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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脱!”
相思是把刀,刀刀催人老。()
“脱!脱!脱!”
斩不断铁链,斩不断鬼木。
“脱!脱!脱!”
牡丹姑娘,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砍着树,脸上阴云密布。
“扑!”
岁月打磨,风霜历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苦修,按理说牡丹姑娘,或说牡丹女侠已经成功晋级为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了。但是,铁链子如同命运的枷锁,老鬼树如同残酷的现实,这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的折磨啊,苦!啊!枉然国色天香,可怜老死山中,纵有旷世之才,落得独守青灯,且看木然的脸,且看呆滞的眼,且看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且看——
月花山,桃花庵。
人生,之于牡丹姑娘就是一个玩笑,牡丹姑娘对于这一点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生存就是苦难,死亡就是解脱,陀迦落活佛所说的话在牡丹姑娘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关于爱,关于爱与被爱,牡丹姑娘不想再说什么。没有人来救牡丹,两年多了,七八九百一千多天,没有一个人:“天!妒!红!颜!啊!”
四下也无人,树下只一人。
天也是阴的,阴阴的。阴险。在这种情况之下,可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折磨之下,换作别的人,早就想不开了,或悬梁或自刎或是一头撞向南墙,寻死了。当然牡丹姑娘绝非凡人,任何的艰难困苦也无法磨灭牡丹姑娘那一颗从不屈服的心!牡丹姑娘依然高昂着头颅,英勇而又决烈地重拾朱雀神刀:“脱!”
一刀怒斩老木,神佛也都惊动!好大一株老槐树,已给他砍得七零八落伤筋动骨,老皱树皮遍地都是,还有无数枯黄的树叶风中萧然。正以昭彰,那无尽的相思无尽的怨念以及对于天不公地无道人人没有良心,化作一句恶毒的诅咒,是一声长长长长尖利嘶吼横亘九天十地芸芸众生:“啊———————————————————————————————————————————”
“天!”定海愕然。()
“是她,她又发疯了。”守痴容光焕发,美艳无双。
“扑噜噜!”胭脂打一响鼻儿。
时光荏苒,胭脂愈发出落得艳光四射明媚动人,与牡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是的,定海来了。
“何以?”定海叹一声,问道。
“这孩子,是个一根筋,内功不习刀法不习,一天到晚只会砍树。”守痴笑着回道。
“扑噜噜!”胭脂又打一响鼻儿。
定海来了,定海终于来了,没有人能够形容守痴心中的欢喜,哪怕万分之一。
定海来了,便就说明了一切。
“呵!”定海两手空空,度佛棍不在手中:“呵呵。”
定海摸摸光头,笑了。
定海傻笑的模样,却与无禅有几分相似:“走,看看。”
守痴情动。
守痴便就上前,去挽定海的手:“走。”
定海便就给她挽住,却也低眉臊眼,又是傻笑一声:“呵!”
守痴潸然泪下!
名震天下的哑僧定海也不如何,痴心守候的守痴师太才是一个奇迹,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定海想通了。
定海配不上她,定海是配不上她,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没有道理。
胭脂留下吃草。
“你说不去,怎又要去?”守痴泪痕未干,却是嗔怪神色。
“唔。”定海闷头走着,这个说来话长。
“老和尚忍不住了,要去看小和尚,是么?”守痴拭去泪痕,却又打趣他了。
“我,我想,和你一,一,一起去!”定海结结巴巴,道!
守痴止步,泪水婆娑。
庵前,院里,短短几十步路,二人却是走了,千年,万年。
“啊————————————————————————————啊?老和尚?”
牡丹没有疯,牡丹傻掉了。
“唔。”
傻只一瞬,是为疯婆:“你!你还有脸来?天!雷公电母,快快劈死他罢!你个老和尚,你个老哑巴!你个老猴子!你个老!王!八!蛋!”
这就是牡丹,牡丹从未改变!
定海老和尚活了八十多岁,从未给人骂得如此难堪:“哎!”
该!这是报应,是他算计牡丹,是他害了牡丹,原本就是定海理亏在先:“你说。”
守痴师太微笑道:“牡丹,你听我说——”
“老娼!毒妇!老妖婆!呸!”一般,痛骂:“我就说,怪不得几个尼姑都不在,原来是你这老尼姑要私会老和尚,哈哈!奸夫淫妇!不知羞耻!”
霸道!威猛!无二!
“罢了。”定海转身,无奈道:“走。”
二老即走,偕手而去,此女果然不可理喻。
“无!禅——我的无禅———”牡丹大放悲声:“无禅啊—————————————”
定海止步,回头。
无禅,永远都是定海的软肋,老和尚的最爱:“一起、走!”
牡丹大喜!这是一计!脱离苦海!逃出生天!
重!见!天!日!
是为隆景二十一年,时隔两年有余,牡丹女侠终于重出江湖,以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的身份再次现世,当真是可喜可贺!锁链打开,猛虎出笼,宇宙乾坤第一美女急不可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希律律——”
武林大会!武林大会!
无禅无禅,不怕不怕,牡丹姐姐来了!这就来了!
“希律律!”胭脂惊叫一声,当下望风而逃:“喀嗒嗒!喀嗒嗒!喀嗒嗒嗒!”
“胭脂!”
胭脂远远看着牡丹,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神情惊恐:“噗噜噜!”
是这谁啊?胭脂心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胭脂不识牛牡丹。
“死胭脂,没大出息!”牡丹恨恨咒骂一句,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是的,牡丹姑娘兴奋之中情急之下忘记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就是,梳妆打扮。
独坐妆台,揽镜自照,涂涂抹抹,感慨万千。樱口染丹朱,对镜贴花黄,玉指点凤仙,青黛连心长,这人是谁啊?她可真漂亮!正是花信年华,一朵鲜花怒放,里外妩媚动人,相对娇艳一双,这就是牡丹,牛牡丹姑娘!无论何时,牡丹姑娘绝不容许自己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出去见人,况且这是去那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牡丹女侠是要威震群雄,更要艳压群芳!
这是在苦竹房中,说起来,牡丹姑娘已经两年多没照镜子了。
哎!不提了!提起来都是眼泪!而苦竹带着了凡月婵已经去了万鹤谷,牡丹早知。
快快快,不要晚了!
快快快,不要太晚!
一百年以后。
“噗噜噜!”胭脂当先不耐烦了,摇头摆尾大发脾气。
一千年以后。
“走。”定海终于失去了耐心,定海还想去看无禅比武了。
一万年以后。
“不急。”只有守痴,不急不燥,但有定海在身边,天涯海角也一样。
风起,落叶纷飞。
雨来,万木萧瑟。
枫如血,雨如泪,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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