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杯酒，尽余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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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降龙十八掌？”才刚从凌云窟回到乐阳镇，小风就听到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对于面前自家弟子的询问她肯定地回答道，“这掌法我当然只传授了你一个人，倒是你，不是有传授给丐帮一些立了功的人吗？”

“虽是如此，但即便那几位立过大功的长老，徒儿也只是零星教了一招半式。但我见那伏虎门门主胡笑天乃是毙命于‘六龙回旋’，掌劲精妙绝非初学。而龙门帮帮主王龙更是丧命于‘亢龙有悔’，这‘亢龙有悔’一招乃是降龙掌精髓所在，徒儿绝没有授予任何人！”

萧峰的保证小风当然相信，但她更清楚，这个世界除了自己，确实不该再有其他人能够使用这掌法。

“师尊，敢问那中华阁的小师妹是否有习过这掌法？”

“你……都说了，‘她’不是你师妹，我没有传授她任何武功。”对于萧峰总是坚持‘自己’是他师妹这件事情小风也是哭笑不得。

其他时候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萧峰，唯独在这件事上总是固执己见。事实上自己以夜月风的身份呆在中华阁的时候总是能遇到这位‘师兄’来搭讪，知情的知道他是旁敲侧击，若是不知情的人早就将他当做登徒浪子了。至少中华阁的伙计如今见了萧峰脾气都不会很好。

“好罢，师尊说没有就没有吧。”萧峰耸了耸肩，只是那语气让人听着有些生气，“师尊，关于此事雄霸邀我上天下会，之前师尊不在徒儿已经擅自答应，请师尊责罚。”

说到正事，小风也无心胡搅蛮缠，“不，你做的很对。我此事恐怕与那雄霸脱不了干系，若是不去平白落人口舌，等他施压也是百口莫辩。倒不如答应了他。”

“师尊所言正是！我萧峰自认为做事端正，也不怕他阴谋花招。”

光明磊落是对的，但有时候阴谋花招确实让人头痛。在小风来，即使天下会的雄霸亲自来挑战她也不怕，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总是不爽。无论这是否是雄霸在搞鬼，四处狙杀各门派掌门之事已经在江湖上闹得风声鹤唳，凶手隐隐指着萧峰，让他的名声也糟蹋了不少。甚至这几日来有那死者门派中人来寻仇，让萧峰焦头烂额。

江湖总是多事，尔虞我诈让人厌倦，小风多少理解了自家师傅身负绝学却甘愿隐姓埋名的做法。

“帮主，您打定主意要去天山我们也拦不住，可须得允许兄弟们同去，大家照应着总胜过您孤身范险！”杨秀才的话得了帮众的响应，纷纷点头称是。

天下会是何等名声显赫，这些帮众恐怕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与之为敌，只是想要同生共死，让萧峰感慨万分。数年前的那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以为自己的世界就此被灭顶之灾摧毁，只想要一死了之，却机缘巧合遇到了自己如今的师尊，重新给了他生命的希望。而当时的自己又怎能想到，数年后的今天自己又有了这些没有血缘却胜似亲情的家人。

“杨秀才，各位弟兄，我萧峰此去并非赴死，只是这朗朗乾坤容不得雄霸扭曲黑白，若是众人同去反而给雄霸加害的借口。此去短则数月，长或数载，我萧峰定然会活着回来。大家信不过我也该信过我师尊，当年独孤一方亦败在我师尊手下，便是雄霸也未必能讨得好处。”萧峰本不想将自家师尊拿来说，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总该有担待，只是为了让丐帮众人宽心不得不这般宽慰。

果然，对于那位黑暗流浪者丐帮的众人都是敬若神明，既然有那位前辈照拂，心里也略略能够放松，最终还是答应让萧峰独自一人随着天下会帮众启程。

天下会财大气粗，如今已得了武林大半的江山，江湖上更没有任何门派能够与之为敌，一统江山指日可待。虽明知雄霸明着说相邀，实则咄咄相逼、难安好心，不过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丝毫亏欠，好车好马准备万全，吃食住宿更是安排的一应俱全。

启程时正值盛夏，如今走走停停月余时间，虽然天气依然炎热，不过暑气也渐渐到了强弩之末。

这日一整天未见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倒也凉快。

“萧帮主，前面十多里是上滩庄，再走几十里地就是黄河渡口了。”骑在一匹通体纯白毫无杂色的骏马上，同样是一袭白衣的聂风显得卓尔不群，“过了黄河是会宁县，黄河以西乃是蒙古鞑靼部族，当年太祖皇帝将鞑靼驱赶过河后任其自生自灭，虽然成不了气候，不过非我族人，一路恐怕多有危险，便是我天下会也无法号令这些部族。今日时间已晚，不如在村里休息一晚，明日渡河。”

