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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里。
无禅走到一处城镇。
比镇大些,比城小些,有名——
小城大镇。
这是无禅的叫法儿,无禅没有看到那块木头牌坊——
清水坞。
清水河,清水码头,得名清水坞。
房子多,人也多,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无禅高兴地走了进去,顺着一条又平又宽的路。
无禅饿了,无禅要吃饭,可是无禅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
无禅只好去讨饭。
于是无禅去化斋。
可是无禅的头发已经长出寸许,还有无禅的衣服变得又破又脏,大伙儿都不乐意给无禅饭吃,大伙儿都躲着无禅。
这分明是一个野和尚。
或者说是一个假和尚!
这样的人,连当叫花子都是不配的。
无禅没有办法,只得四下闲逛。
看看看,这边摆了七八摊,那边开了五六张,看看看,前头卖鱼又卖肉,后头大饼和馒头。红的那是甚?串串糖葫芦。黄的那是甚?香蕉一嘟噜。还有一个大火炉,里面装着烤红薯,那不是无能师弟的最爱么?哎哎哎,无禅也想吃,烤红薯是比较甜,又热又香。请问老施主,无禅可以讨一个么?去去去,游手好闲不学好,哪里来的坏和尚!
无禅没有坏,无禅是个好和尚!哎——
无禅也不想,怎么无禅是这样?哎——
无禅只看吃的,无禅确是饿了。
无能师弟说过,无禅是饿死鬼转世,无能是大肚仙下凡,两个人原本就是一对的。就是这样。可惜无能师弟不在这里,无能师弟是一个聪明的人,想来会有办法来填饱这肚皮,一定是这样。咦?那又是甚么?肥头大耳油光水亮的,坐在小车上嗷嗷叫着,叫得比无能师弟还要响亮,它也是因为肚子饿了么?那是甚么无禅不识得,想必无能师弟会识得罢!
无禅叹一口气,继续向前走着。
走到一片饭馆,几家酒楼下面。
好香啊好香!这可香死无禅了!无禅深深呼吸着空气中的浓香,以为这样可以解饿。这是酒味么?这是肉味么?是了,是了,这是米饭和馒头的味道,他们定是在就着米饭馒头喝酒吃肉,这是罪过啊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无禅的口水已经流下来了,这也是罪过啊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时当正午。
正当无禅和尚望着楼上猛吞口水的时候,忽然阁楼上黑乎乎飞出一物,张牙舞爪直直扑向无禅!
无禅一惊,赶忙闪开,那物啪一声平平拍在地上!
再看有手有脚,须发宛然,竟是一个——
人!
哎呀!无禅大惊,深悔一时没有看清楚没有接住了他脑筋没有转过弯来,但见他脸先着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竟似摔死了!无禅赶忙上前,伸手便去搀扶:“你,你不要紧罢?都怪无禅!这都怪无禅!”试着抬了两下,忽然那人一动,又挣扎几下,旋即头又一偏,竟是真的,死了!
非但死了,且是鼻血长流满脸灰土,看上去死得很惨!
一探之下,呼吸全无!
两眼紧闭,面se凄苦。
无禅哭道:“都是无禅不好!都是无禅不好!无禅明明可以接住呜呜——”便此时,酒楼里一阵大乱,随即冲出四五脸大脖子粗的人,上来冲着那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无禅又吃一惊,赶忙去拦:“不要打!不要打!他已经死了,你们这样做是……”一人怒喝道:“滚开!打死这个吃白食的!”另一人怒吼道:“装死装了七八回,便是这厮!且打不死!”
无禅以身相护,心中忽起恚怒:“明明他是没了气,你们要打,便打无禅!”无禅生气了!无禅真的生气了!这般殴打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是不好的!是不对的!哪怕他是做错了事。几人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无禅只是俯身护住那人头面胸腹,任凭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只当无物。
一个瘦脸山羊胡的人走过来,手一挥,道:“罢了,回去做事。”
几人散去。
那人道:“和尚,你可识得此人?”无禅起身道:“无禅不识得。”那人道:“他是一个无赖,他不是一个好人。”无禅奇道:“甚么叫做无赖?他也是姓无么?”那人道:“和尚,你不要理他,不然一会儿他缠上了你,你就倒了大霉!”无禅回头看一眼,奇怪道:“他明明已经死了,怎,怎又——”
那人看过一眼,转身叹道:“不多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无禅看他进了楼里,一时也是云里雾里,少顷再一回头——
那死人还是趴在那里。
忽然动了一下。
没死?
无禅大吃一惊,正待上前仔细察看,却见那人自顾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也不看无禅一眼。
无禅大喜:“哈哈,施主你没事!哈哈!可是吓到了无禅!”
那人也不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
走掉了。
半晌。
无禅呆立原地,还是想不明白。
刚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一场空。有如在做梦。
无禅只记得,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味道。
很怪。
清水码头。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不但人奇怪,甚么也奇怪。清水河里没有半滴清水,只有沙子,黄沙。清水码头也不是一个码头,只有袋子,麻袋。很多很多的沙子,很多很多的麻袋,很多很多的人。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风沙漫天,草木稀疏,楼上可以掉下大活人,人死了也可以再活过来。
无禅觉得很奇怪。
无禅摸摸脑袋上的头发,叹一口气。
又笑了。
是了,无禅终于找到了吃饭的办法。
搬两袋沙,一个铜板,从河沟里搬到河堤上,不过几十步的路程。
这笔账很划算。
无禅有的是力气,力气可以换铜板,铜板可是换饭吃,这笔账很好算。
无禅笑得很开心。
可是大伙儿都满头大汗愁眉苦脸,又哎哟哎哟似乎是在叹气,大伙儿都很忙,没有功夫儿搭理无禅。大伙儿好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只是好像。
还有一根手指——
那是一个坐着的人,坐在那里抽着一袋旱烟,时不时比划着叫上两声儿,声音粗嘎就像一只老鸭子。
但他不叫老鸭子,别人叫他铁公鸡。
这是为什么呢?
无禅很是不明白,因此想要问问他。
无禅走了过去。
“搬十袋沙,给一个铜板,你干不干?”
“干!”
“搬二十袋沙,给一个铜板,你干不干?”
“干!”
“搬一百袋沙,给一个铜板,你干不干?”
“干!”
“不给钱!只管饭!你干不干!”
“干!”
“饭也不管!你干不干!”
“干!”
“算你有种!干干干干!这是哪里来的傻和尚!”
“小僧无禅,请问施主——”
无禅得偿所愿,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搬运工。
一个苦力。
无禅听错了,他不叫铁公鸡。
他叫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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