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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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被紫蛇毁容卖去了贫民窟的窑子，她们的后半生，都将会在那个肮脏又下贱的地方受尽折磨，绝望的死去。”

沈青岚被紫蛇残忍的手腕震惊了一瞬，紧接着她想到了自己，抬起头，对黑娘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今天下午想要毁我清白的人是紫蛇，现在她岂不是盯上我了？”

黑娘冷笑一声，徐徐道“紫蛇善妒，那些曾经服侍过赤鸾的舞姬、花魁都落得那般下场，你是赤鸾不惜奔赴千里亲自带回来的人，你说，紫蛇怎么可能放任你在云中阁好好地活下去，恐怕，她现在正谋算着，怎样折磨你才更更能解恨。”

沈青岚并不蠢，相反，她甚至还很聪明，对这些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谋算陷害也十分熟悉，联系紫蛇近些日子对她貌似亲近实则疏离的态度还有黑娘以上的那些话，轻易便能总结出了正确的结果。

但沈青岚到底不能轻易就相信一个可疑的陌生人的话，当即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但你我无亲无故，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黑娘双目闪烁起凶狠的冷光“自然是想要借你的手，除掉紫蛇，让她也体会一下毁容的滋味。”

沈青岚笑了，“很好，我很满意你这个合作伙伴，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我这里，身份是…”

黑娘沙哑着嗓音道“是你随手救下的老妇。”

“你有什么本事提前都说出来，不然，我不能完全放心你。”

黑娘抖了抖袖子，一条蛇从里面吐着猩红的蛇信嘶嘶地钻了出来，它盘在桌子上，红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沈青岚，黑娘冷淡道“这是我用黑巫蛊修炼的蛇蛊，比正统巫蛊练出来的蛇蛊，在速度还有毒性方面优秀十倍，一滴毒液入体，三秒之内，中毒之人必死无疑，且药石无医。”

沈青岚点点头，“还不错，还有其他的本事吗？”

沈青岚抱着双臂，一副大小姐的口气，理所当然的将黑娘当成了下人一样的存在，黑娘眸光闪烁了许久，最终那些光沉寂了下去，“没了。”

“啧，太没用了，我以为你被那么多修士追杀，是多么厉害的黑巫呢，竟然只会炼蛇蛊？”沈青岚不耐烦的站起来，翻了个鄙夷的白眼，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我初来乍到，不知云中阁这潭水的身前，但我是阁主身边重要的人，你我之间存在巨大的身份差距，这一点你要认清楚，还有，你最好不要存害我的心思，不然小心阁主将你喂蛊。”

黑娘表面上似乎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显得很老实，然而实际上内心却连连嘲笑——她在赤鸾身边整整一年，赤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那个人就是一个披着妖孽皮囊实则冷血到了骨子里的大魔头，情、爱，他永远不懂，也无需懂，这女人以为赤鸾将她亲自带回云中阁是另眼相看，她只想说一句，人就算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她敢断言，沈青岚这个女人在赤鸾眼里，就是一个由肥沃的血肉与骨头组成的有机物罢了。

沈青岚所在的这个院子是紫蛇安排的。

外面看，这院子宽敞又精致，然而亲自进去住才能发现，这院子大多数的屋子都是杂物间，真正留给主人用的不过只有一间卧室罢了。

而且隆冬腊月的，南疆气候湿冷，她的屋内一无火炭二无丫鬟，也没有放可以吸附空中水汽的物件，甚至连最基本的驱虫药都没有，每晚她都会被蚊虫咬醒。

现在看来，这紫蛇在她一入云中阁的时候便给她使绊子了，想到这一点，沈青岚对紫蛇的恨意更深了一分。

晚上，睡觉的时间，然而沈青岚不想跟一个阴郁多病的老妇同住一屋，便将她打发去了一间积满灰尘的杂物间，黑娘没说什么，跟她要了一床被褥之后便蜗居了进去，其内心究竟对沈青岚有无怨气，全程表现的滴水不漏，瞧不出任何端倪

