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东西合战（三十二）关原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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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早川秀秋不可信？”

在岛津义弘走后，德川家康反复斟酌着这番语句，端详着岛津义弘和小早川秀秋到底谁更可信。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小早川秀秋心地善良胸无大志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且他的麾下的家臣要么就是丰臣御马廻转任，要么就是小早川旧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内通并转向秀家的人。

但是在他疑心病的作用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亲自去了一趟小早川阵中，试探并询问了一番小早川秀秋的态度。

“小早川家受关白大恩，如今主少蒙欺，殿下与主公又有血亲之谊，此战之中本家自当竭尽力奋战，剿灭叛贼拥护主公，回报关白之恩义。”

这是来自小早川家家老松野重元的回复，他代表着小早川家内部丰臣派系出身的家臣们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德川家康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家臣，但是却忽略了坐在主座上的小早川秀秋。

他又将目光看向井上春忠，他是安艺名门井上氏之流，在小早川隆景在世的时候就担任隆景的近臣。

之前小早川家除封，很多毛利家出生的家臣如栗屋元贞等人都回到了毛利家家臣体系内，只有他和乃美景继寥寥几人留了下来，为复兴小早川氏而奋战。

同时也是他们勾连了丰臣秀次、小早川和毛利三家，所以虽然毛利派在经历了小早川除封之后在小早川家内部的影响不大，但是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次开战乃美景继被留在了和歌山城，井上春忠算是毛利派家臣内级别最高的了，面对德川家康的眼神，他也表态表示会在战场中好好表现。

直到问完了所有人，德川家康这才将目光看向他们的家主小早川秀秋说道“侍从麾下有这般忠臣良将，实在是您的福气啊。”

德川家康是很了解小早川家的，如果说之前小早川家内部因为有毛利和丰臣派系家臣的缘故，家臣结构相对平衡的话。

随着小早川隆景的死去，小早川秀秋被秀吉改易，一大波毛利派系的小早川旧臣趁机脱离了小早川家回归了毛利家，如今小早川家内部是丰臣派家臣一家独大。

因为这些家臣在小早川氏困境的时候不离不弃，甚至为了他这个主公和秀次出生入死，所以小早川秀秋在道义上是亏欠他这群家臣的。

再加上他性格比较柔弱，在小早川家复国之后，家中的内政事务就一直由家臣把持着。

之前年幼的小早川秀秋还凭借秀次和秀家的关系压制着这群家臣。

现在秀次已经死了，秀家成了敌对派系，他彻底可以左右小早川家的走向，至于坐在主座上那个吉祥物，没看到他到现在连P都不敢放一个吗？

德川家康刻意忽略了小早川秀秋，临了最后一句夸赞在小早川秀秋耳中听得更像是一句讽刺，此刻的他脸已经被气的涨红，却是半天都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德川家康当然不是特意来挑衅小早川秀秋的，他是想要借此机会告诉这个少年，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你的家臣可都和我好着呢。

当然出于安抚的目的，他又话锋一转表态道“当然，能有诸位的相助，也是丰臣家的福气。诸位的决心我已经看到，战后我一定将你们的事迹向主公承报，力安排小早川氏回归筑前本领。

至于侍从本人，如今主少国疑，丰臣家需要亲族坐镇，我愿体推进侍从暂代关白职务和后见的身份直到主公成年啊。”

“关白！”这两个字在秀秋的脑海中炸响，见识过秀吉跋扈模样，见识过秀次为了这两个字拼尽力的他自然也为这两个字着迷。

而现在，德川家康居然表示战后可以让自己担任关白。

“是啊，在左府和右府死后，丰臣家内部还有谁可以担任关白呢？难道是那个弑杀兄弟满门的丰臣秀胜吗？”

此刻的小早川秀秋似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关白本尊，连带着对德川家康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德川家康是操纵人心的好手，看到秀秋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明白他已经入了自己的榖中“当然啦~想要成为关白，光有身份还是不行的，还得有与之相匹配的功勋才是。”

“什么？自己的关白要得而复失？这怎么可以呢！”

“内府深夜到访，是有什么安排吗？”小早川秀秋被德川家的话术带着，向德川家康问出了这个问题。

德川家康要的就是你上头，当即对着他继续诱惑道：“听闻小早川殿下与右府有旧，明日我想要殿下诈降右府，引着右府进入关原入我圈套。届时听我号令，小早川侍从当为旗头反戈一击，只有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我才能说服其他人答应你为关白啊。”

