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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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来是一块主要由索兰裔移民的劳工阶层组成的聚居地，索兰是白夜知道的少数几个具有家系传承的国家，姓氏的重要性对于索兰人几乎等同于爵位。因此开始供奉先祖也才不会太异常。

当然，这里依旧是属于贫民窟，杂乱落后的居住环境、严重的族群冲突，以及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并不会改变。

夜幕降临，庞大阴影开始笼罩这破旧的街区，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稀疏人群在房屋的阴阳中活动着。

女郎的脚步有些蹒跚，她伸手扶着墙壁，白皙的手掌按在满是街头涂鸦的破败墙壁上，喉咙里发出浑浊不堪的吐息声，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踩着泥面上淤积的泥垢，朝巷弄尽头慢慢挪了过去。

她的面容精致小巧，但是重重的眼袋使她显得颇为憔悴，恍惚飘离无法聚焦的瞳孔，更令人怀疑她是否刚刚饮酒过度，或者是烟云（药物）的爱好者。

那些游荡者预备役的青年们吹了个口哨，盯着女郎的曲线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倚着墙壁的身子慵懒随意站了起来，将小巷的出口封住。

这里是治安环境最为恶劣的平民窟，所以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算是神殿的老爷们，也不想在这里多费功夫，反正哪怕少了一批，不出几天也还会有人来这里工作。

“嘿，姑娘，你需要帮助么？”领头的青年挺起自己干瘦的身躯，用纹满无用的魔纹的手掌拦住女郎的前路。

他的目光掠过女郎精致面孔，像是审视着即将踏入绝命陷阱的可口羔羊。

“...”

女郎迷茫地抬起了头，白皙温润如同玉石一般的脖颈，让青年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人。”她如是说道：“我想找人。”

“...你想找谁？我们可以帮你找哦。”青年们相视一笑，缓慢地围了上来。

有一两个还隐隐将手掌伸进裤兜，从两侧裤兜的形状来看，里面放着的不是匕首就是短刀。

“不用麻烦了。”女郎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甜美的让青年们微微一硬。

女郎将黑色长发撩到耳后，“我已经找到了。”

青年们先是困惑不解，旋即这种困惑飞速转变成了恐惧。

只见女郎那微型的嘴角一只裂开到了耳朵，随后嘴巴张开远远超过了90°，原本的樱桃小口一下子变成蠕虫巨口，口腔之中不是舌头，而是无数根纤细的肉须从吼管中蔓延，溢出整个口腔。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肉须如同树木根须一般，盘绕纠缠，其顶端还如绽放的花一般不断的开合成四瓣，显露出肉须内部中空的管状凹槽，与凹槽内外的锯齿状獠牙。

恐惧在第一时间就攥住了青年们的心脏，从未见过如此骇人景象的他们脊背生汗，头皮发麻，两腿颤颤。

好在旺盛的求生欲望冲破了药物的迷幻与对眼前的怪物的恐惧，保证了最后一丝清明，让这些青年选择转过身去，手脚并用的仓惶逃窜，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

然而，一根根肉须的行动速度，比他们想象中更快一些。没有等他们跑出多远，一根根肉须如长鞭一般，缠绕住了青年们的脖颈。

他们使出全身力气，试图用手指指尖试图扣进肉须与脖颈的缝隙。然而早就被酒色药物榨干了的身躯，一点都没有爆发力可言。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肉须缓慢地撬开自己牙关，不容置疑地塞进了喉管。

异物入侵的触感诱发了呕吐机制，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

更令青年们恐惧的是，这肉须并非来进食的，而是来产卵的。

一根根触须已经张开了顶端“花瓣”，无数枚苍白微小如同米粒一般的虫卵被注进胃部.....

数秒，亦或是半个小时，肉须终于缓缓放开了束缚，从喉管中抽出。

青年们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肚子不正常地肿胀着，皮下又有诡异的团装物在他们的身上游动。

“呕....”

