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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宽,百丈长,自大门至正厅一路走下来,竟然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其间,文人聚团,吟诗作赋,武者挂单,卖弄拳脚,琴棋书画不足,戏子粉墨登台,群雄各显其能,以博佳人青睐,就像是一道流动的筵席之上,一道道风格迥异各有特色的菜肴,咸辣鲜香,高矮胖瘦,清淡油腻,丑俊黑白,单看众位美女偏好哪一口儿,便就以花为媒,先行预订,待到你是有情我也有意,成与不成双方再由媒婆领着单独去到屋里,当头对面说个明白——
第二进大院,将近八百间房,就是单独会面的场所。
一路走下来,三教九流千名男士被截留了八十多个,不算多,也不算少,时间有限机会难得,外头还有一批批的千人团在等——
不说旁人,只说无花。
无花,一共收到了三朵花。
三朵桃花,一朵粉红,一朵粉白,一朵纯白。
南山小灵秀嘛,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往那一立玉树临风,光头也是格外有型,因此比较受到欢迎。当然了,作为南山禅宗,无字辈的大师兄,无花一直都很淡定,淡定的同时也很挑剔,挑剔的同时也很为难,因为那三朵花几乎是同时送到的,而送花的三位美女都是非同寻常的人物,也就是两位公主,外加女侠一枚。
公主之一,隆景公主,淑德。
公主之二。西洋公主,诺勒。
最要命的就是女侠,最要命的还是女侠。因为女侠无花认识,许三仙。
淑德公主,无花不识得,然无花已然见得人衣服上绣着的龙描着的凤,因此无花拒绝。
婉拒。
西洋公主,身披斗篷,面罩黑纱。裙衣拖得老长,领口开得很大——
只露出。雪白耀眼,紧紧挤到一起的两个半球,以及中间极其严密的,一条深沟。
所以无花很为难。无花为难的同时也很害羞,因为在灵秀走后几乎所有的人又都直勾勾地瞅着无花,等待他的决定——
无花,的为难之处就在于:
不露脸,只露胸,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佛曰,不可说。
当然胸很漂亮,可说过于完美,可是。但是,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天使与魔鬼,只在一念间。
无花在为难。
那时候。没这个,现下是,所有人都在看无花和尚为难的脸,以及西洋公主暴露的胸。
最终,许三仙主动弃权,哭着跑掉了。
许三仙。从来都是一个苦命的侠女,这无花和尚简直比玉面狐狸还要可恨:“花!”
同时。无花作出了决定。
也就是一把抢过那朵纯白色的桃花,大步飞奔疾追过去,并且回应道:“仙!”
所以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谁也不知道花与仙在万鹤谷中那是一见钟情,并且山盟海誓,说过我是非你不娶我也非你不嫁来着。
“孽障啊,孽障!”二师兄,无涤面朝西天,深重忏悔:“……”
无怪乎,无涤和尚如此忧心,南山禅宗已然衰落,佛门圣地以被玷污,便以无字辈僧,傻瓜无禅,白痴无能,大师兄无花尚且如此,却教众僧情何以堪:“是啊是啊,这可真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
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正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无花和尚自诩聪明,还自执于天使与魔鬼的问题,犹不知自身境界已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方道士在场的话,一定会为他指点迷津,告诉他,说兄弟,这还用想啊!
说,这个时间段儿,人是来干嘛?
圜丘祭天,万国来朝,说很明显嘛,人那是来选美的啊!
说这妞儿我都没有见过,虽说未必真正公主,但必然倾尽一国,许是几国之力选出,说那还用说!
必然绝色!
……
美女是有很多,绝色不止一个。
还说阿怜。
阿怜躲在屋里,根本没有出去。
笑声,鲜花,喧嚣,纷杂,这一切都与阿怜无关,阿怜只等一个人。
自然是,某道士。
只是。
门外。
“谁来谁来?”牡丹大姐来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七十九名道士,俱至。
上清七十九个人,安然脱身有之,摆脱纠缠有之,没有一个人成双配对,为了阿怜——
只为阿怜!
阿怜究竟如何,谁都没有见过,可以想见牡丹大姐的口才:“谁个先来?”
“你!你!你!你!你!你!你——”七十八名道士,齐道!
正当如此,饮水莫忘掘井人,所以毫无疑问,牛道士率先登场:“老弟!”
“呵呵~~”牛道士进门,心下忐忑,满含期待:“吱呀~~”
也不废话,一眼搂过!
就,定住了!
阿怜究竟,生得如何?
早就说过,方道士那是有眼无珠,暴殄天物,生在福中不知福!
便借牛道士,这一眼,再品一下我见犹怜——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婀娜小蛮,冰肌玉骨。
双瞳剪水,柳眉如烟。
云髻峨峨,斜抱云和。
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
莲足双双半握,唇色朱樱一点。
正是如花似玉,可喜佳人独坐。
蹙眉捧心西子,含羞带怯月娥。
……
那一刻很短,那一瞬很长,且不多说。
阿怜知道他要来,阿怜也是听说过,阿怜的耳朵里面已经起了茧子,是的,他叫牛大志。
阿怜没有看他。
他在看着阿怜。
一眼,就是一眼,定在那里,直勾勾地瞅着,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非常尴尬!
阿怜又羞又恼!
早就应该不来!
何必自寻烦恼!
多么没有礼貌!
阿怜心道,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某某某,更无耻的人么?
便欲开口,无话可说,想要抬头,还是害羞,只用眼睛余光约莫看到了一个不高不矮,微胖而白——
倏地一晃,竟然,飕地跑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
阿怜傻掉了!
没看上?
……
无论阿怜如何,阿怜对自己的容貌都是极其自负的,因为阿怜有这个本钱:“砰!”
门关上了。
阿怜当时就哭了,当时阿怜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憋屈!
以及不忿!
一个相不中可以说是有眼无珠,两个瞧不上那就是阿怜自己的问题了,自信顷刻坍塌,情绪瞬间崩溃:“咿~~~~~~~~~~~~~~~~~~~~~~~”
听过蚊子哭么?
门外。
牛道士,深深深呼吸,扎一马步,一次次运气:“咝——哈!咝——哈!咝—————”
一干道士,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怎了?怎了?”
“怎这快?怎哭了?”
“不是罢?话也没说一句,我说牛道友,你这也太快……”
“怎样?怎样?”
“漂不漂亮?漂不漂亮?”
“闪开!闪开!该我了该我了……”
“这就叫,好狗不挡道,牛道友,借过借过!”
……
牛大志,堵在门口,一语不发,八风不动,仍以一个骑马蹲裆式:“呼!呼!呼————————————————————————”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说不出话,一句话也不说不,一个字也说不出:“咳!”
牛道友口才便给,这是生平头一遭:“吱呀呀~~”
当然牛家的人,都不信邪:“阿怜姑娘,小可牛大志,适才一时失神,颇有失礼之处,还望阿怜姑娘多多见谅——”
牛道士,你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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