德川家康走了，但是小早川秀秋和他的家臣们沉浸在德川家康给他们许下的康庄大道之中。

直到德川家康都回到自己的本阵了，小早川家家臣还亢奋异常。

滝川辰政和堀田正吉纷纷表态表示“得到内府的许诺，主公今后在丰臣家内部便是第一人了啊。”

只有老臣，如今已经66岁了的长崎元家神色凝重迟迟不做表示，其实他内心是不愿意小早川家跟着德川走的。

活了半百年的他早就看透了政治的本质，“什么丰臣家内第一人”都是狗屁，这个位置在关白秀吉死后多少人抢着去坐了，结果又是怎么样呢？

在他眼中右府当年明明可以趁着庆长骚乱秀次和文治派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渔翁得利，但是偏偏要将将两边重新聚拢在一起，这份政治觉悟就已经超过了很多大名了。

之后将后见的位置让给秀次，自己做了一个什么听都没听过的“若年寄”职位。

看似是将掌管丰臣家权柄交给了秀次，但是在那几年试问谁敢真的不服秀家，那条法令真的敢不过秀家的同意就颁布的？

如果说将右府的这次上洛看成对丰臣家内第一人发起的冲击，德川家康战败则小早川家必然落不到好，战后很有可能被惩戒；要是德川家康胜了，真的能让小早川秀秋成为丰臣第一人吗？他德川家康又要坐什么位置呢？

在他看来，真正让秀家拥有话语权的，根本不是什么“关白”、“后见”，而是他手中的领地、武士和军团。

现在右府带着这么多人上洛，他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击败的？

德川家康和小早川所有人都将胜利的希望放在伏击成功上面，但是试问前军被伏击了收益何在？

难道右府是那些草包大名吗？前军受阻就会丢下自己下属仓皇逃命，进而引起总崩？

别开玩笑了！

在他看来，与其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好好利用自己主公和右府的关系早日内通，到时候战场反戈一击喊一声“正义在东军”来的收益大。

但是他人微言轻，即便自己有特别的想法也不敢和这么多人唱反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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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德川家康先一步带着本阵所属的军势离开大垣城，在他之后的将是负责左翼战场的京极高次和丰臣家大名们。

其实在他们之前，毛利家的军势已经先一步离开登上了南宫山埋伏，今日这番举动不过是大张旗鼓的表现给东军看的。

前田利长担任后诘，他手中的九州兵团在德川家康看来不值得信任，就是用来引诱秀家所部的诱饵。

当然这其中要把岛津义弘摘出来，他向自己表了忠心，自己也许诺其战后将会获得萨摩大隅两国，以及对琉球的贸易特许。

德川家康曾经问岛津义弘“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右府转封会津或者转封上总的条件，为什么今日又来与我相告呢？”

岛津义弘答道“会津转封知行并不多，右府只是表示给我会津一国30万石左右的安堵，这点知行萨摩、大隅两国也有，我岛津氏实在是故土难离，故而来向右府告密。”

德川家康相信了岛津义弘，赞扬了他悬崖勒马的表现，承诺给予他知行，但是还是只让他带着本部1500人随行，其他人留在大垣城充当疑兵。

大垣城守将是大谷吉继，德川家康嫌他病重不能自理，但是相信他对丰臣家的忠臣，便让其带着本部2000人驻守大垣城，如今再加上岛津家的6500人，总兵力达到了8500人。这么多人驻守大垣城，大垣城也算是固若精汤了。

由于太多的军势聚集在大垣城周围，负责殿后的前田利长只能等到第二天才从大垣城出城。

尽管他驻守南侧的松尾山，但是他还是走中山道的主干道，南宫山北侧谷道进入关原，之后再折向松尾山布阵。

小早川秀秋作为中军所属，但是被德川家康刻意留了下来和九州大名一齐行动，他们比前田利长还要晚半日离开大垣城。

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哪怕是片刻的耽搁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尽管战前已经被德川家康许诺了厚赏，但是担任诱饵的小早川秀秋依旧惴惴不安，害怕人还没引到关原，自己这边就被围在大垣城了。