领头的青年扣着自己的咽喉，但是除了呕出一滩清水之外，别无所获。

“怪物，怪物！”

有人拔出匕首，然而被触须随意一甩，手中的匕首就被打落在地。

女郎悠闲自在地将这些触须收进自己咽喉，伸出青葱玉指，抹去嘴唇边上沾染的透明粘液。

她打开随身的小宝，看了看怀表，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还有...二十秒。”

什么二十秒？

没有人真的敢提问，而女郎已经施施然地补充说道：“二十秒后，你们就会完成转变，像我一样，成为我神的使徒。”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美丽的神明不一定是好人，但是丑陋的神明一定是外人（立场、道德不同）或者人外（种族、审美不同）。

肿胀着肚皮的青年们手脚并用，艰难拖拽着臃肿不堪的身躯，朝巷弄尽头挪去。

然而这无用的挣扎，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命运。

二十秒，到了。

那些堪堪走到巷头的青年们停下了步伐，他们的肚皮已然恢复正常，除了偶尔从眼窝、鼻孔、耳道中涌出的虫卵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些完成了转化的青年们转过身，不约而同地半跪在地，朝女郎献上忠诚。

而那位艳丽曼妙的女郎，则轻声给出了自己的旨意：“以我神帕瑞赛特之名，去传播瘟疫吧。”

短短数日之后，女郎的下线就从城郊发展到了外城。

大都市、连环凶杀、诡异死法，这三个名字连缀在一起，在利益为先的商贩的推波助澜之下，这起连环杀人案除了引起所谓的居民恐慌外，更引起了热潮。

这个时代，这种泛滥与普通市民之内的恐慌并没有让大人物们出手缉拿凶犯，反而在暗中推动恐慌的蔓延，这样不止可以让他们的旗下的防护类商品更加热销，也利于信仰传播。

没有人会信仰一直不显灵的神，也不会信仰仿佛邻居一样时常见到的神，救世主形态的神更能够吸收人的信仰，所以神总会有敌人，这不仅仅是因为神职的冲突，有时候是心照不宣的博弈。

总要有衬托，总有有功绩。

而扁鹊的故事告诉我们，那你得让外行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能够凸显出你的牛逼。

杀过人的怪物，与没听说的法师，显然前者的危险更大。

死者的过往很快就被彻底掀开，这些生前无人问津的普罗大众，反倒在成为一具被抽干鲜血的干尸之后，具有了被聚焦的价值。

人们绘声绘色地描绘凶杀场景，猜测这凶手的前世今生，同时抱怨自己最近都不敢出门。

再猎奇，再诡异的凶杀案，也只是谈资而已。

除了那些悲伤的家属之外，没有人真正关心死者。

所有好事者都像寻着腐肉气息而来的秃鹫一般，徘徊在尸体周边，等待着一拥而上享用饕餮盛宴。

没有人关心尸体肚子里有几碗粉，同样也没有人关心刀是谁刺进去的。

人们更在意死了的是县长的儿子，人是被黄老爷手底下的胡管家说死的。

每个死者的脖颈两侧都留着被獠牙穿刺一般的孔状伤口，凶手似乎是通过伤口直接吸取，直至将死者全身的鲜血彻底抽离。

这种吸血鬼一般的犯罪，并不太罕见，因为偌大一个市，总有几个心智心理病态者，也常有游荡的吸血鬼，或者别的什么黑暗生物。

通常这种案件都会被压下，偶然漏出来的一些案件则会充当大众谈资，让民众们闲谈一阵子，而后募集资金，再交由教会解决，而解决问题后的资金，则是教会与市政三七分账。

本来这一次的处理过程也不会有多少不同，直到那些死尸，在停尸房重新站了起来，事情才开始被他们重视。

皮包骨头的手臂拥有与外表完全不一致的巨力，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一名可怜的守卫，沐浴在鲜血中的干尸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恢复成人类的面貌。

