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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色也渐渐冷冷下来,道:“怎么,你嫁给我,要车要房要存款,要求那一堆就正常,还有点委屈似的,我嫁给你就不正常了?就是无理取闹了?”
言到这里,男子似乎看出了女子没什么谈下去的兴趣了,立即改口道:“你要嫁给我也行啊,请问你会女工么?读过《女戒》、守三从四德、尊七出大罪么?”
张布衣听到这里,却再次愣了愣。
日常生活中出现这样的措辞······是个搞文学的同行?
女子茫然的看着男子,欲言的话,到嘴边似乎又忘了如何回怼,呆呆愣愣的,整个人都傻了,显得有点憨的样子。
男子看出了对方的表情,自顾的解释道:“我按现代‘男女平等’概念,给你条件,我嫁给你。你不满意,非要嫁给我,要车要房要存折,还要二三十万彩礼。
我知道,这个属于古代习俗,我也是理解的!
既然你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的古代彩礼习俗,我也不要你按照对应习俗,陪嫁的嫁妆双倍还回了,毕竟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不是。
而且四百万往上的净身家陪嫁,应该也有点难为人。
我只要你满足‘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习俗背后的:女子必须要学女工,读《女戒》,守三从四德,尊七出大罪这点基本女德就行。
至于以前‘为奴为婢’的妻德,什么任打任骂,必须要几年生出男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三寸金莲······等等乱七八糟的陋习,我都不要求了。
毕竟都现代社会了不是,咱们现在也是新时代青年,不能那么愚昧落后不是!要开明点!”
‘我的个乖乖,这兄台这言辞可够犀利啊,言语没半点钢刃,却出奇的锋利,还似乎有涵养,还让人无法抓住半点的小辫子。
这么犀利的语言功底,加上这措辞的方式,不会真是个同行吧?!喜欢写影射现实类题材的?’
张布衣看着男子的背影,听着这翻话,他都有些愣神了。而他对面桌,和他一起偷窥的那个女子甲,表情却更加感兴趣了几分,甚至彻底偏过头,打量起了男子。
而男子对面的刘姓女子,却更懵逼了,大概是相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奇葩场面。
半响,刘姓女子大概也是个读过书的文化人,从男子的整个话语中,品味出了对她那浓浓的讽刺,面色有些难看的道:“你还算个男人么?”
“呵?你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就是天经地义,我嫁给你就不是男人?刘小姐,咱们稍微还是讲点平等的好,别太双标了。
别守着新时代女性的地位,却又要着旧时代女性的结婚要求,如今你们可是跳着闹各种平等的!”
言语间,男子坐了回去,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的道,姿态一如刘姓女子开场,再无半点忐忑和局促。
“先生、女士,你们的咖啡。”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来,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放下东西后,立即转身,匆匆离开。
而咖啡厅不大不小,两人的声音分贝,又都升级了几次,因此气氛有些怪,不少或隐晦,或直接的目光,都开始汇聚。
女子明显是过久了被当女王般宠着的日子,大概是从没这么被男人如此奚落过,而且对方全程的话语还没半点过激,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发火那种。
面色变幻了几次,都没找到撒泼的由头,最终,她只能带着难看的表情,负气而起,准备转身离开。
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没半点做挽留的意思,只是开口道:“你的咖啡是你自己点的,我注意了一下,价格是139的高档款,还请走时注意付了,不然到时逃单,服务员拦着我的话,我会报警处理的。”
刘姓女子转身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似乎感应到了周围的目光,她面色难看的回头,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眼中凶光闪烁,仿佛要吃人,大概是觉得被男子给羞辱了。
男子却头也没抬,默默的端起了手中的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口,咖啡深褐色,似乎没加糖,很苦,男子却没皱眉,任由苦涩在嘴中散开。
女子深吸了口气,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哦,对了,有一点我需要纠正刘小姐一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理解‘相亲’这个词汇的,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毕竟我是第一次!
