁边，赫然是被柱子压倒的皇后。

顾世忱一惊，连忙去搬那柱子，却只觉得千斤重。他望向皇后，对方已经口角流血，明显是不行了。咬咬牙，他背起倒在地上的公主，然后逃离了出去。宫外已是厮杀得一片血海，顾世忱略扫一眼，没能找到自己的父亲，他只知道他此刻正在那人群中浴血奋战，等他将公主送往安全地带，便立刻回来支援。

可还没跑几步，面前便冲过来几个刺客，其中一人喊道“是公主！主子有命，取公主人头大大有赏！”几个人便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

顾世忱单手拔出刀，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了先冲上来的两个人，剩下几人见他身手利落下手狠趸，也都心有余悸，提着剑对他虎视眈眈，想找他的空隙。

虽说顾世忱身手好，即便一人对付这些杂兵也绰绰有余，可是他还护着一个昏厥的公主，这就有了短，况且那些刺客的目标正是公主，其中一人便看准时机挥剑劈向少女。

顾世忱连忙转身，以身相护，同时抬刀抵住那刺客的剑，下面一脚踹飞他去。刚倒下一个，又扑过来两人。他说到底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放倒一个却无法同时顾及另一边，腰上就给人砍了一刀。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血洒了一地。他强忍着痛楚，将公主从背上放下来，抱在胸前，后背贴到石柱上，警惕地盯着前面的刺客。

那些人也见他失利，便一拥而上，顾世忱有些艰难地抵挡着刺客的攻击，一个不留神，他握刀的手腕竟被人狠踢一脚，武器就脱了手。那些刺客发狂了笑，剑光一闪便向公主面门劈来。

顾世忱想也没想，一个翻身就挡在公主面前，那剑便砍在他后背上，一瞬血花飞溅，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顾世忱身子一软差点倒下，他咬着牙撑住，眼前不过一两公分处，少女清秀的脸苍白无比，他本就是为了保护皇家而存在的，这样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女孩，难道就要葬身于这权力争斗了？

顾世忱忍着剧痛转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赤手空拳的独面着几个杀气凛然的刺客。他今天即便是战死在这里也算对圣上有个交代。

刺客们看着他沉韧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害怕，其中一个忙道“你这狗奴才，把那小贱人丢给我们自己逃走兴许还能苟活，真是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罢提剑刺来。顾世忱一把握住那剑尖，也不顾指缝里溢出的鲜血，赫然一用力，剑刃竟然被他硬生生掰断了，那刺客惊讶之余，被他顺势一脚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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