沈青岚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仍旧当黑娘不过是一个年老多病又被人追杀的老怪物，心里想的是利用她对云中阁还有紫蛇的了解，逆风翻盘，在赤鸾身边站稳脚跟。

…

漫天的星辰聚集在一起，挂在黑色的夜空之中，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耀眼夺目。

戒心在傅剑走后便回了院子，正常的吃了饭，随后躺到了床上，打算睡觉，然而心底却仿佛有一把火似的，烧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干脆翻身上了屋顶上，欣赏起了漫天星辰。

看着看着，那些闪闪的星星仿佛就变成了傅剑的眼睛，戒心喃喃的道“话说…师弟的眼睛也跟星星一样好看，师弟的脸比天宫的仙子还美。”

身侧的瓦片被人踩在脚底发出咯吱的声音，戒心侧头，侠客抱剑坐在了她身边。

“你想他了？”

戒心收回目光，望向头顶，“想，但更多的是担心，住持师傅说过，金陵朝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其实正在孕育一场惊涛骇浪，也不知，皇帝中毒昏迷，皇后打入冷宫，宁远侯府全家下狱，是否就是主持师傅说的惊涛骇浪。”

侠客附和，“应该是，宁远侯府伙同皇后谋害皇帝，非同小可。”

戒心知道此事严重，所以才担心，“小师弟以往刁蛮霸道，将满京城的人得罪了个光，现在他们宁远侯府大厦倾倒，他独自一人处理死局，怕是很难在京城中寻到帮手，护国寺倒是德高望重，可住持师傅从不插手朝堂纷争，所以不会帮他，我担心，他此次返京，并无助益，反倒也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侠客没想到戒心竟然对傅剑这么上心，联想到主子的飞鸽传书，他轻轻地试探道“那你可要回去助他？”

谁知戒心一笑“我回去有什么用，我一无人脉，二无权势，回去顶多充当打手帮他劫狱，所以不回了，不过我有办法。”

“哦？”

“我有一个师兄，名叫戒律，算的一手准的吓人的卦，每年都会下山一趟，金陵朝的各位达官贵人请他去的不少，这些年积累的人情不少，现在正好能用上，阿剑出发返程之后，我便写了信求他出手相助，相信应该会有办法。”

侠客注意到戒心提及他师兄的时候满脸的信赖与尊敬，与平日里那副大杀八方的霸气模样出入甚多，仿佛在师兄面前，她可以放下一切，回归本心，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那戒律，想必是她很重要的人。

侠客这样想着，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钥匙交到了她手上。

戒心感受到手里的重量，问道“这是什么？”

“傅剑此次大赛做护卫的酬劳，两千两黄金，全部装在盒子里，这是盒子的钥匙，傅剑说让你拿去随便花。”

下午傅剑走得急，不方便携带重金，所以叮嘱他，那些黄金悉数转赠给给戒心，而且还拜托他照顾好戒心。

戒心直勾勾的盯着这把钥匙，仿佛透过它可以看到那些闪瞎眼的黄金，她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随后迅速的将钥匙揣进了怀里，“我还以为每日一千两黄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天蛊阁还真是大手笔，不过这么多钱，我也花不了，待日后跟师弟相见，我再转交给他好了。”

这就暂且收下了黄金。

“你在南疆不会停留太久。”

正欣赏星辰呢，侠客突然意有所指的来了这么一句。

戒心侧目，对上了他的眼睛，“不错，明日第三轮比赛结束之后我便要离开天蛊阁了。”

“去哪。”

戒心沉吟半晌，“云中阁。”

侠客顿了一下，随后冷道，“你找赤鸾？”

的确，若说起云中阁，赤鸾的确会是第一个让人想起来的人。

戒心诚恳点头“不错。”

侠客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知隐晦为何物，竟直接道“你跟赤鸾有仇。”

从大概率来看，若有人指名道姓的找云中阁的赤鸾，大概便是前去寻仇，不过戒心可不是。

“五年前斗法大赛，南疆各派输给我护国寺之后，便同我寺约法三章，五年之内南疆所有修士不得踏入北方地界，不得兴风作浪，然而前段时间赤鸾不仅去了北方，而且还纵容小鬼害人，他身为南疆第一大派云中阁的阁主，公然毁约，无异于当着天下修士的面打我护国寺的脸，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来南疆寻他麻烦。”