但是就我本人而言,仅仅是因为工作特殊,以至于生活圈子太小,接触异性的渠道有限。
如今到了适婚年纪了,所以才选择了相亲。对于你开始说的‘既然都混到来相亲了’这个概念,我不清楚里面的道道,但是也并不是很认同。
你来,可能是混累了,想找个老实的嫁了。我来,仅仅是想找个好女子处对象而已。”男子淡淡的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背后的意思依旧冷冽如刀。
“你······”女子再次听出了话语中的暗讽,或者说她以为的讽刺,愤怒转头,怒急的瞪着男子。
男子依旧淡然的喝着咖啡,头也不抬。女子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火山,最终一言不发,负气离开。
······
‘啧啧,好家伙,原来相亲是这样的!长见识了!看来没点功力,还真不敢来啊!’
张布衣见事情如此结局,忍不住的打量了一下男子的背影,随即才收回目光。
收回目光时,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同样偷窥的甲,女子甲似乎也恰好回头。四目相对,眼神接触间,两人微微一个愣神,随即悄无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甲看向窗外,金色阳光洒满她全身,让英气的她又带上了几分圣洁而唯美,宛若言情剧的女主角出场。
而张布衣却低头,端起了自己的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口。又低头看了看手机,约定的三点半,如今已经过了五分钟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来?
······
在张布衣低头间,一个阴影笼罩过来,同时响起了熟悉的话语,这次离他很近。
“我就不明白了,闹了这么多年的男女平等,怎么就闹成这样了?结婚、结婚,搞得以后不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是男人一个人在过似的。
男人为了结个婚,得付出一切,甚至一个家庭,两代人的努力。
而女的要这要那不说,还说什么她和父母生活了二十年,突然就抛下一切和你过日子了,本就应该要补偿!
感情我不是离开父母,和她一起过似的?
感情她不是独生家庭,她家父母以后老了,我俩就不用管似的?!
她是跟以前旧时代似的,嫁给我就是我家的,既要守这守那,吃饭都不能上桌,地位跟奴隶似的了???
真这样我还就认了!
更无语的是,这类女人现实了,还有人说什么‘她没错,只是想过个好日子’的极端舔狗!
没错???
哈,男人就该了是吧?!!
男人就该一家两代人付出一切是吧?
这婚后不是两个人的日子,是男人的日子了?
是古代似的,男人在过着帝王日子,女人在做牛做马是吧?
既然如今双方父母都要养,两人也住在新房。这样的情况下,我接受不了这些要求,我嫁给你,你来负责男人该干的一切,我来做职业老公,我就不是男人了?
我就无理取闹了?
呵,好个平等啊!
这样的价值观继续下去,结婚率能高?
还一个劲的捧女性的婚前地位,如今搞得,在结婚这块,男人都快成弱势群体了!”
在张布衣低头喝咖啡、看时间这时,面前响起了一阵略带苦涩的抱怨话语。
张布衣错愕的抬头,只见之前那男子,此刻竟然端着咖啡,来到了张布衣面前,自来熟般,满脸莫名的表情,对着张布衣抱怨的说道。
张布衣也不认生,初步愣然了一下后,大概是找到了同类的感觉,看了看对方,用同样的方式,微笑的接话道:“有什么办法,这样的‘平权’,当年可是咱们自己帮着闹出来的,好大的阵仗呢。”
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内涵。
男子愣了愣,虽然张布衣话语很平淡,但仔细一品,那极致的影射和暗讽什么的意味,简直比他之前的话语还犀利和浓郁。
“哈哈,是啊,这‘男女’如此平等,可不是当年咱们自己一点点帮着捧出来的么!”
男子表情莫名的大笑间,自来熟般坐在了张布衣前面,表情很是畅快,似乎找到了知己。
“额,那个,不好意思,虽然感觉很投缘,但是······我在等人!”张布衣看了看对方,虽然觉得对方很有趣,还是出言阻止道。
“维巨是吧?”男子没起身,带着微笑的看着张布衣,开口道。
巨:作者之间的一种尊称,一般以笔名开头的一个或两个字为头,加一个巨字,如:他笔名叫‘维度论’,所以称呼维巨。
张布衣闻言愣了一瞬,看着微笑的男子,试探的道:“火巨?”
