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灭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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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世的角度来看，塔桑尼斯上最后的大决战开始前的这次小混乱，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塔达林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同样来去匆匆的，还有那只神秘的虫族部队，接触不到高层信息的人很少知道这突兀混乱的前奏曲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妄加猜测，诞生出无数的阴谋论。

这不是说百姓们就不在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说他们在乎了也没用--他们选择去分析追查当年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毕竟社会底层百姓所作出的选择，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影响一个国家的上层以及全体。

但是选择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对于当权者和百姓而言所含的意义和重量是不一样的，就比如雷曼在用计谋临时吓跑了塔达林或者说吓跑了艾蒙以后，他就面临着一个异常沉重的选择，这个选择就是塔桑尼斯上的全体人民或者说这颗星球本身到底要怎么办。

怎么回事呢？

他很清楚，他来到塔桑尼斯之后的一系列战斗打的是很漂亮，他甚至有点自满，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小胜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更大的战斗，以及整个战局而言，所造成的影响并不是那么大。

因为说到底，塔桑尼斯这现在能打起来，本来就已经不是他的战略部署中的一环了，莎拉-科根召唤虫群的行动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战略部署，本来在计划之中，没有了莎拉-凯瑞甘，雷曼计划的是虫群虽然可能依旧会攻击人类世界，但是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初步组成了人类-星灵联军，可以和艾蒙的爪牙在一定程度上打一场常规战争了。

可是一切都乱套了，虽然来到塔桑尼斯以后打了几个漂亮的局部反击作战，临时赶跑了虫群和塔达林死亡舰队，但是雷曼知道，也只是临时---很快，艾蒙的爪牙就会再度归来，因为无论是欺骗虫群的计谋或者是骗走塔达林的烟雾弹，都有时效性，而且很短。

只要艾蒙稍微一调查，就会发现虫群没出问题，到时候就能派塔达林死亡舰队重新杀回来；而对虫群来说，哪怕主宰发现不了针对它的一系列心理战术的破绽，也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更大的战机---既然长子和人类都在这星球上，为什么不集结更大的力量，直接来个围歼呢？

所以，接下来，塔桑尼斯还是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的，而依靠他现有的力量，无论如何无法防守一个星球，但是，疏散撤离一整个星球，谈何容易？

从某个角度来说，立刻收缩部队撤走是个看上去很好的选择---表面上看，人类联军打退了虫群，和星灵达成了和解，这样一个绝对会被普通大众承认的事实，对于扶持明斯克上位的战略部署来说绝对是有利的不能再有利了，此时撤走，就算之后塔达林或者虫群杀回来毁灭整个星球，也不会有人说出什么。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立刻撤走又是糟糕的一步棋，因为只有雷曼和少数神殿军的人才知道艾蒙的本质，作为混沌魔神，艾蒙的力量来源是生灵的毁灭，死的人越多，他的力量越强，所以放弃星球等于助长艾蒙的力量……

而且在这之上，雷曼实在无法想象放弃以亿为单位的生命，是什么概念。

明斯克已经跟他通过话，统一了关于虫群和塔达林的口径，去安抚忽悠人类联军去了，留下雷曼孤独的坐在舰桥上，面对那个沉重的选择：塔桑尼斯究竟要怎么办，尽快撤走，还是…..

他或许可以为了星区的未来，在知道阿克图拉斯是一个暴君的情况下依旧把他推上王座，但是当无数人的命运真的不得不伴随着他奏起的旋律起舞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份压力有多么的大，有多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凝视着脚下的全景虚拟星球，塔桑尼斯就在他的脚下，无数人类的生命，如同黑夜中闪烁的萤火虫，仿佛落日的余辉中摇曳挣扎着不想要融入黑夜的影子，闪烁瑰丽，但是也短暂无助---【长夜将至，我们必将守望至黎明再度来临，为世界的生灵点亮灯火】，听起来很浪漫，但是做起来，却如此的难。

可用作战舰艇370艘，全部作战部队数量153000左右，这是算上还在跟随奈特进行隐秘机动的全部可动用作战部队的数量了，人类联军等一下必须带着塔桑尼斯的人员和设备展开撤离，指望不上了，那么能指望塔萨达的舰队么？星灵们会不会强行带着自己走？或许不会，但是也要考虑到这种可能……..

