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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刷地拔出长剑,忿然指道:“来!来!来!”
说是让他来来来,心里哆嗦腿战栗,防不住,挡不及,煮熟的鸭子,只嘴硬罢了。事到如今萧逸仍有胆量仗剑对敌,不过是因为心里早就算计好了——他不敢!兔子的特征之一,胆小,之二,机灵。狡兔狡兔么,萧道士也是一个头脑聪明的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吓唬吓唬也就罢了,又怎会真的来,玩儿,真的?
“崩”一声响,一箭嗖地直直——
“啊哟!”萧逸心尖猛地一颤,不由失声惊呼!忙要躲避却见那箭早已偏了三丈飞将过去,“夺”地钉在远端一棵大树上,尾翼颤颤……
方殷叹一口气,掷了长弓,取出连弩:“弓不好使,用这个!”说罢自顾端起,直直瞄准——愕然之际又是“崩”一声机括响过,一支小弩“嗤”一声轻响飞过,转瞬之间又中大树,“扑”地she入树身直直没了一半,力道十足迅疾无比,端地凶狠犀利!却也是差得太远,仍是距人三丈有余——
果然!不出所料,他不敢!萧道士惊则惊矣,反又大喜,当下调息蓄势,准备速战速决一击致……
方道士忽然一下蹲在那里,皱着眉头在地上翻翻捡捡东找西找:“准头儿不成,还是用这,杀伤范围比较……”说着直起身,扬了扬手:“听好,这个叫做大号儿霹雳子,我劝你还是躲远一点儿,小心!”萧道士瞪大眼睛,却见是一个黑不溜秋鹅蛋大小物事,圆圆乎乎又似石头一般……
方殷振臂猛一掷,将那物远远丢出,仍旧落在那树,树下空地上——只听轰隆隆一声巨震,霎时火光大作烟雾升腾,一时竟有地动山摇之势!众人身躯大震间不及惊叫,便觉一股热浪滚滚而来瞬间袭至,一时人人掩面个个伏低……
少顷再看那处平地赫然生出一坑,大如车盖,其se焦黑,犹自轻烟袅袅。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伸长脖子看看树下那坑,一时又皱着眉头看看台上的人,一时还是作不得声……
“这也玩儿得太……”一人怔怔道。
“扔人身上怕不四分五裂死无……”一人呆呆道。
“不然!定会是粉身碎骨化为……”一人长叹道。
“蒋长老,这可不成!这样下去会出人命……”一人愤然道。
“你说甚么?谁喊救命……”蒋长老耳朵本来就背,一震之下几乎聋了。
“哇——娘!娘哇……”一小童当下就被吓哭,左右看看没人理,哭着跑开了。
“过年过年,放炮放炮!哈哈哈哈……”另几小童拍手大笑,忽就乱作一团。
“不带这么玩儿的……”萧道士双目无神,喃喃说道。
“此物名为霹雳子,无需引信,一震即爆!接着,再来一个——”方道士扬了扬手,一脸得se。萧逸咽口唾沫,又退了两步,定了定神儿,还是摇了摇头,叫道:“有胆你就扔,我就不信你真敢……”说是不信,确也不信,早见他扔得老远有意为之,萧道士仍然心如明镜满打满算料定了他……
谁知此人真真是个二的,或说不是人,是个二虎,手一扬噌将扔了过来!眼睁睁看着那物半空划了个美妙弧线掉了下来,萧道士一时愣住……
“啊——”那是惊呼!
“啊——”那也是惊呼,特别特别尖利那种!
“砰!通通通通——”
眨眼一物落地骨碌碌翻滚于身前,萧道士猛然魂归于窍又瞬间魂飞天外,刷一抱头闪电般转身撒腿便跑!
“轰隆——”
惊叫声中众人四散奔逃,或是抱头伏地,而萧道士更是飞快跑出了八百……
“轰隆轰隆轰隆!哈哈!哈哈!”一人放声大笑,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再一时萧道士黯然回返,只见台上那人得意洋洋,台下有人面se尴尬,有人摇头叹气,有人愤怒声讨,有人端坐不语——跑的不过几十人,趴的不过十几人,既已料定虚张声势,何以跑得有如兔子……
台上一石,灰黑而圆,静静伏在那里。
方殷哈哈大笑,指指点点:“你说对了,我是不敢!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拿来吓唬人的哈哈!”蒋长老走了过来,满脸无奈:“你在台下,他在台上,如今你还有话要说么?”萧逸默不作声,只垂低了头,半晌,径自走开。
“师父,弟子,弟子……”少顷面对那一张方正稳重的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袁道长注目道:“逸儿,你是觉得委屈么?”萧逸yu语无言,哽咽有声。袁道长点头道:“吃一堑,长一智,不妨,去罢。”萧逸垂首入列,忽而右肩一震:“师兄?”抬头是一张俊朗的脸,目光坚定语声铮铮:“师弟,有我!”