侠客游历天下，赤鸾在江湖上杀人魔头的称号如雷贯耳，他不知听了多少遍，然而却无一人敢去找他寻仇。

一是云中阁门前那个七杀阵凶险异常，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二是赤鸾本人多年前便已晋升大巫，实力超群，这么多年过去，实力更是高深莫测。

现今听戒心点名要给赤鸾找麻烦，侠客非但不为她担忧，反而还有种热血沸腾，“麻烦，怎么寻？”

戒心刚要说跟他具体分享一下自己的计划，却听到一道细微的冷铁颤鸣，循声望去，就见侠客怀中那柄通体冷白的长剑正微微颤抖，登时被引走了注意，“你这剑，抖了起来。”

侠客闻言，低头扇了一白一巴掌，一白委屈的抖了抖，彻底安静了下去。

戒心见状，一脸稀奇，“好生灵性的剑，一剑，我能摸摸它么？”

侠客心底虽将戒心当朋友，但朋友相处也有底线，侠客的底线是剑，剑是他的分身，本不可随意让人触碰，然而触及戒心那双晶亮双眸中的期盼，侠客那声果断的‘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鬼使神差的，还说了一个，“好。”

戒心就摸了一把，但却充分感受到了剑身表面所附着的冷意，嘿了声，“它可有名字？”

“一白。”

一剑、一白，都是‘一’字开头，不知是否有何深意。

戒心摇头晃脑，点评了一番，“倒是颇有禅意。”

随后两人之间默然了一阵，戒心觉得两人在一起，无话可说，着实难受，便随意找了个话头，“一剑，你家住哪？”

侠客此时也跟她一样躺下了，一白放在他身侧，他两手交叠枕在头下，两条长腿也交叠在膝盖处，一副放松惬意的姿势，“四处漂泊，处处为家。”

戒心‘哦’了一声，“你这种活法倒是我从前很向往的，不过独自一人漂泊无依，你不会感到孤单枯燥么？”

侠客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双平静的眸子直直看向戒心，“我无父无母，生下来便独自一人。”

一般情况下，对方因为你的问题将自己是个孤儿的可怜身世交代了一遍，你肯定会有愧疚感，然而戒心不会，不仅不会，她还甚是豪放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笑，“原来是同道中人。”

有那么一瞬间，侠客的嘴角翘了起来，不过又很快变平。

戒心收敛了笑容，轻轻道“一剑，斗法大赛比完之后，你去哪呢？”

侠客仍旧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却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就是因为他真的在思考，想回答她，才令他错愕。

他独身一人，上过天山之巅取雪莲，下过千米深海捉鲛人，也曾心血来潮出入皇宫内院只为寻一片更舒服的屋顶赏月。

他沉默寡言，自由散漫，所到之处除了风便是雨，最多有一把‘一白’，但一白是剑，虽有剑灵，却无法开口讲话，不会跟他聊天，大多时间，他的身边都是寂静。

他的身边也有过人，不过那些人不是找他寻仇，便是托他办事，走的不是提刀相向就是客套礼貌的路数，然而却从未有一个人问他这样亲密的话题。

离开现在脚下的地方，明日，你打算去往何处。

有人在关怀他的去向，在意他的行踪，牵挂他…一瞬间，漂泊无依的浪子仿佛在名为戒心的这个人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有了那么一丝有牵有挂的牵引感。

侠客看着戒心的目光一瞬间有些恍然了起来，“你担心我。”

戒心啼笑皆非，“也算不上担心，你武功超群，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怎样也不用我这个武功小白担心不过是想问问你，如果下一步还没做好打算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云中阁找麻烦，我看你刚才似乎挺感兴趣的样子。”

侠客掩去眸中的情绪，恢复平静，“好，赤鸾打脸护国寺，就是打你脸，我帮你欺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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