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为荀彧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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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民心者得天下。

民心向利，中原百姓没有西方的宗教桎梏，谁能给百姓更多利益，百姓就会倾向于谁，世家大族会本能地维护自身集团的利益，与羌胡蛮有些关系的诸侯们性子不好，诸如董卓、公孙瓒、丹阳系宗帅……甚至董虎名下将领，若这些“边地”将领头顶上没有强大“主公”压着，若他们的“主公”不能有长远的认知，一旦“主公”身死，就会对百姓造成更大的灾难，这些人天生的就不是改革家，不可能推动社会进步。

依照这种“判断”来看，袁绍、袁术他们都不可能进一步推动世界的发展，即便他们成功了，也与“司马晋”没有太大的区别，会对世家豪门进行大肆册封领地。

袁家是天下顶级家族，袁氏兄弟自幼就顶着光环，就算兄弟两人背弃了世家大族利益，他们身边的谋士们也会竭力阻止，想要改革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刘备、刘表以及任何一个刘姓宗室，他们能成为一方诸侯，借助的是“汉室”光环。

吃人嘴软。

借助“恢复汉室”大义聚拢的仁人志士，他们自一开始就会无形中受到没落的汉室影响，想要改变祖宗礼法也极为困难，哪怕刘备想要改革，身上也会被无数绳索捆绑，很难会有更进一步的突破，能有突破的，只能是曹操！

曹操的爷爷是曹腾，是内廷中常侍、大长秋，也就是说，曹家算是“阉党”一系，但曹操较为异类，自幼就与清流士人眉来眼去，正因这个原因，曹操在家里一直都是不被喜爱的孩子。

到了什么时候，宦官都是士人不屑地存在，大家族是不可能将儿孙送入皇宫为奴的，所以宦官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穷人，由此可见，在曹腾这一代时，曹家是寒门子弟，但随着曹腾的权势增长，曹家也逐渐崛起，但皇宫倾轧严重，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曹腾病死，内廷阉党可以看在曹腾的面子上给予曹嵩一些支持，让他安安稳稳坐在大司农位子上，但曹操每每与清流士人眉来眼去，曹家能怎么做？

给予曹操更多的支持？一旦激怒了内廷十常侍，十常侍若要整死曹嵩和曹家，外廷文武会力保曹家吗？不会！曹家本就是阉党一脉，外廷巴不得宦官整死曹家，如此也能顺势控制住掌管天下赋税的大司农。

曹操的行为给曹家带来很多不确定的危险，成为家中不被喜欢的子孙也就再正常不过了，在成长过程中一再饱受打击，不仅得不到家中的任何支持，在成为一方诸侯后，也一样会受到世家大族的束缚，志在天下的他又如何愿意心甘情愿被人捆住手脚？

董虎认为曹操是唯一有可能改变世界的人，无论从性格，还是从利益角度出发，他都与世家豪门有着诸多矛盾，也一定会设法打压世家大族的势力，而这就是时代的进步！

荀彧不蠢，董虎问他“为何逃离颍川郡”时，就已经在隐晦告诉他，徐州、汝南郡已经成了战争的前沿，若徐州、汝南郡真的没有敌意，诸如没有关东诸侯伐董心思，他董虎尚不会在此时对徐州发动进攻，可事实是这样吗？

两人都是人杰，董虎知道荀彧想利用徐州、汝南郡挡住凉州军，想以此给朝廷争取更多战略时间、空间，但他绝对不会放过徐州混乱时机！

两人沉默许久……

“文若，咱已经把话语说了个清楚，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其实就是治国理念的争夺，谁的治国理念更加符合百姓的要求，谁能推动时代的发展，谁就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

“你我都很清楚，咱就算夺下了整个江北之地，十年内也很难渡过长江，你所能阻止的，无非就是局部战争的进程，凉州、并州、司隶校尉部、兖州、青州是不会受到战争太大影响的。”

董虎转头看向身侧的荀彧，说道：“咱相信，只要低赋养民，只要给百姓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五个刺史部只会越来越强，你根本阻止不了这种大势所趋，就算你为咱制造了一些障碍，拿下徐州、汝南郡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你改变朝廷现在的困局了吗？改变了益州本土家族与东州系的矛盾吗？改变了朝臣们的明争暗斗没？改变了江南各州郡的自立为王的事实没？”

“没有。”

“你把时间、精力全都浪费在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对于咱来说，你这是舍本就末，连轻重利弊都看不清，你凭啥与咱斗？朝廷又凭啥与咱争夺天下？”

荀彧面色骤然一白……

“你说得对，荀某……荀某确实有些舍本就末了，今日就回返益州，希望……希望你能信守言诺。”