“但凭风堂主安排。”萧峰点了点头，他的坐骑乃是一匹黑马，同样是纯净毫无杂色的千里良驹。

十多里的路在千里宝马脚下不过是眨眼功夫，黄河边陲的小村庄并不如想象中的破败，事实上农庄翠绿的田园风光相当漂亮。一队人马进的村来并没有引起村民恐慌，反而几个老农善意的打着招呼。

“这些老农似乎认得你们天下会？”

“确实如此，”聂风回答着，脸上带着些许的骄傲，“天下会总坛位于西域的天山山脉，这渡口是天下会频繁出入中原之地，平日里常有帮众来往，对于我们天下会这里的村民也多已习惯。而且黄河对面的鞑靼往年时常来侵扰周边的村子，我天下会也几次驱散鞑靼保护过这些村民，故而这些村民对我派颇有些亲近。”

“唔……”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萧峰并没有惊讶。天下会在武林中排除异己卷起腥风血雨，但是在民间确实口碑不错，至少比过去欺压百姓的无双城好得多，雄霸雄韬武略，自然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在他经营之地百姓多能丰衣足食。在寻常百姓的心目中，雄霸这个名字也多是正面的意义。这里面或有作秀的成分，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只要对他们善意总能获得拥护。

这也是如无名这些隐士高人虽然有时不满雄霸手段，但对他称霸武林却并不反感的原因，那确实是一代明主，让他一统江湖至少不会为祸中原。

队伍在村中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家客栈，不过并不破落，反而意外的干净宽敞。门前挂着一面锦旗，写着‘福临客栈’的字样。

“福临客栈？这客栈倒是不错。”

“让萧兄见笑了，这客栈是我们天下会下设的分坛，平时给往来的弟兄设个歇脚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足为怪了。得知这队人马到来，早有报信的通知了客栈，掌柜、伙计尽数迎出，这排场当然不是为了萧峰，而是为了给聂风洗尘。毕竟是雄霸的入室弟子，整个天下会帮众十万，能有此殊荣的也只有三人而已。聂风更是风神堂堂主，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这些分坛中人平时想溜须拍马也拍不到的。

牵下宝马备足饲料不必提，入得客栈酒菜已是齐备。

“风堂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也没什好菜，粗茶淡饭一点水酒，还望请堂主别甚介意。”掌柜的是个矮胖子，富态的样子倒是让人难免心生好感，哈着腰一脸讨好。

对于掌柜的刻意讨好聂风没有太过热情，但也没有拒绝好意，这就是聂风，从不盛气凌人，总给人温和亲善的感觉。说是粗茶淡饭当然是谦虚，桌上准备的酒菜既丰盛又精致。

“萧帮主，请！”

萧峰也不客气，风尘仆仆的难得能有热菜下肚，不过对于掌柜端上的酒他却没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只酒囊，拔开盖子深深地闻了一下，露出迷醉的神情。

“萧帮主可是有好酒？”

“自然是好酒，”萧峰也不谦虚，“我这酒名为‘胭脂酿’，乃是千金难求，这一壶可是我求了一个月才求来的。”

这样的说法让聂风也难免好奇。萧峰说的不错，这酒乃是如今中华阁的招牌，产出极少，那些闻着酒香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多是一掷千金也难能求到。这壶酒可是他缠了中华阁的‘小师妹’一个月才求来的。

“萧帮主，”见萧峰在自家酒楼喝别家的酒，掌柜脸色有些不好，不过风堂主当面他也不敢摆脸色，“既然您那酒如此珍贵不妨留着，我这酒虽然或是比不得您的‘胭脂酿’，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您若不信只需尝一杯。”

或许是被掌柜的前半句话所打动，胭脂酿就这一壶，萧峰也不舍得就此喝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端起了掌柜送上的酒杯。

“萧帮主，我敬你一杯！”

与聂风碰了一杯，萧峰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还没等他品尝出酒味，一阵热气蒸腾让他脸上变得潮红。那绝非正常的红色，伴随的还有眩晕和剧痛，搪瓷酒杯落在地上砸了粉碎。

“这酒……酒中有毒！”萧峰下意识地望向聂风，见聂风果然也面色潮红同样中了毒，那样子绝非伪作，转念一想望向掌柜。胖掌柜原本一脸和气生财的表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癫狂。

“萧峰，你也有今天，可记得当日死在你手中的‘醉仙人’与‘毒娘子’，杀父杀母之仇让我这些年来寝食难安，今日大仇得报，我终能安慰他们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