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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谁会做事只为损人害己?”沈颜说的铿锵有力,皇上的目光闪了闪。
是啊,虽然她与老大曾有过节,但是毕竟老大已经死了,再大的恩怨,人死也该消了。沈颜确实没有对老十二动手的动机。
可是……
“父皇,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沈颜说,“我会为十二讨个公道的。”
“查清楚又如何,十二已经残了。”皇上怏怏摇头,叹了一口气。
话谈至此,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件事是有心人一箭双雕的计谋,摔伤沈铭,嫁祸沈颜,从而一举除掉沈颜和沈铭。
当年他还是秦王,皇后便入了府,但因为身子虚寒所以一直无所出。直到后来他继位登基,膝下已经八个儿子了,皇后才终于害了喜。
十月怀胎,皇后诞下了沈颜。因为身体原因,皇后以后几乎没有再孕的可能了,所以前廷后宫当时都非常关注这个孩子的性别。
中宫嫡出,若是子,则为太子,若为女,则东宫便会在其他皇子中选拔了。
当时皇后母家在前朝受到其他几大家族的联合排挤,岌岌可危,为了护佑皇后,也为了宫中太平,他和皇后商量后选择将女儿假做男儿养。
有皇后庇佑,他并不担心孩子的成长。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沈颜五岁那年,皇后因为郁劳成疾,撒手人寰了。
为了保护沈颜,他将沈颜养在了自己身边。为了平衡局面,这些年他也一直把沈颜当男儿养。
他以为只要沈颜嫡子的身份在,只要自己的恩宠爱,其他儿男纵有夺嫡心,也不会有夺嫡的胆。
可是他错了。
沈颜太优秀了,尽管她无依无靠,尽管她只是个女儿家。她优秀的耀目,优秀的让人眼馋。于是她成了众人的讨伐对象,陷入了众矢之的。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是沈颜的对手,几次交锋,都以沈颜的胜利而告终,只不过沈颜胜利的代价太过大了些。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老大自尽了,老四和老七因为春意阁事件被处以了车裂极刑,柔妃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老十五也没了,如今老十二又残了,除了身娇体弱远离朝堂多年的老二外,现在就只剩下老五和老八尚还安健了。
沈颜的利己动机逻辑是通的,没有人会费大力气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今日之事既然刀口对准的是沈颜和沈铭,那么拿刀的人不是老五就是老八了。虽然明知如此,可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想再失去了。
“算了。”皇上摇摇头,“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沈颜还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却没有说出来。
“儿臣告退。”沈颜拱手,恭敬退出来。
头顶的天蓝白相间,骄阳鲜橙红艳,沈颜从大殿里退出来,觉得心情异常沉重。
虽然那些个皇子与她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然因为她的原因,确实亲断了好几位皇兄的生路,但她对老十二一直都很看好的。皇位终是要有人继承的,相较于其他两位,老十二是更合适的继位人选。
可惜……
其实皇上的顾虑她明白也理解,皇上膝下子嗣凋零,再恶化下去怕是会落得无人可选的尴尬境地。毕竟老十二已经伤了,事实已定,即便继续深究,也无甚意义。
沈颜本以为扳倒了嚣张跋扈的柔妃,稳住了执掌后宫的裕贵妃,天下便太平了。如今看来,她真的是太单纯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良妃是皇后党羽,却能在皇后逝世后保全自己,在后宫那个食人地安安稳稳的过上这么多年。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良妃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温良无害。
也是,能在后宫那个大染缸里一步步爬到妃位、安全抚育皇子成年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只不过所有人都被良妃骗了。韬光养晦,坐山观虎,良妃一直冷眼旁观,坐看她将柔妃和裕贵妃斗倒,然后在最后适时出击,试图一举除掉她和老十二,如此,继任皇位的便只能是她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了。
好一个借力打力,好一个良妃。
可惜了。
沈颜出了乾圣宫的门,远远的却见白呈和花倾野在宫门口处和安齐全周旋。
“上将军,花大人,你们在做什么?”沈颜出声问道。
安世全听到沈颜的声音,像见了亲人似的,“殿下您可出来了,二位大人有急事找您,若不是老奴拦着,怕是这会儿都冲进去了。”
“什么事?”沈颜看着二人,问。
白呈和花倾野对望一眼。
“咳~”花倾野轻咳一声,然后挪走视线。
“还是封授的事,有些细节要和你商量。”白呈开口道。
沈颜有些疑惑的看着白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封授日期虽然临近了,但是也不至于急到往乾圣宫冲的地步吧。
“那……到府里去说吧。”沈颜四下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你没事了吗?”花倾野看了乾圣宫的门额一眼,试探的问。
“没事了。”沈颜说,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花倾野摆摆手,“走吧,去太子府。”
“不是……上将军是为了泰山封授,你是干什么来的?”沈颜看着花倾野,一脸疑惑的问,怎么感觉这俩人今天都不太对劲呢。
“我是……陪上将军来的。”花倾野看了白呈一眼,倔强的道。
“嗯?”沈颜看了看白呈,又看了看花倾野,“你们俩……”
一个是冷峻上将军,一个妖魅俏少年,这么一看竟然有几分登对的般配。
沈颜的一双八卦眼在白呈和花倾野之间乱牵,白呈下意识往一旁避了避身子。
“走吧。”白呈说。
沈颜同他们才走了两步路,突然转身看向花倾野,开口说道,“花大人,麻烦你一件事……”
……
沈颜和白呈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张文静正担忧的倚门望着远方,见沈颜回了来,一把将人拉过来,仔细瞧看。
“怎么样?陛下有没有难为你?打你没有?伤没伤到哪里?”张文静拉着沈颜的衣袖,关切的问。
“没有没有,父皇没有难为我,也没打我。”沈颜转了一圈,笑着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文静碎碎念,“良东告诉我说你被巡查监的人给带走了,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张文静顺着自己的胸口。
“哎,我听良东说那个肖回一口咬定是你暗中动了手脚,言之凿凿的。陛下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你放回来了?”张文静诧异的问。
“你家殿下我的这张嘴,岂是白长的。”沈颜呵呵的笑,“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所以,十二皇子的事到底怎么处理了?”
