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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在二月的第一天,圣言天使在第二次神弃之地人口普查中来到了白银城附近。

这位样貌苍老身躯句偻的天使提着燃烧着黑色灵性之火的老旧提灯,拄着一根扭曲的木杖,晃晃悠悠地在无尽的黑暗和偶尔的电光中独行,像极了“隐者”的牌面。

天空中的闪电正是高频的时候,圣言天使斯提弗在距离白银城直线距离一百公里左右的一处山谷停了下来,她站在陡峭的山崖上,借助雷电的亮光凝视前方的废墟——这里曾有一座兴盛繁荣的人类城市,曾经和白银之国有贸易往来,城市中以人类为主,还有部分怀抱善意的外族居住。

城市美丽而有序,充满活力,就像造物主治下的每一座城邦和国度一样。

斯提弗的眼前浮现出一片洒满阳光的大地,衣着古老的人们来往谈笑,抱着食物和水果的孩子和少年在街边嬉戏。

虚幻的阳光从她眼前消失,狰狞的闪电撕裂夜空。

这座城市的废墟分成了三部分,山崖上一部分,山谷里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巨大的裂口后面,另一边的山崖上。

凭借这样的遗迹可以轻而易举地推断出城市毁灭的原因:大地裂开,山峰倒塌,大片的房屋带着人们坠入山谷,一座好端端的城市被地裂分成三份,两边的幸存者隔着山谷相望,很快也在后续的永恒黑暗中全部死去,它的名称和历史也就此被永远埋葬在了黑暗之中。

斯提弗在山崖上驻足许久,最终转过了身,晃晃悠悠地走向西方。

她的第一次人口普查以失败告终,为此斯提弗在年终汇报中深刻地作了检讨。

她认为自己最主要的错误是过于急躁,连“命运天使”重启前的状态都不甚了解就贸然开始寻找,结果她走遍了所有城邦,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浪费了许多时间,好在“命运天使”还未降生,仁慈的主也不曾降罪。而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半年,乌洛琉斯大人怎么说都该成型了,再怎么都应该展现一些天使之王的神异之处了,如果这一次还没有任何消息,那就代表乌洛琉斯大人根本就没在神弃之地!

天上闪电不停,斯提弗慢慢地往前走。

算上沿途寻访其他几个小城镇的时间,大概今晚,她就能到达白银城的边界了。

455

上午,克来恩将罗尹·金的消息告知了胖药师达克威尔。

达克威尔被自己急病乱投医委托的冒险家的效率震撼道,惊惶于消息本身的同时在冒险家的威逼下迅速付了钱。过程中,克来恩注意到胖药师养的鸟一直在观察自己。

也是“观众”途径的?克来恩在心中随意猜测了一下。

完成这件委托之后,大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再度闲了下来,闲得有些不适应。

但现在也确实不是他抛头露面的好时机,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疾病中将”身亡的消息,她的船队被其他几位海盗将军打散瓜分似乎印证了这一点。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真实情报,“疾病中将”是在找回了红发尹莲的当晚遭到刺杀,整艘旗舰“黑死号”全部被毁,她本人和红发尹莲都不知所踪——以这条情报为基底,衍生出了许多克来恩看着牙酸的三流爱情故事,凭空想象出了无数荡气回肠的剧情,且最后往往以两人双双隐退为结局。

没错,她们隐退了,最好都去调查神秘消失的红发尹莲,不要怀疑到我身上来……

哎,不过各国的报纸居然真的刊登了这件事!和齐林格斯葬身贝克兰德时一样,虽然声势没那么浩大,但各国盖章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疾病中将”真的死了!

“一个魔女……特莉丝那样的魔女都轻易地唆使那么多人自相残杀,一个当了海盗那么多年的魔女,手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命……”

“我现在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是什么?仔细想想,我并不是在同情她,我大概只是升起了一点兔死狐悲的感受,毕竟,在那些半神强者面前,我和她一样脆弱,一根手指就能碾碎……”

“特雷茜在各国的赏金也有数万,不知道那些强者会不会去认领……”

在外面散了会儿步,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吃过了午饭后,克来恩回到旅馆里。他把一路上从海盗和水手那里听来的胡编乱造的谣言全部从脑子里驱逐出去,脱去外套倒到收拾干净的柔软大床上,准备就这么让身体躺着,灵体去源堡上继续扮演“海神”。

他躺了十多分钟,忽然伸手捂住脸。

“极光会没有人来报复我,甚至一个上门警告的都没有!”

“以他们的行动力,只要真实造物主表现出一点不喜,估计昨天晚上都会有圣者来让我煤气爆炸身亡——对,她说我只能再复活一次了。”

“一位神灵怎么可能没空来报复我呢?只可能是她不想……她居然真的把我当成了卷者!”

克来恩以手掩面,被真实造物主莫名其妙的善意弄得浑身都不自在。

毕竟极光会和真实造物主一直以来的作风习惯摆在那里,在非凡世界里可以说是恶名远扬,只比玫瑰学派要好一些。就算在同为古代人的份上对真实造物主多了点好感,也不代表自己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正常人能够接受他们,更不要说心安理得地当她的卷者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告诉我这些情报?就因为源堡和源堡象征的我未来的命运吗?”

这命运该有多么恐怖,居然让一位成名已久的强大神灵都选择了观望和拉拢!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克来恩忽然想到:如果醒来后没有尝试去沟通源堡,这命运或许就不属于自己了。

事到如今,想要脱离源堡已经不可能,自己需要它的占卜能力,需要它来开启塔罗会,需要它才能完成献祭和祈求仪式……源堡带来的好处太多,克来恩已经无法放手了。

“哎,不想那么多了!”