随后，在赶来的卫队长击飞了干尸的头盖骨之后，干尸抽搐两下，颓然倒在地上，浸没于卫兵们的血泊之中。

如果仅仅到此为止，不过是多了一下血奴，事情会以制造他们的吸血鬼多一些赏金结束。

然而，那具死者的肚子突然膨胀了起来，像被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飞速鼓胀。

然后，啪！

血肉横飞，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米粒四散飞溅，那是女郎注入的微小虫卵。

死者的大脑中基本被蛀空，萎缩的大脑灰质中密密麻麻长满了苍白色的菌株，这些菌株如同网络一般相互缠绕，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乎，在场的人尽数沦为寄生体。

而失去真正闹大，是在一个规模迫大的晚会上。

主办者是一位侯爵，也是一位著名的法师。

“嘿，好久不....”一位勉强算的上亲属的中年绅士刚想自来熟地打个招呼，给侯爵留下一个印象，好让旁边安排的记录拍到两人合照，以挽回名下工坊的颓势。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绅士就躬下腰身，吐了出来。

“呕~”

苍白色的糊状流体从他鼻孔、口腔中涌出，溅落一地，围观者下意识地退后数步，以避开这位正在呕吐的、不是很熟的“朋友”。

记者们像嗅到腐肉的秃鹫，一个个记录法术连成一片，将这位无名绅士的窘迫境遇与侯爵脸上的错愕厌恶表情摄入记录水晶。

一旁的安保人员见势不妙，急忙上前，试图拉走绅士。

“吼！”

那个绅士突然站了起来，无数触须从他喉咙中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那些保安的喉咙。

半秒之后，人群开始尖叫狂奔，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仓皇逃窜，记者们边跑边不忘拍下眼前一幕。

稍远的人群还茫然不知，就看见其他人屁滚尿流地尖叫奔跑。

人的从众心理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慈善晚会最边缘某个阴暗角落里的一堆男女，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裤子拉链，就被四散的人潮裹挟离散。

然而，情况比他们想象地还要糟糕。

那些被触须洞穿脖子的保安在二十秒之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们和最早的绅士一起，高扬起头颅，用那从喉管中延伸出的肉须猎杀那些奔跑速度稍微慢一点的无辜者。

侯爵眉头一皱，一连串的火球击中触须者的头颅，他们大半个脑袋都被轰烂，颓然倒地。

“嗯？这就结束了？”跑的慢的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装出一幅从容不迫的样子。

而侯爵那边的心情可就不好了，“神力的气息，给我彻查！”

而作为一切的旁观者，白夜仅仅是加强了一下六神的守护强度，完全不去管开始纷乱的外界。

他还准备着给自己开一个深渊小号，对这种邪神兴趣不大。

比起一个搞事的寄生虫，白夜觉得还是隐藏自己比较重要，毕竟六神也算是野神来着，没有任何宗教欢迎其他的教派进入自己的教区，哪怕白夜占据的是他们一直忽略的贫民窟。

特别是土地神在神职与领域范围中与沃金女神相似，还在女神的地盘上传教，是有些危险的。

另外，让白夜苦恼的是，香烛纸钱买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却比不上六神花露水畅销。

根据影卫的回复，他们似乎把花露水当做了香水，并且还是品质不赖的高品质香水的稀释品，是教会创建初期才会有的福利。

特别是“六神”的冠名与“花露—水”的断句，使他们认为六神花露水是经过家宅神共同赐福，并且使用的原材料也是珍贵的清晨花露，并且还有商人试图采集各式花卉的花露进行仿制。

然而没有一种的气味比得过六神浓郁。

白夜一度想要掏出龙虎牌万金油，蛤蜊油、雪花膏、郁美净儿童霜、甚至藿香正气水，狗皮膏药，红花油出来。

不过因为跟六神关系不大，本土化的材料要自己找，所以白夜根据贫民窟阴影中的在野职业者的知识，整合推演出了类似的丐中丐版。

等到风头过去了，就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