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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增郑重地说:“朱保长,刘家不会亏待虎子,放宽心。”
老孙头说:“跟你们说句心里话,我算计,一两年内世道会有大变动,刀光剑影啊,现在应该做准备了。现在是密云不雨。”
屋里很安静,没人插话,都在看着老孙头木刻似的脸,虎子却很兴奋。
老孙头说:“双龙在这个时候找刘家绑票,不是惯匪作风,我看是背后的人缺钱,走投无路了,小六是最佳绑票目标。这个事,不查了,就此打住。”
虎子脱口而出:“不查了?背后的人就这么饶了他?小六差点就被绑走了,还死一个孩子呢。应该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闫队长。”
老孙头苦笑道:“你们想想,附近屯子的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碰刘家,普通百姓谁能托胡子去找几万块,不要命了,不给定金吗?你们再想想,张喜禄家自己都吃不上,老婆都养不活,五个大男人住好几天的吃喝,哪来的?也没见他们采购粮油米面,那就是有人夜里送饭,谁家能做到,更别提时间掐得这么准确,喜禄儿子头上那个貂皮帽子掉地上了,你看见了吧,谁给的,还不清楚?”
田庆云敬佩地说:“孙叔,您哪都不用去,天下事都在心里装着呢。”
老孙头说:“至于说闫队长,真为了他好,就不要动用他,现在还不到关键时刻。朱保长,你去查查,咱屯子那个副局长最近遇到了啥难事?另外,明一早这几个胡子就拉到县上,别耽搁,夜长梦多。”
朱永和:“明白。”
老孙头:“金增,张喜禄家孩子,帮着埋了,给点钱。虎子跟你大爷回家吧,在家住两天。安慰一下你爹。”
众人在走出保公所大院的时候,虎子让朱永和把他收藏的那个杀土匪的短刀给他看看,朱永和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抽出递给虎子。
借着月光,虎子认出这是红玉的短刀,就是这把短刀救了他,刺向那个差点要虎子命的土匪眼睛。
虎子说:“先放我这吧。我给磨磨刃。”
朱永和:“认出来了?”
虎子点点头。
三天后的晚上,越南队长匆匆来到王掌柜的“迎客来客栈”,他是今天下午回来的,回国呆了一个多星期。
绑架案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王掌柜的耳朵里,王掌柜是气急败坏,和梅子吼了半天,王掌柜认为其实这次绑架,想法是正确的,刘家有钱啊,假使朱永和不愿意拿出盘子,刘家也会劝他的,哎,可惜呀。
在王掌柜的房间,桌子上摆着小点心、寿司、清酒、茶、瓜子、花生,还有每人一碗的蘑菇、木耳打卤面。
越南组长和梅子、二浪,王掌柜四人围桌而坐。
梅子:“绑架的方案彻底告吹了,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他们选定的是刘会长的儿子。”
王掌柜:“县里公示我看了,是刘家帮工把土匪打跑了,谁信呢,我看就是姓朱的保安队干的。二浪君,说说发现。“
二浪:“我在葫芦屯住了两天,听住户议论,确实是姓朱的葫芦屯保安团的人,杀死四个土匪,然后拉到县公所了。刘家帮工,倒是有一个,刘家马倌,叫虎子,就是他杀死双龙的,我分析他就是”黄泥球“。”
梅子:“黑刘告诉小燕,曲副局长动了公款两万,有人举报,上边来了调查组,他其实早就被停职了。不知道这个绑架是单纯土匪干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越南队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梅子:“曲炜副局长是葫芦屯杨怀的舅舅,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有文章可做。”
越南队长:“土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警察局的人摆布?”
梅子说:“如果有钱赚为何不干?我想去葫芦屯住到杨怀家。帮他解决他舅舅的困难,杨怀就会为我所用,杨怀和朱家的女儿是同学,这是找到盘子的希望。”
王掌柜说:“梅子小姐,你一个人去他家不安全,再说,他的欠款两万我们为他还上,不是好办法。”
梅子争辩说:“老师,我们自己不用掏钱,我早就想好了,葫芦屯有赌场,设个局,解决两万应该可以的。”
越南队长:“就这么办吧,我最多给你五千垫底。目前,我们在葫芦屯势力还不大,有些事情还要隐秘些,事情张扬出去了还没干成,是最愚蠢的。最好的结果是找到盘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然后咱们几个就马上撤退。”
“嗨!”
越南队长吃完了面,把碗放桌子上说:“算了,绑架这事咱们就不想了。给你们看看宝贝。山险君,你的电报很及时。”
越南组长转身打开随身带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又是三层白绒布,他把白绒布包放桌子上,再打开里面才是瓷盘,。
梅子盯着盘子看,干净、简洁、似雨后蓝天般的妩媚,静静地在桌子上含羞放着似有似无的光芒。
梅子说:“真不敢相信这是假的?太漂亮了。”
王掌柜冷静的看着,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他喝了一口茶,说:“怎么说呢,跟真的比,表面上看一摸一样,但仔细看就有差别,这个颜色就好像是死人打扮成活人,而真的就好像活人在跟你说话。”
二浪:“这么悬啊,我还是没看出来。”
王掌柜笑笑;“一般人看不出来,天皇能看出来,他是行家。我也是刚琢磨出点味道。您别说,我猜猜,这个是天皇让心语师傅做的。”
越南队长说:“太对了。但愿这个办法行的通。”
王掌柜:“那个人我接触过,他是外行。”
越南队长:“现在不说了,咱好好吃饭。今晚商量出结果。”
田庆云和朱永和、刘金增几个人晌午的时候,就找到张喜禄,让他离开葫芦屯,田庆云是葫芦屯的甲长,朱永和是保公所的保长,而张喜禄眼下住的房子是刘金增的,这几个人的到来份量是很重的,刘家把房子收回是真真切切的。
就在刚才,老曲头还让老闻趁着天黑来找张喜禄,告诉他这几天晚上来送饭的事打死不能说,还给他放了些钱。张喜禄心里当然明白这是为啥,但他没问,也不敢问。
张喜禄此时看着自己的破家,万念俱灰,孩子没了,老婆跑了。就因为他家的位置观察刘家进出最方便,双龙等五人就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住了进来。他能怎么办?为了几捆大烟土干了丧天良的事,得罪了刘家,得罪了整个屯子,而且在还有两天就过大年的时候被赶出屯子,人生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吗?
早上刘家的人给孩子下葬了,人间事冷暖各知,心里明白又不能开口,无奈就是人之悲哀,此刻投江的心都有。
煤油灯灭了,张喜禄环顾漆黑的屋子,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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