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亦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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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提刑府便将提审结果上奏，得知消息的皇帝只是沉痛地叹了口气，或许没有想到这手足残杀的戏码，竟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而原本在禁足的苏淑妃宁愿违皇命也强行带着宋颦儿面见，希望给予犯人重重惩治。在各方压力下，他只好下令将宋瓷暂时关入大牢，择日审讯。

听闻此讯的清律却没有长出一气，因为她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宋瓷不过是个替罪羊，可如今她不声不响、除了求情什么也不肯说，这件事相当引起民愤，待到审讯日皇帝为了安抚民众，定然治她大罪，而那真凶却在背后逍遥恣意，再等下次冷不丁出手。

正当她沉思时，门外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九公主宋荷求见。

没等清律说话，采薇便嫌恶地替她答道“肯定是来帮她姐姐求情的，真麻烦，咱们公主谁也不见，去把她轰走！”

“采薇。”她轻声呵斥。

“主子，那九公主定是来让您帮忙跟皇上说情的，可她姐姐自己酿下的苦种，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又怪得了谁！”采薇还觉得委屈，“奴婢也是想为您排忧解难啊。”

“你这丫头跟谁学的。一个人犯了错，又何故牵连他兄弟姐妹？怪人，也要怪对地方。”

“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八公主心思如此歹毒，她姊妹又能好到哪里去……”

“够了，莫要说了。”清律烦闷地摆了摆手，“叫她进来。”

于是那门童便转身去了，很快一个穿着素色宫裙、五官清秀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眼眶通红，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一进来看到正坐的清律，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便拿袖口胡乱擦了擦眼泪，行了一大礼“见过七姐姐，荷儿心急多有失礼数，还请您别在意。”

“无妨。”清律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九妹说话，仔细看的话，她和宋瓷眉眼的确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像争奇斗艳的嫣红桃花，一个像恬静温雅的清隽荷花。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略显紧张地绞着衣袖，似乎有些犹豫和胆怯，便帮她把想说的说出口，“我知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何贵干，你想要我帮宋瓷在父皇面前求情，是不是？”

见自己的目的轻易被戳穿，宋荷面色一红，接着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清律叹了口气“可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不光是我，还有四公主和十三公主，别说我会不会原谅，她二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宋瓷，这点你应该心知肚明。”

宋荷垂下脑袋，单薄的身子有些颤抖“我……我知道，可是姐姐相比那两人，心更善良，也更好说话，而且父皇也很疼爱你……我就想，若是你说的话，一定很有分量……”

“你也太高看我了。”清律冷笑，“先不说我的话有没有影响，我为什么要帮宋瓷说话？我与你之间交情浅淡，更谈不上人情。宋瓷害人的时候你不劝阻，现在东窗事发你竟然找受害者求情，这行为真是既蠢又幼稚。”

“我……我劝过姐姐多次，可是，她向来不听，觉得我胆怯懦弱，成不了气候。”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清律依旧冷脸。

“七姐姐……”宋荷吸了吸鼻子，嗫嚅道，“我知道八姐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那大都是为了我。我们姊妹生母不得宠，又丧得早，我俩在宫中毫无立足和依靠之地，任人践踏欺凌。姐姐为了保护我，只能选择投靠有所势力的四姐，帮她出谋划策做坏事……我每次都会劝阻她，可是这船，一旦上了就没得回头路……姐姐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都是因为我。您若是要罚，便罚我吧！只求能够放过姐姐！”

她说完，眼泪便抑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那豆大的眼泪砸在地毯上，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这没力量的小人物，拼劲全力吼出来的悲愤，对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毫无影响。

但说实话，清律并不同情她，谁都有谁的苦衷和难处，自己遇到的困难也不比她们少，这绝不是自己原谅宋瓷的理由。

于是她道“你不要再哭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事实上，这件事的确有诸多疑点，或许宋瓷……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说起来，关于你姐姐和这次事件，你可有什么线索？”

宋荷停止哭泣，哽咽着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与姐姐不住同院，她做什么事向来都瞒着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她近期来往最多的人呢？她不是和宋颦儿关系极好，怎么这次反而成了害她的人？是谁在之中挑拨离间？”

“我……我不知道，事发前我几次找她她都不在，想着应该是在四姐姐那，便没有多想。姐姐或许是被人陷害的吧……”

清律啧了一声，这位妹妹还真是一问三不知“算了，你先回去吧，只不过帮宋瓷求情绝不可能，但我会尽力探寻真相，减轻她的罪重。”

宋荷张口欲言，但见她恢复成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样子，手里拨着茶盖吹气，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便起身离去了。

采薇望着她那似片树叶、似乎一吹就倒的单薄身影，撇撇嘴“公主，您实在好心，若是换成奴婢，才懒得听她花言巧语，直接将她赶出去。”

“我只是凑巧还想搞清楚一些事情而已，我不是没答应说情嘛。”

“可您对她态度也实在客气，那个八公主以前就和四公主狼狈为奸，暗地里参您一脚的事多得数不胜数，也从不见她站出来帮您，根本是咎由自取。她不过是担心姊姊得罪了四公主，日后还没了靠山，不知所措罢了。”

“你看，既然你都清楚，何必再说出来呢。”清律笑笑，“这不就是对她不闻不问、放任不管的惩罚吗？她孤身一人，又在宫中树敌，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多了，我又何必在此时落井下石呢？”

她站起身伸出手，采薇便识趣地搀住她“走吧，咱们去大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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