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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家快马返回岩付需要处理的事儿可不止这一点,以心崇传先他一步返回关东,过几日边是继任相模镰仓禅兴寺主持的仪式。
历史上以心崇传在文禄2年(593年)0月被朝廷下敕命继承摄津福严寺,月又被紧急派往相模禅兴寺担任住,那一年他才24岁。
历史上的他在庆长0年(605年),37岁时成为关东镰仓五山第一寺的建长寺住持,3月成为临济宗五山派的总本山南禅寺270世住持,站在官寺的最高点,后阳成天皇赐予紫衣。
很多人说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资历,是受到德川家康的照顾,事实上他们搞反了关系。
以心崇传得到德川家康的召见和重视是在庆长3年(60年),在相国寺的西笑承兑的推荐下,被德川家康邀请前往骏府参与幕政,并和闲室元佶一起主要负责外交事务。
换句话说以心崇传在被德川家康重用之前,其本人凭借自身的能力就已经在24岁时候成为一寺主持,37岁时成为临济宗大僧正!
可以说以心崇传在历史上是坐火箭似的蹿升的。
这一世被秀家提前看重,被秀家一番运作之下提前来到镰仓,成为禅兴寺主持。
禅兴寺是临济宗在关东建长寺派的分寺,你现在在地图上找不到它,因为它在明治元年已经废寺,只留下其主殿明月院,成为建长寺的下属寺院。(两寺直线向距600米,步行公里)
不要看它是建长寺的分院就瞧不上它,他是建长寺创派祖师兰溪道隆在文永4年(25年)回到镰仓后亲自建立的,在建长系体系内是嫡系中的嫡系。
元亨3年(323年)的北条贞时十三周年忌日,有92名僧人出席,其数量仅次于建长寺、圆觉寺、寿福寺、净智寺,彼时已经是镰仓5山之一。
历代住持有大休正念、镜堂觉圆、东日等中国僧人的名字。
历应4年(34年)月左右,禅兴寺已经被列为十刹的第二位,之后,延文3年(35年)9月成为十刹的第一位,康历2年(30年)成为十刹的第二位,至德3年(36年)7月再次成为关东十刹的第一位。
在关东这个地方,一个与关东公方没有什么关系的寺庙能拥有这么高的排名,可见其在关东人心目中的地位。
秀家给以心崇传安排到这样的寺院里去可是花了大功夫才办下来的,原本禅兴寺的主持是天正9年(5年),被足利义昭任命惠澄,如今年事已高处理事务早已力不从心。
历史上的惠澄是在文禄二年(593年)去世的,现在应该是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了。
历史上为了禅兴寺继承权的问题还引发了朝堂的辩论,为此主持之位空悬半年之久,直到最后由以心崇传接任。
从时间上来看,以心崇传在3月空降摄津福严寺担任主持,彼时正是惠澄去世不久,又在0月直接空降禅兴寺,要说里面没有政治运作秀家是不信的。
历史上的以心崇传好歹当过6个多月的福严寺主持,空降禅兴寺还有些名头,现在夏季直接将以心崇传空降为禅兴寺的主持,对于他来说或许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虽说在来的路上已经和建在的惠澄师傅聊过,惠澄师傅表示了理解和支持,但是这么大的事儿秀家还是得亲临一下,帮着以心崇传镇一镇场子。
其实秀家最初是想要直接将以心崇传空降建长寺的,一来这是关东临济宗总本山,哪里容得了一个新人去担任主持,二来这里的主持尚且建在,秀家实在插不下手。
最后正好禅兴寺主持惠澄派人来南禅往来,让秀家想起了这个历史上以心崇传的寺社,细问僧人发现惠澄师傅这几年身体确实不好,便起了将以心崇传塞过来的心思。
从岩付城出发前往镰仓,路程大约是35日,秀家出发之前还特地询问了丰臣秀次率领丰臣旗本本队,以及小笠原、中川本番的位置。
得到丰臣秀次所领的旗本尚在三河的消息,秀家便慢悠悠的往镰仓而去,依照他们的速度,能在半个月内抵达岩付已经算快的了。
寺社主持的更替仪式一般不会给外面的人看,但是秀家是什么人啊,关东这块土地上新的山头大王。
自从今川义元确立了分国法,开始对领呢的僧社进行限制,各地大名都吹响了对僧人寺庙的进攻的号角。
实在是没办法啊,谁叫你一向宗在加贺搞得太夸张,弄出了一个地上佛国出来。别的宗派想要撇清关系三两句话大名也不信你啊。
对佛宗的限制直到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时候达到,佛教数百年嚣张的气焰随着比叡山的大火都做了古。
连总本山都灭了,各地的宗门害怕自己大名也对自己有一样的想法,纷纷低头做小。
大名们也需要僧社来麻痹底层民众,双方各取所需各退一步,皆是一片和谐之景。
秀家来禅兴寺是来给以心崇传站台的,其实就算秀家不来,整个禅兴寺上下再由传闻,他们这位新主持背后的靠山大的下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主持的靠山,居然是现如今的关东一把手。
佛教在日本的兴盛和当权者的庇佑是脱不开的,禅兴寺是所以最近的百年间没落的厉害,不就是因为战国乱世没有站山头的缘故嘛。
战国乱世不比当年室町幕府统治时期,大明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豪族之间的战争,大名之间的战争都会影响到寺社的香火。
有大名照着还好说,像禅兴寺这样的,从建寺开始就没有靠山,全凭自己名气站稳关东十刹之一的寺庙,在乱世中自然成立了最先被开刀的对象。
巅峰时候拥有佛殿、法堂、僧堂、经藏、山门、棱严塔、昭堂等建筑无数的禅兴寺,如今仅剩一座明月院撑门面了。