但是说来也奇怪，南侧都已经打到牧田川边的高田城了，北线先锋都已经来到了大垣城西北的冈山之上了，愣是没见一兵一卒包围大垣城的迹象。

此时此刻的冈山之上，秀家正驻足在冈山山顶手持单筒望远镜向大垣城那边探去。

在他的身后是他的儿子丰臣辉家领衔，包括外样大名池田辉政、佐竹义重在内，自家家臣大名藤堂高虎等数十人的庞大家成团。

“这么说城内还有小早川军和九州兵团咯？”秀家手中的望远镜没有放下来也没有转身，但是却向身后问去。

在人群之后，有一人跪在本阵之内应声道：“是的。我家主公还说，最初只是让他们负责殿后，但是最后却用小早川殿下替换了前田筑前。我家主公让我来问殿下，小早川侍从是不是也是盟友？”

秀家继续看向大垣城，对着后面说道“这你不用管，告诉你家主公，反正等上了战场，没有带赤巾的都是敌人。”

“哈衣，在下这就回去复命。”

那名武士转身欲走，却被秀家叫住“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你往哪里走，到下面田埂等一会儿，等你家主公过去了再去传令吧。”

刚刚与秀家答话的是立花家的武士，立花宗茂和他的弟弟原田统增已经确认倒向秀家这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锅岛直茂和长宗我部信亲和岛津义弘。

岛津义弘并没有叛变秀家，他是接到了秀家的命令去离间小早川秀秋和德川家康之间的联系。

即便是到了今日，秀家还在期盼着自己的好弟弟可以来见自己一面。

只要小早川希求过来，之前的所有问题都可以抛之脑后，之前所有的承诺秀家依旧会实践。

昨天晚些时候，小早川秀秋的家老平岡赖胜曾来秀家阵中向秀家寻求帮助，秀家有那么一刻真的感觉如释重负。

但是从关原那边传来情报让秀家有所警觉。

这处战场是秀家所选的，德川家康天真的以为让吉川广家悄咪咪的离开，对外宣称是毛利家先受召返回大坂就能瞒天过海了？

殊不知这片地区每一处山头都有秀家撒出去的忍者，稍有风吹草动秀家马上就会知晓。

“这个老乌龟，给了他一条活路是他非要寻死。”德川家康没有完按照最初和秀家的约定布阵，就足以让秀家对其产生怀疑。

现在在明知德川家康要搞事的前提下，小早川秀秋前面拒绝了自己现在又派家老来和自己联络，自然会让秀家警惕。

关键平岡赖胜的演技也不好，他紧张的状态出卖了他，更让秀家对小早川秀秋产生了怀疑。

联想到历史上德川家康曾经许诺小早川秀秋关白的条件，秀家刻意提到了战后让秀秋担任关白的想法。

然后，平岡赖胜彻底的垮了，他的表情神态彻底将他出卖，从震惊到不屑，让秀家最终确认了小早川家不仅没有靠向自己，还准备和自己对立的想法。

有那么一刻，秀家的心窝有些揪心的痛，但是战场就是战场，容不得的秀家有儿女私情。

在望远镜的镜头中，大垣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由打着小早川石左三巴纹的军旗开始从大垣城中涌出，不久之后小早川秀秋本人的“违位镰”马印也出现在了秀家的视线之中。

“差不多是时候了，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吧。”秀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左右下令道“第一阵由八郎和佐渡所部负责，中山道兵团跟随小早川军进入关原之内，与笹尾山京极高次交战。

第二阵为佐竹殿下，负责牵制德川内府主力，掩护八郎他们作战。不求正面击破德川内府，只要牵制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记住了，小早川家不是盟军！”

“南宫山交给福十一郎他们负责拿下，我要在山顶吃午膳。”

“松八郎混在九州兵团内作为先阵进入关原，你所部员在左臂绑上赤巾，对面军中盟友也会在左臂绑上赤巾，窃取误伤了友军。”

在秀家下达命令的时候，周围的侍从和旗本正在匆忙的布置冈山本阵。

如今秀家的命令下达完毕，冈山本阵还没有布置完，秀家索性对着他们说道“不要忙活了，今天拿下南宫山，直接在南宫山布阵，今日就是决战！“

众将得了秀家的军令，纷纷下去准备，临走之际秀家叫住了足利氏家说道“等下你亲自去小早川阵中，邀请你的叔父上来见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