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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公子,是绝不会带走弱弱的。
因为只有在虫谷,弱弱才会快乐,哪怕这里没有慕容公子。
弱弱并不属于人世间,一条蛇,一条毒蛇,无论如何都难以被人接受。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慕容公子。
事情就是,还是方家的事,或说方殷的事,慕容公子为此而来。
方殷与我情同手足,伯父待我如若己出,无论何时,无论何事,你都要答应我——
与他父子一条活路。
厉无咎,从来不求人,不受恩惠不受人情,反之亦然。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譬如龙真,譬如灵秀,那两个也勉强算是厉无咎的朋友。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要答应你?”方才只是一种错觉,杀手之王依旧冰冷。
“你就当是,看在弱弱的面子上。”这一句话中气不足,慕容公子强词夺理。
算来算去,只有这一种可能,厉无咎的手段慕容公子见过:“还有小小,看在小小的面子上,厉兄,你应了我罢!”
“我不明白。”厉无咎道。
“我也不明白。”慕容公子笑道。
就此无话可说,气氛生冷古怪,好在这时弱弱又回来了:“吱吱!吱吱!”
这一回是,一只肥大田鼠,弱弱赶回来的:“吱吱!吱吱!”
就像赶着一头牛:“吱!”
肥大田鼠,很不满意,但是无可奈何,大叫数声,仰天而亡!
退后是个死,逃跑是个死。因此不如装死,以求一线生机——
厉无咎一眼看过,改口道:“吃了这只老鼠,我就答应了你。”
慕容公子看过一眼。为难道:“乖女儿。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这只老鼠么——”
“咝!”父女同心。瞬间领会,弱弱妖娆前行,挺胸昂首指点——
“哈哈哈!我就说!”慕容公子大乐,眉飞色舞:“厉兄。请了!”
厉无咎面色大变!
忽尔抚心,眉头紧皱,面色极为痛楚!
装!又装!这老毒物!弱弱大怒,当下电射而出,瞬间给他咬了一口!
真咬!
厉无咎低头,看着左手,手掌边缘。
牙印细小。并不见血。
一无异状。
半晌,吐出一口气,道:“也罢。”
这就是答应了,慕容公子大喜:“蛊母居心。万毒不侵,厉兄真乃神人也!”
且不说拍马屁,这里头有秘密,秘密就是虫谷一脉单传的,蛊胎所生的蛊母。
蛊母,就寄居在厉无咎的心房上,有足有口,生性食毒,名曰噬心。
不同于蛊胎,蛊母若无毒食,便噬心血,发作之时之痛之苦莫可名状,万虫噬体难及万一!
这是虫谷最大的秘密。
也是真龙教,地府三十三杀手最大的秘密。
蛊母有子,精血所生,似虫非虫食毒噬血,母体子体互有感应——
母子连心,有名同心。
噬心有一,同心十七,并不是每一个地府杀手都得以同心入体,譬如蜂婆子,二狐狸,小小,完全就是你情我愿,杀手之王并不勉强。
一滴碧血,且不细说。
好歹他是应了,公子心情大好:“小弱弱,这里来。
这里,就是怀里,这里,也是嘴里,弱弱摇头摆尾,故作矜持——
姑娘大了,这样不好。
须臾,爬上他的脚,爬上他的腿,爬上他的背,再一次绕过他的脖颈,钻进他的怀里。
却又探出头来,取他口中血食。
当年,慕容公子就是这样喂的弱弱,一口一口,嚼烂了喂,只不过当年是捧在手掌心上。
多么奇异的一幕,
也可以说是恐怖。
厉无咎默然,看一时,望向窗外,冰冷的眼眸之中终有一丝温暖。
虫谷之中有三宝,莫要忘了厉小小,小小和他大舅舅的关系就是慕容公子和弱弱的关系,实则真正打动杀手之王之铁石心肠的,还是小小。人就是人,非比鱼虫,正如同弱弱,小小生活在虫谷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所以远离,所以割舍,所以这个面子厉无咎一定会给慕容公子。关于人情世故,一向不是厉无咎的长项,而在人世间慕容公子是有通天彻地之能,所以说这也是一种交换——
同样是有私心,同样为人不为己,同样为爱。
正事办完了,闲话有一说。
喂完弱弱,弱弱睡着了,装死成功的肥大老鼠也跑掉了,这一回真正是去送死了:“吱!”
弱水,就是天河之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呱!呱!呱!呱!”
弱弱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你还是带它走罢。”厉无咎叹道:“醒时不见了你,我,只怕,虫谷也是一样。”
慕容公子笑道:“厉兄,其实你很幽默。”
明天,白天,或是晚上,虫谷之中会有一场大灾难,而且是旷日持久,毁灭性的!
“我保证,你走不出虫谷。”厉无咎冷声道。
“厉兄,你真的很幽默。”慕容公子注目,微笑:“留我在这里,小小怎么办?”
果然,一提到小小,厉无咎不说话了。
小小,就是厉无咎的死穴。
跟着燕老二那个粗坯,小小是不会有任何前途的,早晚变成一个匪类。
“你要知道,我这一天当中,多半时间是光着身子的。”那是一个粗坯,这也是个浪人:“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弱弱。”
“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厉老大,极为难得地放了一句狠话!
“醉卧美人膝,安眠温柔乡。”却见慕容公子一脸憧憬,无限喜悦道:“若是,真的可以那样死去,那是多么令人向往。”
厉无咎无话可说。
半晌,又道:“弱弱跟了你,你就多出一条命,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
“好意心领,大可不必。”慕容公子摇头,一笑:“在这天底下,能够取走我于慕容这一条命的人,只怕此时还没有生出娘胎。”
淡然一句,十二分的骄狂,这才是慕容公子的真正面目。
“你是说,我不是人?”厉无咎,木然道。
公子不语,算是默认。
“你死了,我管埋。”厉无咎转过身去:“到时候看看你的嘴,是不是仍这般地硬。”
“厉兄,你是在笑么?”
“你说过,我天生没有笑筋。”
“厉兄,和你打听一个人。”
说话厉无咎已然出得门去,留下一句:“悬空殿,老书虫。”
答案已经有了,或说本就心知:“厉兄——放心——我会去看他——还有无杀——”
石屋里,一胎,一蛇,一人。
转眼之间,蛇眠于胎,人已无踪,这本就是一个梦。
此为变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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