火巨:真名张布衣没查过,笔名‘火星游记’,某平台六级作者,也就是俗称的大神级,距离作者七级封顶的‘白金’大佬,只有最后的一步之遥。
男子点了点头,张布衣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坑的约在这里面基,感情顺带相亲了,不是什么专门坑人,或者恶搞的牛鬼蛇神!
张布衣看了看男子,疑惑的道:“作为一位大神级作家,收入不说百万月薪以上的富人群体,但是至少三十万至百万的高年薪阶层应该是有的吧。
以火巨你的条件,刚才那位的要求,那样的身家条件,满足起来应该不难啊,怎么用了这样的方式回敬对方?
而且你这样的工作和经济条件,加上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爱好也就看看书,看看剧,还能接受做饭养娃,算得上顶级金龟婿了吧?
你要是相亲时,直接亮明这些,大部分女孩子应该都不会拒绝的啊,更不至于闹成刚才这样,想成功很容易的吧?”
言语间,不解的看着火巨。
“凭什么啊?”火巨闻言,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满脸莫名的如是道,话语中带着苦涩,宛若杯中的褐色咖啡,苦意弥漫。
“什么?”张布衣没理解到对方的点,茫然的问道。
“我说凭什么?要是是青梅竹马也就罢了,多少要求我也可以接受,也愿意接受,毕竟两情相悦,我甘愿不是!
而且真要是青梅竹马了,对方应该也不可能会这么干了。
但是相亲·······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相亲,你一来就摆出这种条件,一幅谈生意的架势,我凭什么要满足你一切?
就因为你女的?
就算我理解,毕竟相亲嘛,第一次见不是!
但是既然如此,你都当是生意谈了······难道生意只能你是甲方,我就不能是甲方了?
我就不能兑换位置,反过来提同样条件了?
凭什么?
就凭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我就该给车给房给彩礼?
以后不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
是她要给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怎么的?”
火巨一脸不诧的道,言罢,又喝了一大口手中咖啡,满嘴的苦涩,化不开般萦绕舌尖,诉说着男人二字。
张布衣面色一僵,随即摇了摇头,道:“明白了,但是火巨啊,你这是把文青病带到相亲局来了啊!
你说的,你想的想法,我是理解了,也很认同,但是现在这社会风气······”
言到这,张布衣顿了顿,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换个风向道:“你要想人跟上你思路,你还是找个女作者和你相亲吧,最好还是喜欢影射现实题材的,应该很干脆,指不定一拍即合。
要不然······
你还是别指望相亲找到对象了,价值观差距有点远,跟不上,尿不到一个葫芦去的!
毕竟人家是来找老公的,你是借渠道来谈恋爱的,目的都不一样的!”
火巨顿了顿,随即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唉,全世界,大概就咱们的男女婚姻方面的平权,会这么奇葩了。”
“慎言,文圈里,政治,即便仅仅是平权这个话,可不能随便聊,容易下海捞文,甚至上门喝茶的!”张布衣立即开口道。
火巨苦笑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陷入了沉默。
······
“我要求不高,不要车,不要房,什么都可以不要,就一个要求,男女经历这方面你是白纸么?”
张布衣两人相顾无言时,一个略微提高音量的女声,从张布衣对面桌响起,闯入了他耳中。
张布衣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火巨也跟着转身回头看去。
声音的主人,正是刚才和张布衣一起偷窥那位女子:甲,此刻对方等的对象也到了,背对着张布衣坐了下来,似乎也是女人先开门见山的提条件。
看上去是如今相亲局的行情?
或者这位甲现学现用,用了刘姓女子的套路,不过条件有些······清奇?
而背对张布衣的男子,可比火巨之前镇定多了,至少从背影来看,不仅人模人样,还没半点的局促,似乎是个成功人士。
但是此刻对方面对女子甲的唯一要求,似乎有点错愕,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你说什么?白纸?!”
女子点了点头,道:“我什么都不要,可以咱两一起拼,就一个要求,我要张白纸,我有点洁癖,色彩斑斓的实在受不了!”
男子停顿了一下,似乎气笑了,可没火巨那样含蓄,直接的带着嘲讽,道:“呵,小姐姐,你当这是学校么?