“父皇下令说不追究了。”沈颜眸色闪了闪,虽然皇上这边说不追究了,但是裕贵妃那边岂会轻易罢休了。
这件事,注定善终不了的。
“走吧,回府。”沈颜拉着张文静和白呈进到府里面,良东见沈颜回了来,恭敬行了一礼。
“殿下,府里的人全都在后院候着呢。”良东上前汇禀。
“嗯,让他们先候着。”沈颜摆摆手,“本宫与上将军有要事商议。”
“是,奴才告退。”
“上将军,请~”沈颜转身将人请进了中堂里面。
二人小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颜便又将白呈送出了府去。
“如此,就有劳上将军了。”沈颜乐乐呵呵的将人送出去。
“应该的。”
二人和和气气的出了门,在太子府门前拱手告别,白呈便自顾离开了。
白呈前脚刚走,花倾野便带着一队官兵浩浩荡荡到了太子府来。
“来了。”
沈颜看到花倾野,在门前短暂驻足。
“你让我回大理寺调一百官兵,我给你调来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了吧。”花倾野看着沈颜,一脸不解的问。
“带着人,跟我来。”沈颜未答,转身往后院去了。
“嘿,你……”花倾野想说什么,沈颜已经走远了。
“跟上!”花倾野一招手,率着众人跟上去。
沈颜带着花倾野一众人径直来到太子府后院,太子府的所有下人全都候在那里。
“这是要……”
花倾野不明所以的看向沈颜。
“你们都是宫里指派过来的,曾经都侍奉过不同的主子。但是入府那天本宫就和你们说过,本宫不管你是从哪来,入了太子府就是太子府的人了。本宫从来护下,太子府的人不许惹事,但也不必怕事。本宫可以护着你们,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诚。”
“我生平最恨背叛!偏偏你们当中出了奸细。”长长的睫毛垂落,沈颜冷眼扫视着跪地众人。
“我不知道这个奸细是你们当中的谁,所以,本着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疑罪从有,不知道是谁便当你们全部都有罪论处!”沈颜说着,扫了花倾野一眼,“少卿大人,烦请您在此监刑。”
“监刑?”
“府里所有奴才,每人杖一百,重重的打!”沈颜的声音冷冽如从地狱发出来的一般。
十二落马一事,皇上和裕贵妃追不追究她管不着,但太子府的奸细她定然是要除掉的。
沈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的原则,可若吃着她的,拿着她的,还在暗地里捅她刀子的人,除非一下子捅死她,否则她定然要他付出代价。
“开始吧。”沈颜冷冷的说。
“一百……”
花倾野惊诧的看着沈颜,她莫不是疯了,一百大板会要了这些人的命的。
“主儿,奴才做错了事您打也好骂也好,奴才们受了,可您不能无缘无故便处这么重的刑啊。”有人出声哀求,“这刑,奴才受的冤枉啊!”
“就是,这什么奸细不奸细的,您得查清楚再罚呀。我们就本本分分干活,什么也不知道啊。”
“就是,您不能拿别人的错事惩罚我们!”
“冤枉啊……”
一时间喊冤声此起彼伏。
“行了!”沈颜沉眉喝了一声,“做了错事的人自然知道为何挨打,至于没做错事的,有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做了危害府里的事,你们没有及时发现,也该判个看家不严的罪,一同受刑,不算冤枉。”
“可是一百大板打下去,他们会死的。”花倾野低声说。
“死了的,是他就该这么大的寿,拖去乱葬岗喂狗。没死的,一律押进柴房,听候发落。”
“……”
花倾野看陌生人似的看着沈颜。
这个人还是当初骑个马都吐出半个胃来的怂包太子吗,这杀伐果断的,莫名有点飒是怎么回事?
“动手吧。”沈颜摆摆手。
“砰!砰!砰!”
棍棒重击声纷杂错落,闷哼惨叫此起彼伏,很快便见了血,棍棒混着血肉,响声更闷。
沈颜全然听不到看不见似的,坐在树荫下,悠然品着茶。
在打到三十大板时,终于有人捱不住了。
“殿下,我知道谁是奸细,我知道!”其中一个丫鬟实在捱不住,高举着手,大声叫嚷道。
“停!”
沈颜闻言施施然一抬手,官兵得令,当即住了手。沈颜走到那个大喊的丫鬟跟前,看了一眼。
太子府的人她没有特地记过,但是她看过花名册,当初也聚集众人见过一次面,报过一次名字,所以基本她都对的上。
眼前这个叫夏菊,是负责浣洗的丫鬟,从东宫很过来的,跟在府里两三年的光景了。
“说说吧,谁是奸细?”沈颜看着夏菊,居高临下的问。
“春宁,是春宁。”夏菊艰难的抬着头,看着沈颜,言之凿凿。
“夏菊,你不要为了自己可以逃脱棍刑就血口喷人!”春宁见夏菊指向自己,登时急了,出言驳斥。
“我没有冤枉你,我有证据!”夏菊说着抬头看向沈颜,“太子殿下,我和春宁同为浣洗,宿在一个房里,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春宁人都不在。我假装睡着,发现她丑时左右会回来睡下,大概每四五天就会走一次。三天前我跟着她出去了一趟,亲眼看到她利用信鸽通信了。”
“你既早就知她有二心,为何不速速上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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