董虎心下叹息，起身站起，很是拍了两下荀彧肩膀，与他一同走向洞开的房门……

“无论你信不信，咱更愿意看到延绵四百年的大汉朝能够涅槃重生，至于咱……咱就算没有中原天下，也还有无尽的世界需要咱去开拓、征服。”

“但咱心下很清楚，期待大汉朝涅槃重生只是一场奢望的梦，阻碍帝国进步的枷锁必须要有人去砸碎。”

董虎站在门口，看向遥远的南方……

“咱是临洮一羊杂汤小儿，在中原没有根基，即便拿下江北中原之地，也会面临诸多挑战，也需要十年时间恢复民力，需要十年来收拢民心、稳住根基。”

“十年……”

“与其给那些诸侯们争夺天下的机会，那咱还不如给朝廷呢，这也是咱为何要放走刘协和朝廷的原因。”

董虎言不由衷地笑了笑。

“但咱已经把话语说了个清楚，咱进行的战争是一场治国理念之争，是一场争夺民心的战争，咱也绝对不会任由朝廷抢夺民心，若咱使用了一些手段争夺，还望文若能够理解。”

荀彧心下叹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眼前男人，更没有想到曾经的蛮横无礼的小子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最后也只能默然不语，像是认可了他的话语。

就在董虎送荀彧出城时候，张辽急匆匆送来一封紧急信件，他没有当众拆开，直至看着荀彧渐渐消失……

“可惜了……”

董虎轻声叹息，张辽像是知道他有些爱惜荀彧的才华，不解道：“主公若真的想喜欢荀先生，为什么不将他留下？”

“留下？怎么留？”

董虎一愣，又摇头轻叹。

“有些人能用口舌说服，有些人可以用利益收买，有些则能用刀剑使之屈服……但有些人是超出三界之外的，看着温文尔雅，性情却极为刚烈。”

卢植不畏生死当面反对董卓，曹操与荀彧亦师亦友，本不应该反对曹操称王，偏偏还就仅他一人激烈反对，哪怕服毒殉国也不愿意低头，这样的人如何能更改他的志向？

但他却为荀彧挖了个坑。

世界是向前发展的，身体里藏着个后世灵魂，他很清楚未来是什么样子，可这种理论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也是这个时代的异端。

秦朝仅存二世，归根到底还是天下诸侯们不甘心“分封”的结束，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项羽，项羽就是单纯地想要做个楚霸王，根本没有成为帝王的心志，这才给了汉中王刘邦入主关中机会。

刘邦比项羽拥有更大的志向，整个西汉……包括王莽在内都有“天下”志向，都在有意无意削弱郡国诸侯、世家大族的实力，可在王莽失败后，东汉王朝像是进入了东周时期，财政崩溃，太守掌握了军政大权，一步步向一个个诸侯国方向发展……

事实就是如此，三分天下是诸侯争霸，司马晋取代曹魏，晋朝成了另一个分封的周朝，司马氏分裂了天下，成了一个个诸侯王，而这就是这个时代大族们的腐朽思想。

司马氏篡位成功，若不能得到无数大族的支持，司马懿就算是天纵之才也绝对死的渣都不剩，为什么那么多大族会支持？与曹魏打压世家大族有很大的关系。

谁改革，谁就会面临无数影响力巨大的家族打压！

董虎当面告诉荀彧，若朝廷不改革，不改变治国理念，不大幅度减少百姓负担争取民心，朝廷就别想与他一战。

可朝廷会改革吗？

世家豪门会甘心自己利益受损吗？

董虎知道，哪怕荀彧成了权臣，可若只是居中缓和益州本土家族与东州系之间的矛盾，朝廷顶多可以在益州立足，想要争霸天下是别想了，可若一旦他想改革，就势必会得罪霸占巨量田地、人丁的大族，双方也必有一战，而荀彧的命运……

“好自为之吧！”

董虎重重吐出一口气，张辽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察觉荀彧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小子成了豫州牧，颍川、陈国、梁国、沛国就不能疏忽大意，尤其是耕种事情，哪怕此时发生了一些动荡，也要第一时间里劝解百姓耕种！”

张辽慌忙说道：“主公放心，末将已经让人监督此事，绝不敢轻忽大意！”

董虎拍了她肩膀一下，这才随意打开探子送来的信件……

“嗯？”

“看来袁术是想与咱开战了……”

“传令雒阳征调三万辅兵，传令董白统领两万青州军和匠作营前来相县。”

“传令探子向寿春散播消息，就说咱们准备动用十万大军自向县渡江攻打九江郡。”

“传令张绣、董尚、胡车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