眼下的话，能指望的一步自救的棋虽然早已下了，但是这一个活气点究竟能不能派上预期的用处，他本来是相当自信的，但是现在看着星球表面无数条人命，雷曼也觉得有点不是那么确定了。

还有什么能做的，雷曼扭头看向舰桥的门，乌瑟尔去和神殿沟通去了，通过雷曼的解释，老圣骑士也明白了接下来的战斗有多么关键，所以想去申请看看能不能来点援军，这时候还没回来，齐柏林已经解除了心智模型，将所有的演算能力全部集中在重整作战部队和整体规划撤离上去了。

诺大的舰桥上现在就他一个人---有些孤单，雷曼心里浮现出这样的情感，但是这份孤单很快就被打断了，有一条具有直属通信权限的通讯请求直接接了过来，雷曼点了接收，下一秒，他兄长吉姆粗旷的模样，就以虚拟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弟弟愁容满面，脸色难看的如同坚冰，吉姆也是一愣，他记忆中，自己这个弟弟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实际上他们俩分开前，他也就见过一次，露出这种表情，只能证明状况真的不是那么好---吉姆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这是怎么了，这幅死脸，刚打了胜仗，踢了那些虫子的屁屁，你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这说话方式这么多年也没变，”雷曼看着哥哥，哑然失笑，“明知故问，你都知道原因了还这么问我，没意义啦。”

“能让你调侃我一句，我这么废话就算是有用，说吧，怎么回事。”

雷曼尽量简单快速的向自己的兄长把能解释的解释了一遍，吉姆-雷诺也准确的捕捉到了致命的关键信息，那就是现在的退敌不过是临时的，很快，那些可怕的外星人就还会回来，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能够撤离整个星球之前，就会回来。

吉姆听完之后，也陷入了沉默不语的状态，过了一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着，坐在贼鸥的驾驶舱里重重的喷出一口烟气以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因为我不会，我活了这些年，所作出的决定基本上都是顺从自己心灵的决定，但是我想，弟啊，到了你这个层次，再顺从自己的心灵是不是就不太合适了………..”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说【这还用想么，肯定是留下来保护这里的人民】呢….”雷曼听到兄长的回答，神情一黯淡。

“除了塔桑尼斯之外的其他星球上的人类，也是人民的一部分，你希望我怎么说，”吉姆抽了一口雪茄，有些沉重的说，“万一把作战部队折在这里，导致以后无法有效战斗怎么办，到了那时候，其他那么多星球的人命怎么办……….”

“所以说………”

“所以说，你一定有后续的安排和计划了吧？”

“有是有了，但是，我现在不大确定是不是一定能行，万一不行了怎么办？”

“那就让它行，听着，我的弟弟，”吉姆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弟弟的影像，“我的智慧到了这个层次，对你已经没太大用处了，但是我相信一点，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意见的话，我会对你说………….”

吉姆正在说话，舰桥的门忽然打开了，乌瑟尔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雷曼眼睛立刻一亮，示意自己的兄长暂时等一下后，他转向乌瑟尔问：

“如何了，有没有援军？”

乌瑟尔摇了摇头，示意雷曼暂时静音以后，才走到雷曼身边对雷曼说：

“神殿现在没法派出援军，但是贝利撒留-考尔大贤者刚刚解锁了舰队的携带的旋风鱼雷和二阶鱼雷的使用权限，神殿的命令是，在无法阻止敌方进攻占领星球的情况下…..”

说到这，强韧如乌瑟尔都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后才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在那种情况下，执行灭绝令，将塔桑尼斯和混沌魔神艾蒙的爪牙，一齐毁灭。”

咚！！！

雷曼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