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撒娇的女儿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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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淋雨后，季秋的身体时好时坏，已持续了近半月。

前些日，她勉强从榻上下来，想自己倒口茶喝，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就两眼冒星星，昏厥在房中。等侍女们发现把她扶回床榻，季秋又开始发起高热。

季意如回来后，为季秋寻遍了城中的大夫，几天下来，收效甚微，季秋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季意如心急如焚，明日，他决定去趟王宫，请旨以鲁公的名义张贴悬赏榜单，请名医入正卿府为其女整治。

穆氏一旁叫嚷着，要求府中出钱，为她重修御茗苑。季意如只冷哼一声“滚！”穆氏气得回了娘家，并到处哭诉季家庶女季秋忤逆不孝，烧了主母的院子，害得她无家可归。

“哎哟，哎哟，疼。”季秋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转醒过来，低低呜咽道。

令众丫鬟吃惊的是，她们家小姐就是被折磨得皮开肉绽，也不吭一声的，眼下，她们都齐齐看向季秋。

“小姐这是旧疾复发，加之寒气入体，两股气在体内相冲，引起的血脉不畅。”一女子道。

季秋未着寸缕，下面用被子垫着，趴在暖塌上，背部用凉巾覆着。那女子为季秋取下巾子，追音与杳音也是第一次看到，季秋原本柔嫩白皙的皮肤与她“沟壑纵横”的背形成了鲜明对比。背上的伤痕深浅不一，颜色深浅不一，凹凸程度不一，淡处几不可见，而深处正冒着鲜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挣破血管，迸发而出。看着就疼。晓兰一手握着季秋忍着疼攥紧的手，一手为她擦去额头的汗。

女子又为季秋换上另一块抹了药的巾子。季秋觉得背部阴凉，疼痛感舒缓了几分。今日甚是清醒，像是喝了什么仙药般，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不禁对老天又千恩万谢一次。

“小姐已无大碍，只待好好调理，不出三日就能下地了。”那女子道。

众人皆露出喜色。季秋环顾四周，晓兰、追音、杳音都在房内，只是最后一个姑娘，她不认识，像是个大夫。

“奴婢璇音，拜见季秋小姐。”坐在榻上为季秋看伤的姑娘盈盈下拜道。

季秋了然，姬辰又找了个“大夫”侍女给她。赶紧让她起来，夸赞道“璇音姑娘医术甚是高明，这次多亏了你的救治。”她说话仍是很吃力，没说几个字便要呼吸一次，歇一歇。

璇音看着年岁比她还小，是个水灵灵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她突然脸一红，道“哪里，小姐谬赞了，本来是大师兄，大师兄被派来看你的，他的医术才，才……”

这里原来还有故事啊，大师兄？见璇音仍处于扭捏状，季秋用八卦的神情看向“百事通”追音。

追音连忙会意，接话道“我替璇音妹妹说，她口中的大师兄是应龙队的队长，逸。”

季秋又看向了杳音，原来是杳音的顶头上司，可杳音的脸怎么又黑了，季秋摸不着头脑。“那他怎么不来？”

追音道“主上本来派他来的，还给他赐了名叫梵音，逸本来都收拾好要上路，可主上说了句，季秋姑娘许是旧疾复发，不免要看到她身体的，梵音你医术高超，看不看都一样，先把眼睛剜了吧，逸就以队中事务繁忙为由，辞了这差事，推荐璇音妹妹来。”

说罢，旋音仍是羞涩的在原地用脚尖画着圈圈。而杳音，则咬字道“废物。”

众人皆是一怔。季秋不敢再八卦下去。“那我又有三个‘音’了。”季秋干笑，没话找话道。

“思音也要回来呢，她眼下正从洛云出发赶来。”追音道。

“那真是太好了，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给我呢？”季秋问道。

追音不好意思地说“只因为这边的事主上吩咐过向他汇报一个字都不能漏掉，当我说到四个人，两个人举老榕树撞门，两个人掩护，小姐就能安全撤离的办法，主上划线御批‘有理，思音回正卿府刚好凑够人撞门’。”

“噗。咳咳咳，咳咳咳。”季秋把刚送进嘴的茶水全部吐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晓兰替她顺背。

后面，晓兰说了些穆氏的所作所为，她如今在曲阜的形象就是“被恶毒庶女欺凌的无家可归的妇人”，到处哭诉，到处卖惨。

“好委屈哦。”季秋感叹穆氏，皱了皱眉头，抽泣了一下。众丫鬟又是一阵诧异。

突然，外面有小丫头来禀，“老爷来看小姐了。”侍女们连忙帮季秋穿好一件里衣，临时再用被子把她身体裹好。

“别动别动，女儿，爹听你醒了，就马上来看看。”季意如招手示意季秋道。

侍女皆候在一边，整齐地排成两列。季秋带着被子挪动着身子，靠到季意如身边，哽咽道“女儿差点见不到爹爹了呢。”然后又抽泣了几下。

季意如爱女心切，摸摸季秋的头安慰道“别说这样的话，爹会难过的，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好好的吗。对了，要谢谢王上派来的这位璇音姑娘了。”季意如朝璇音点点头。

璇音不似刚才的扭捏，落落大方地上前屈膝回礼。

季秋拿自己身体蹭了蹭，道“女儿好疼啊，爹爹。”她仍嘟着小嘴，撒娇道，又从被子里抽出一只胳膊，掀开里衣给季意如看上面布满鞭痕的皮肤。众人哗然，这看着是真真的，这手，竟没一块好地！众人皆愤然好毒的穆氏。

与此同时，璇音压力很大，她虽然能在几日内救回季秋，但不敢保证下次主上见到她时，她的身体看不出那些伤痕，这也是主上下达的命令，等下得赶紧把逸师兄给他的方子好好研读才行。

季意如颤抖得举着女儿的手泪眼斑驳，他的心在滴血，他深知，季秋不止手，背上、腿上、整个身体都被穆氏践踏过，这个疯女人如今是想要秋儿的命啊！秋儿，再等等，再等一阵子，爹就可以为你报仇了！季意如暗暗下定决心。

“爹~。”季秋把手钻回被子里，又撒娇地唤了一声。季意如朝她看去。

季秋交叉着双手，身上裹着被子，像一只三角形小粽子蹲在床榻上，抖了几下。两旁的丫鬟也跟着抖了一下，她们真接受不了小姐这样。

季秋弱弱道“听说大夫人到处说女儿的不是，女儿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呀？”

“去她娘的，我看她女儿就嫁得出去了，不要脸。”季意如冲动地爆起了粗口。

“那大夫人说要用咱家的钱修院子，爹怎么看呀？”季秋用无辜的眼神望向季意如，眨了眨眼睛，眼角微微泛着泪光。

“不修，自作孽不可活，滚！”季意如抱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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