“方殷胜,萧逸败。”
至此三生峰主动弃权一人被动弃权一人,当下竟尔只余了大师兄岳凌一个!话说上一届中秋比武前三名可都是三生峰的弟子,可说世事难料变化无常,当然变化的根源多半是在方道士身上,而世事难料也多半是因为人心不古,正经八百好好儿的比试给他搅和得乱七八糟笑料百出,有人乐了,自有人哭……
而有人上去将水搅浑,自有人跟着混水摸鱼,比如现下台上比试着的两个道士,一人来自二指峰,一人出自四圣峰,一路有惊无险冲出重围,既没有遇到夺冠大热三生峰的岳师兄,又没碰上最大黑马五子峰的方道士,可谓鸿运当头福星高照,谁人取胜那就稳稳进前三了。再者二人心知肚明,实力超群的岳师兄下轮自动轮空,再比对手便是投机取巧的方道士,届时他若黔驴技穷再也无计,定将顺顺利利进入决赛——
因此二人拼斗格外激烈,偏又实力相当,这一场久久久久没有分出胜负。
“傻小子心眼儿还是蛮多的嘛,啧啧,不赖不赖!”木尧然似笑非笑,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方道士挠头一笑,又开始装傻卖乖。木婆婆缓缓摇头,低低叹息道:“一味取巧,终非正道,人品若是不好,武功练来何用?我看还是岳凌那孩子……”木尧然冷哼一声,不屑摇头:“好甚么好?那小子可是傲得紧,我就偏偏看他不顺眼!还是这小子又机灵又乖巧,我看嫣儿就该挑……”
“娘!”袁姑娘又急了,又急又恼:“要挑你挑!”
“你个死丫头!娘还不是为你好?没大没小,怎不让你nainai来挑?”木尧然啐道。
“乱讲!胡闹!为娘都七老八十了,还挑甚么挑?越说越不像话,咳咳,还是我孙女儿来挑……”木婆婆一口气说个没完没了。
“nainai!”袁姑娘真急了:“挑甚么挑?你当买菜……”
“萝卜青菜,怎都不爱?张家妹子,不如你来挑?”一中年妇女眉开眼笑。
“姐姐莫要说笑,妹子可是清清白白作风正派!不若姐姐来挑,改嫁还须趁早!”又一中年妇女大声调笑。
“三妹三妹,你来你来,萝卜青菜,你挑哪个?”一女双十年华,一边歪着头问一边红着脸笑。
“二姐?甚么白菜?呃,我比较爱吃黄瓜!”那三妹正自眼波流转,频频与三生峰一高大青年遥遥相对,抬头低头眉来眼去挑得火热,当下不耐应付道。
方道士心服口服,听着听着忽又暗道不妙:“若得佳人,必入三生峰,到时候儿岂不是天天和这帮三姑六婆大姐二妹打交道?不好,不好玩,那绝对不是自个儿想要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方道士这是想多了。再者说那边情敌虎视眈眈,佳人自也未必好得,当下最要紧的自是接着过关斩将……
杀!
一百零八大喝一声,当下使出一套无名棍法,其势凶猛声威赫赫!
几个小童围在四下拍着巴掌又跳又叫,直乐得眼泛泪花儿鼻涕冒泡儿……
做人不好,太多烦恼,不如当个猴子,一只快乐的猴子!你看一百零八就没有这些烦恼,心情就非常之好,又主动地哄着小朋友们玩——虽然他们总是抢一百零八的棍子使得一百零八心里很是生气,可是他们只不过是小孩子,而一百零八已经长大了,这就叫做以怨报德,一百零八是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一童大叫一声,刷地扔出一把瓜子!
一百零八登时猛扑过去,飞快地捡,边捡边吃,一个一个又一个……
而手里的神棍又一次地
其时正午,风轻云淡,天气睛好艳阳高照。秋ri的天空,看上去总是与别时空远辽阔一些,又沉静一些。自古逢秋悲寂寥,悲其凄,美而寂,心事寥寥。许是远山的红枫与那漫舞的落叶,使得。只yu大声吟咏,却又无话可说,心中唱了悲凉的歌,却又不知为何。秋思,秋思,思绪一将随风起,如叶离枝不得落。
蓦然雁来,无声而过。
仰望长天问一声,南来北往可寂寞?路漫漫兮,不远万里,而雁无言,复何以观?真真一人字,淡淡如云烟,前后不分离,首尾总相牵。雁亦成群,南去北返,雁不寂寞,只因有伴,终将一声清唳入耳,清长悠然,于是天高地大,于是宁静致远。或曰在心,由内而外,犹如雁隐没于云天目力不能及,望不见喙喙开阖翼翼翕张,而入耳的,却是心里发出的那一声,无声的,嘶喊。
雁过中天,人在眼前。
脸红心慌气短,看天是雁非雁,将yu闪躲逃避,可恼不见又见。无依,无依,心无着落人无依;无言,无言,手足无措终无言——
佳人的人,方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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