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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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山紫缓缓睁开双眸，又一道白光划破了长空，反射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脸一撇，用手遮住双眼。

鲁公见了立马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道“紫儿别怕，寡人在此。”

暮山紫慌忙将手抽回，用被子裹紧了身体，咬着嘴唇，往后瑟缩，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瞧着他。

看了良久，她定了定神，才收回眉目开口道“妾身失礼了，原来是您。”

鲁公欣慰道“紫儿来这里，不正是找寡人的吗？这里没有别人，别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暮山紫渐入佳境，放下警惕，先将湿发理了理，垂于两肩。然后跪在床上，连磕了几个头，道“妾身失礼了，妾身本是想在宫门口等您，等您出来再说的，现下……其实妾身是想说，能否让季小姐回家？”最后半句，她说得很轻，再将眼眸垂了垂，试探着问。

鲁公不再有亲呢的举动，他坐回床边，问道“寡人听说季秋是你的主子，你为她卖命，是吗？”

“不，妾身虽身陷囹圄，但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女子突然边摇头边大声地说，她瞪大双眸直视着鲁公，此事是她万不能退让半步的决绝。

然后她又道“之前，叔孙大人要收妾身为义女，妾身觉得这会牵扯到什么利害，断然拒绝了。后来主君要为妾身平反，妾身觉得这样会影响您的声名，也拒绝了。妾身只是想为救妾身于危难的季秋小姐求情，报她的救命之恩。至于卖命一说，绝无可能，因为小姐早已将妾身的卖身契还给我，妾身如今是自由之身。”暮山紫说话虽然气息不足，但思路清晰，谈吐举止不卑不亢。

鲁公看着很是欢喜，她与季秋不同，没有那种抵死不从的伶俐，她是娇柔的弱女子。看到她受伤他于心不忍，但她不失傲骨，紧守住自己的底线，这点又和季秋很像。

他早就知道，暮山紫原名叫千汐，是千氏家族唯一存世的孤女，千家是名门之后，繁盛之时，官拜司空。在他的授意之下，千家平反之日可期，到那时，暮山紫可不是低贱的奴籍了。

暮山紫又说“季小姐本无过错，长期被拘在王宫，没个名目，恐会惹来非议。妾身在夜溪宫也听了不少，妾身亦担心您的声名会受到什么损坏。”

“嗯，你说的有理。”说话间，鲁公不自觉地将手移向了暮山紫的肩。

暮山紫“嘶”得低喊了一声。

“怎么了。”鲁公收回了手，生怕哪里弄疼了她。

暮山紫抬头看了一眼鲁公，那是一种安下心来的眼神。她这次下床，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君上恕罪，妾身曾说为您保全清白之身，誓死也不会做那种对不起您的事。妾身想，反正也不会被人瞧见，所以，所以妾身自作主张，前些日用烙铁将那字盖了去。”说着，她为难地解开上衣，果然，那个不堪入目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血色的小梅花。

真是个刚烈的女子，正当暮山紫要重新扣上扣子之时，鲁公欺身上前，紧抓着她的手道“紫儿，你报你的恩，但是施恩之人是寡人，你可知，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电闪雷鸣之下，暮山紫无力抽出那只被鲁公擎住的手，她颤抖着身躯，退无可退，向床的边缘倒去，继续边退边摇着头惶恐地看着鲁公“小，小女不知……”

“好，那寡人告诉你，若你是清白的，若你说的都是真的，寡人就答应你的请求。”……“你且先回去，待在夜溪宫，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了。”

女子哽咽着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应道“是。”然后缩成一团掖着被子，擦拭着从她眼睛里不受控制流出的液体。她做到了，达到了她的目的，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可是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季秋睡了个午觉，被通知能回家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追音招呼着众人边为她收拾行李，边道“千真万确，小姐，是太极宫那边传的命令，鲁公直发的手谕。”

“知道是为何吗？”季秋好奇道。

追音答“刚才思音与杳音去打探过了，她们去的迟，只见到二殿下公子衍带着孔丘来觐见鲁公，后来经多方打听，说是这两位为您说了不少好话。孔夫子在鲁公声名远播，他这样的人物也出来为您说情，真是难得。”

季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夫子不在朝为官，怕是不知她的事，真正牵线搭桥的怕是她那“弟弟”公子衍，唉？平时疾世愤俗的季秋到哪去了，怎么区区半日不到，就变成了个“攀附权贵”的人儿了？她对自己的行径感到十分不耻，失望地摇了摇头。

快出宫门时，一辆马车与季秋的马车在一个拐弯口相遇了，两辆马车并驰了很久，季秋掀开帘子，发现对面马车的少女也打帘看她，竟还对她欣慰一笑，这，不是暮山紫吗？她刚想打招呼，暮山紫却收了帘，不知吩咐了什么，她的马车突然加速，疾驰在前。

季秋的马车却越赶越慢，直至停下，宫门口，一大堆兵士堵在了那里，季秋能清楚看见，那堆人里有穆氏、穆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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