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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与空间一瞬之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黑暗力量活生生扭曲成了一个奇异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戒心那极度接近真相的话犹如一道沉重的钟声从天而降,在这稀薄又冰冷的空气中激荡出一片惊涛骇浪,针一般细密的扎向戒律脆弱的耳朵与越发沉重的心脏。
戒律甚至都能通过自己纤薄的鼓膜听到那越发沉缓的心跳声‘咚!咚!’——是了,这只母蛊没有第十六节肉身。
胎蛊生长采取特有的分节方式,它的嘴、触角在第一节肉身,不同的是最重要的心脏却生在最后一节肉身中,对胎蛊不熟悉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这点。
但戒律恰恰在护国寺的藏书阁过《南疆蛊虫排行榜》这本书,上面详细的记在了胎蛊的全部信息,而且讲述胎蛊信息的最后一页特意用缩小的字体提示了这样一段话——胎蛊中的母蛊可割下最后一节肉身另做培养,曰双母蛊。
双母蛊的初母拥有十五节肉身,性极毒,对子蛊有吸引力,然而却没有心脏,所以存活时间两个月;后母只有一节肉身,无毒,没有嘴巴不能进食,存活时间十天,对子蛊没有吸引力。
最重要的一点——初母与后母生命共享!
幕后之人趁皇后不注意之时将初母导入皇后体内,又用初母吸引子蛊,利用两只胎蛊共同合作啃食皇后的心脏,这样便能悄无声息的把皇后杀死,而且事后也不用担心有人会顺着初母、子蛊这条线查到他身上
因为——后母在他手里!
他只需在听到皇后的死讯之后将后母杀死,那么初母也会必死无疑,初母死,子蛊必定随之殉葬!
整个过程中顺理成章而又悄无声息,不会留下任何关于幕后凶手的痕迹。
戒律哑口无言,戒心无声沉默,半晌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不同寻常的凝重与慎疑。
幕后真凶用一双胎蛊为引毒害皇子栽赃皇后,最后还打算利用无人熟悉双母蛊的秘密这一点杀死皇后,进而玩上一手完美的金蝉脱壳——那时皇子身亡,皇后背锅,他抽身事外保全己身。
好歹毒的心思,好大的阴谋,好深的城府!此人必定同皇后同宁远侯府有仇,而且还十分熟悉南疆蛊虫,或者认识南疆玩蛊的人!
门外的刘道长见屋子里的人一直不理他,终于忍不住了,哐当一声踹门而入,他刚要怒吼,然而却在视线触及在戒心手心的那只铁盒子的一瞬又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刘道长好奇的凑过去,看清了里面肉虫后,愕然道“胎蛊?”
几乎是刘道长说完话的瞬间,母蛊突然全身疯狂的扭动了起来。
“呲呲…”痛苦的嚎叫。
戒心咻然抬头看向戒律“初母已经有反应了,幕后那人想对后母下手!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在今天之内查到真凶是谁。”
被忽视而又不知道两人密谋什么的刘道长不甘心的把脸凑到戒心眼前“戒心是师傅,师傅从清心观来看你了。”
戒心这一刻仿佛失明了,一把推开那张颧骨高耸的吓人的脸,掀开被子两只手一边一个在脚后跟麻溜的一提就穿好了鞋,甚至匆忙中问道“师兄,现在皇后在哪?”
刘道长恨恨的磨牙声里,戒律趾高气昂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对戒心笑道“还在宁远侯府。”
“走!”戒心把铁盒盖好揣进布袋,招呼上戒律的同时大步向前。
“等等,你刚失了那么多血…”
戒律还未说完戒心苍白的脸就在他犹豫的神色里狠狠一拧“那个凶手敢用两条人命戏弄我,陷害金陵朝的皇后,还杀害金元宝,我不让他付出血的代价我这辈子就不吃饭了!”
“走吧,师兄。”
良久过后,空气里回荡戒律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担忧的叹息。
企图被关注的刘道长就这样保持着咳嗽的姿势,在床边久久定格成一幅凄凉的画卷。
宁远侯府,千秋阁——太夫人院落,深红色的铆钉门前两列重兵严防死守,长剑重甲之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过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太夫人的门前就多了两倍人不止。
“我们是德文大师的徒弟,现下有急事要见皇后娘娘,请各位通融一下。”
戒律惯常会用这些礼貌又和煦的方式与人沟通。
只不过这次他的温和却碰上了硬钉子,那些重甲大拇指重重的按在刀柄之上,双脚纹丝不动,眼角都未分给戒律分毫。
戒心犀利的目光看向大门,似乎想要透过那扇厚重的门看清里面的情形,良久她视线挪到了最近的一个重甲身上“你们将这里守得这么严,是里面出什么事了么。”
那重甲身上的盔甲是金色与其他的银色格外不同,身份应该是一个头领。
戒心话落只见他神情倨傲又戒备地冷斥了句“这不是你这种人能问的。”
你这种人,多么不屑又高高在上的四个字。
他们是护国寺的人又能怎样,皇权面前也只是一个平民而已,金陵朝明面上对护国寺看似万分尊崇,甚至宣扬护国寺高于皇权,事实却是——那颗名为权势的心早就于暗中将两方迅速排了个高低贵贱,尊贵与平贱,权势与苍白,高下立现。
你以为侍卫只是妄自尊大才敢对他们口出狂言?不,这只是浸淫皇权的众多合理产物的一个小小缩影。
然而他们今天的确是出手相助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如此无礼!
戒律脸色一寒,就要动手,戒心抢先挥手横在了他胸前“师兄,我们不是来寻衅的。”
戒律鼻腔里一声冷哼,眼睛隐晦的在那侍卫脸上看似,确定将对方的样子刻进了脑海这才松开了拳。
就在戒心打算效仿昨夜翻墙进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往外推开了半扇。
德文看到他们两个也没问怎么回事,直接道“进来吧。”
戒心心里明白——他们在外面的事大概也是她这神通广大的师傅算的了。
然而时间不等人,她怕后母一不小心在她耽搁的这几秒里死去,抬腿就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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