你27了,我也29了,你给我说要白纸?你以为你多大?学人家00后的小妹妹,要什么楚男情节!呵,你自己是吗?”
女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母胎单身!”
男子闻言,彻底沉默了,没在说一句话!
而女子甲这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稍微偏了偏目光,向着他们这边的两个偷窥者看来,目光还有点询问似的怪异,仿佛在说,你们要不一起来‘面试’试试?
张布衣见偷窥被发现,慌忙的低下了头,火巨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阵仗,镇定了很多,不过也礼貌的转过了头来,不在窥视。
“啧啧,楚男情节?原来时代真不一样了啊!”火巨发出了莫名的感叹低语。
“可不是么,我记得我们当初读书那会,只有楚女情节呢,真是新时代了啊!”张布衣苦笑道。
火巨却在感叹过后,神色莫名的看着张布衣,打量间,低音量的道:“我记得你说,你是学校初恋分了,入社会就没找过了是吧?”
张布衣没有跟上他脑回路,茫然的抬头,问道:“什么?”
火巨偏了偏头,示意道:“要不去试试?看这架势,那桌应该也成不了,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这也不算什么色彩斑斓不是!而且看这内涵的措辞,你两应该能聊一堆去!”
张布衣:“······”
‘无语,这什么脑回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相亲还能顺便面基的?’
‘做第三者插足去相亲?得多大心脏,多奇葩的脑回路啊!亏你想得出来!’
张布衣思绪间,白了他一眼,没再去看对面,而是立即转移话题道:“火巨你选择今天和我面基,不会只是相亲顺便见见吧?可有什么事情?”
火巨闻言,收拾了一下心情,起身来到之前的座位,拿了一个包回到张布衣面前,在张布衣疑惑的注视下,一边摸东西,一边道:
“之前群里听说,你家里是从事古文翻译、古籍修复、年代鉴定什么这一路的?”
张布衣点了点头,道:“这个在群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成天都在玩笑的说什么‘书香’世家么······
怎么,火巨你下本想写点古代文献相关的题材的?取材的话,我只能带你去我家店里混几天了。
这个不同于普通行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而且我以后也不想搞这个,没怎么深入,你取材最好去店里,这样你能弄清楚些。”
火巨没立即回话,而是从包里摸出了一本大部头的书籍,递了过来。
书很厚,五六厘米左右,A4的大小,算得上是本大部头书本了。
封面看上去是褐色的牛皮,应该很有年代了,非常的斑驳,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古文,一时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家学渊源,张布衣一眼就看出,这书有些年代了。
而且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看出书封面上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朝代的,尽管有些模糊,也不应该的,毕竟他从小耳濡目染到大!
因此他看着书籍,没有立即伸手从桌上拿书,而是疑惑的问道:“这是······?”
“这是我前段时间偶然淘到的东西,感觉挺有年代的,但是我完全不懂这行,也没接触过这行的人,所以想找你问问情况。”火巨伸手示意了一下,开口说道。
张布衣见此,这才开始上手。
将其小心的从桌上拿起,书有些重,封面的材质触感也奇怪,像什么动物的皮,很细腻,和斑驳的卖相一点也不符,同时一股很淡的奇特味道弥漫鼻尖。
这是······
“火巨你本职是走‘水’路的?”张布衣皱眉道。
“什么?什么水路?”火巨茫然的道。
‘这样么。’张布衣见其表情,眉头没半点舒展的道:“我是说,这书可能刚出土不久,处理的还有点毛躁······”
“额······”
“啊······”
张布衣刚将书拿到手上,打量间,还不待翻开,就听到了咖啡厅的尖叫声,他和火巨也感应到了什么,豁然的偏头,向着玻璃墙外面望去。
入眼的是一个疾驰而来的车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对直穿过街道,撞向了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
随着玻璃墙破碎,车飞驰进来,张布衣愣住了。紧接着,他抓着书本,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飞起来的过程中,张布衣似乎看到了司机那一头的长发和有些熟悉的扭曲面孔。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就是:相个亲,至于搞成这样么,而且和我也没啥关系啊,奚落你的也不是我啊,为嘛连我一起给撞了啊?
生活总是比故事更有戏剧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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