僧侣们更是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饱一顿饥一顿的过活。
秀家刚一露面就献上佛礼000贯,绢20匹,粮20石作为以心崇传继任主持的贺礼,这番厚礼也算是帮以心崇传在这些僧侣面前打响了名头。
作为寺外之后之人,秀家有幸参与了以心崇传继任主持的仪式,可是在这其中缺是一句话都没有机会说的,全程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事儿。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秀家总是有意无意的感觉周围有目光看向自己。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确实特殊,即便在外面也经常引人关注,秀家这才没有主意。
可是当典仪全部结束,后面的事儿就是禅兴寺内部的仪式和会议了,作为“外人”的秀家与其他一同来观礼的寺庙僧人一起被知客僧引往一旁的偏殿,禅兴寺上下已经为这些客人准备了斋菜。
直到众人在知客僧的接引下逐渐离去,秀家终于发现了此前那种感觉的出处,那是来自远处有一名身穿黑色僧袍的中老年僧人的注视。
只见那个师傅大约60上下的年纪,眼角和两鬓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却站在那里用他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想象秀家,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在看自己的猎物,又或是一件欣赏的艺术品一样。
秀家注意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头轻轻像一遍歪去,这是他习惯性的自我放松的方式,说实在的被一个老头子盯着看这么久,确实有些渗人。
在日本战国这个平均年级35岁的时代,一名60岁上下的僧人绝对是一位老者了。
也许是久久不见秀家这尊大佛出来,知客僧专门派了一个小沙弥上前接引秀家:“大纳言殿下,我等已经为您准备了斋食,还请移步用膳。”
然而秀家还是没有行动,继续饶有兴致的看向对面的老僧,那名老僧也没有行动,继续坐在自己刚刚的垫子上,直勾勾的看向秀家。
夹在中间的小沙弥见秀家没有理会自己,又扭头看了看另一个防线的老僧。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去去找自己的师傅搬救兵去了。
秀家看不透对面老僧的意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兴趣,可是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着吧!
过了片刻小沙弥引着刚刚的知客僧进来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这么直勾勾的看向对方没有其他行动。
拿捏不准的他将小沙弥留下,嘱咐他给两位添一杯茶水之后便转身向内禀告去了。
不多时知客僧又带着两个小沙弥捧着斋碟入内,分别放在了秀家和那名老僧面前,也只有这么时候让老僧的目光稍稍从秀家身上偏离开来,双手合十向面前的小沙弥道谢。
只听那名知客僧说道“我家主持说两位是有缘人,能在我禅兴寺惺惺相惜,必然有说不尽的话要道。
敝寺也愿意暂借一块地方给两位说说知心话,因此让我把两位的斋碟奉到这里。
只是我家主持也说了,这里毕竟是大雄宝殿,是我佛门主殿,两位如果有什么话也请注意一下时辰,敝寺今日有大典是不留人夜宿的。”
说罢便招呼小沙弥离开,离开的时候特意在门口招呼刚刚的小沙弥等在门口,如果两位要添茶水主动一点,平时负责在这里拦住想要进去的人。
秀家不知和那名老僧“瞪”了多久,最终还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见自己的“禅”功被破的秀家叹了一口气,索性拿起面前已经凉透的素斋吃了起来。
对面的老僧见秀家不再和自己“对峙”,突然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睛,面对秀家端坐于蒲团之上,手中转着佛珠念起了经文。
直到吃完眼前的斋饭,向门口的沙弥讨了一杯热茶下肚的秀家,见对面的老僧再也没有变化,内心再也按捺不住,主动上前坐到了老僧面前的蒲团上说道“在下是丰臣秀家,不知大师尊号。”
听到秀家上前询问的老僧这才把眼睛睁开,脸上再次带上了笑容,只是这一次多少有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
“我还以为殿下会如其他大名一样,念出自己那长的写不下一页纸的称谓呢,没想到就短短4个字,仅仅是将自己的姓名报了我。”
“大师似乎对此深有感触。”秀家换了一个让自己稍稍舒服的姿势,转身示意门口的沙弥添一壶茶水过来。
“就好似刚刚唱名一般”说罢秀家又饶有兴致的学着刚刚禅兴寺监院说话的语气强调道:“埼玉、武藏、相模、上野、下野、下总、上总、常陆、尹予国持大名;从三位大纳言、从三位右近卫大将;天皇敕封镇东将军,镇守关东八州、羽奥两道及越后领;朝廷任命奥羽镇守府将军,总领奥羽两道诸事务,羽柴丰臣朝臣秀家”
好家伙,这一口气说下来秀家一口气差点没说完。
听到秀家学着僧人说话的佛音自报家门,对面的老僧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所以我没有这般自报家门,是出乎师傅预料之外的吗”
“是这样的,我原以为以殿下的年级必然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殿下这般年级拥有这么多头衔想要向别人展示还来不及呢,未曾想到殿下对自己这般随意。”
“不过是些名头罢了”见到又有人拿自己的名头说事,秀家忍不住引用起《红楼梦》中秦可卿评价贾府的话来
“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看似鲜花着锦之盛,实则烈火烹油之势。要知道,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延必散’的俗语。”
听到秀家这么评价自己的老僧微微咗了咗嘴巴,用一种略带调戏的口气说道“所以殿下今日这般帮后僧上位,是在为自己之后铺路吗”
“啊”
秀家有那么一瞬间没有理解对面老僧的意思,扭头看了看周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如今天下已被关白殿下平定,万民咸服,百官拥戴。
我素问‘治平而忽危亡,未有不危亡者也;高位而忘颠覆,未有不颠覆者也。’
作为关白殿下的样子也是由衷的为他高兴的,我也深知我身份的特殊,不敢有任何不轨的想法,只求今后能在这世间能晚年安度。
我也不怕您笑话,今日我扶持崇传师傅担任主持,正是为了明日我若有为难的时候,能落发出家以求自保啊。”
听到秀家的回答,对面的老僧似乎有一丝失望,冷哼一声拿起了面前的斋碟吃了两口,随后又不甘心的放下饭碗向秀家问道:“殿下当真对那个位置没有期望了吗”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听到秀家这般果决的答桉,那名老僧也不再言语,地头自顾自的吃起了眼前的斋饭。
秀家坐在他对面,还饶有兴致的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茶壶为其添上一点茶水。
那名老僧用快子迅风般巴拉几口饭食,似乎对秀家非常失望,不再愿与秀家多言。
但是却在其吃到一半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嘴边的米饭随着脸部肌肉的抖动掉落到木地板上。
待其笑定之后,又用手指沾起掉在地板上的饭粒,嘴巴边念叨着“罪过罪过。”
待将掉在地上的饭粒全部吃下,这才又正襟危坐的看向秀家说道“我已知殿下之心意矣,今后的这个天下恐为殿下所窃耳”
秀家听闻之后,故作大惊失色的神态言道“大师休要胡言,莫要离间我与关白天家之情。”
听到秀家的回答,老僧更加笃定道“殿下还不承认吗刚刚所言并非否定所想,只是说有离间您与关白殿下之意,您的心态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秀家听到老僧的话,心态开始发生变化,再也没有了戏弄对方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眼神开始变得凌厉。
“殿下是想要杀了老夫吗”老僧故作惊讶的说道“可是殿下就算今日杀了老夫,也无法改变结果。相反大家都会好奇,为什么大纳言会在禅寺中杀害一名僧人。”
“殿下想好怎么作答了吗说:妖僧妖言惑众嘛那不是要将您和关白殿下之间的猜忌公之于众吗”老僧说着接过秀家手中的茶壶,为秀家倒茶。
却在茶杯已满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停下,继续往里面倒着热茶,即便秀家提醒都没有停止。
“师傅师傅,可以了,满了满了,溢出来了哎呀好烫!”
见将秀家烫到,那名老僧才将水壶放下,开口说道:“当今关白殿下就好似这杯茶水,他就只能有这么多度量,殿下这边的美誉早就已经溢了出来,是殿下说道‘够了’、‘满了’就能停下的吗”
听到老僧的回答,秀家望着眼前那杯溢出的茶杯久久不语,其中的道理他早就明白,这茶水就好似外面的环境,不断的在给秀家加码。
很多时候所谓的功高震主是下臣希望的吗或许他就希望自己可以平安一生,却被周围的人推举着上位。
难道永远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秀家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完人,有着很多问题。特别是注重感情,特别是在亲情上。
在菊姬为自己生了儿子,秀长给了自己比父爱还完美的关怀之后,秀家对于秀吉的恨意是有所减轻的。
这也让秀家渐渐的将那个心思放下,特别是秀吉几次用类似“推恩”的方式来削弱本家的实力,也让秀家麻痹的以为秀吉打算换一个方式来管束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这杯热茶的道理再次将秀家唤醒。
让秀家不得不承认那颗种子其实早就在秀家的内心深处深根,如今却被眼前这个男人催芽。
时间明明只过了片刻,对于秀家来说却好似过了千年。
秀家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着疲惫,冷冷的瞪向眼前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杀气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名老僧见到秀家问明,稍稍整理了一番袈裟,正襟危坐于秀家面前介绍自己道“在下是埼玉河越城外的无量寿寺北院主持,法名唤作: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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