“眼下变强才是硬道理,就算是源堡也不可能让我凭空成为半神。如果有了源堡,我还是让因斯·赞格威尔逍遥法外,那我不如直接躺回棺材里!”

克来恩打起精神,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好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然后起身举行仪式,前往源堡。

在准备从杂物堆里引来“海神权杖”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威尔·昂赛汀这条水银之蛇亲手折的纸鹤还在他手里!

千纸鹤的事情,克来恩现在仍记忆犹新,因为当初威尔·昂赛汀就是通过那件物品,定位了艾伦医生的星灵体,在他梦中遨游灵界时,向他灌输信息,形成启示,并衍化为特定的梦境。

后来克来恩用自己折的千纸鹤替换了威尔·昂赛汀那只,到灰雾之上做了占卜,未能得到有效结论,直至艾伦医生的妻子怀孕,他通过对时间的推算和序列1至序列0情况的模湖了解,猜测那就是吞尾重启的威尔·昂赛汀,猜测对方正与别的“命运之蛇”进行序列0位置的激烈争斗,而那千纸鹤带来相应的噩梦只是附加,真正的作用是帮助威尔·昂赛汀以隐秘的方式成为婴儿。

现在,谜团逐渐被解开,当初自己猜测的另一条“命运之蛇”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救赎蔷薇”的创立者之一,“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这件事情里最好笑的是,克来恩折的千纸鹤被贝克兰德的值夜者当成了威尔·昂赛汀的原版,用他们更加粗糙的手工伪造了一只,替换了过去。

“那只千纸鹤一直被我丢在灰雾之上,差点忘记……用它占卜只能得到非常模湖的启示,如果没有别的遭遇,很难推断出艾伦医生妻子怀的那个小孩就是威尔·昂赛汀,但反过来,威尔.昂赛汀能利用它实现灵界位置的确定,就像魔镜阿罗德斯依靠灰雾的气息,从灵界连接上那台无线电收报机一样……”

“咦,这似乎存在某种可能……”克来恩勐地坐直,有了个极具创意的想法。

他觉得可以利用那只千纸鹤与威尔·昂赛汀在梦中沟通!

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可能没什么作用,甚至隐藏有一定的危险,但如果威尔·昂赛汀真是生命学派那条“命运之蛇”,我提供相应的情报肯定能换来一定的好感……对于这种天使之王级的存在,提前投资是必要的,等他真正出生,说不定就有数十倍的回报,反正试试又不会死,呃,死了的话我还能复活一次……克来恩提高警惕,先拿出灵摆开始占卜这件事情是否具有危险。

经过一番忙碌,他确定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可以接受,于是利用仪式,将那只千纸鹤从灰雾之上带回了现实世界。

“希望灰雾之上的气息没有中和掉它本身的特殊,否则威尔·昂赛汀就定位不过来了,嗯……‘命运之蛇’前面的序列是‘先知’,我等下做的事情会不会就在威尔·昂赛汀的预料之中?

“他之所以选择艾伦医生做父亲,是因为艾伦医生是我的朋友,辗转着能与我建立联系?这会不会太自恋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值得怀疑,威尔.昂赛汀利用千纸鹤定位到艾伦医生后,直接‘投胎’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反复做噩梦,并且那个梦境还昭示了‘命运之蛇’间的争斗,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既不了解,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什么作用,这不是用眼神勾引盲人吗?

“威尔.昂赛汀制造的梦境是展示给我看的?”

克来恩眉头微皱,有了一定的猜测。

他将疑惑压下,拿起圆腹钢笔,吸满墨水,考虑着在千纸鹤上留一句话,以引起威尔·昂赛汀这“命运之蛇”的注意。

写什么好呢?克来恩回想着阿罗德斯描述的生命学派遭遇,觉得有一句话既能囊括所有,又非常鲜明,包含丰富的感情。

那句话就是:

“你家炸了!”

这句话太粗俗太直接了,让我联想到那两个斗嘴的猎人,而且威尔·昂赛汀未必是生命学派的议长……克来恩斟酌了一下,略展千纸鹤,在各个表面写下不同的单词,组成了很短的一句话:

“罗尹·金被抓。”

做完这一切,克来恩放好钢笔,将千纸鹤塞入了自己的皮夹,就像当初艾伦医生做得那样。

接下来,他开始思考选哪一种办法祛除“全黑之眼”中的遗留污染。

……

湿漉漉的老鼠拖着蚯引般的尾巴,在垃圾堆一样肮脏的小巷中爬过。

一条饥饿的狗扑上去,湿漉漉的老鼠从它的嘴边熘走了。

穿着破烂血衣的女人敲响了门,她的眼睛混沌迷蒙,时而闪过一丝如野兽般凶狠的光。

开门的青年先是一惊,然后就苦起了脸,不住地左右看着,连声催促:

“你快离开吧!温夏,你知道你的悬赏已经贴满大街小巷了吗?从这里出去,警察署的悬赏榜上,只有你一个人破了二百镑!”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拿你的头颅换钱吗?你居然还敢在街上走!”

名叫温夏的女子迟钝地转了转眼珠,被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

“他们抓不住我的,他们都是些北大陆来的恶心探险家,偷盗我们先祖的坟墓,夺取我们的生命的财富,我居然要害怕他们吗……?不可能的。”

她梦呓着开口:“来多少都无所谓,我会把他们全都杀死,然后献祭给伟大的神。”

“唔,再献祭二十个人就够了……”

两人交换了一些东西后,见她还没走,苦瓜脸的青年急得都快跳脚了:

“疯了!你真的疯了!从那天集体祈祷之后你就疯了吧!我就说她不该拉你去的!”

他伸手想要把站在门口的温夏推走,却畏惧对方身上那股疯狂恐怖的气质不敢去碰,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回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好好你不怕,我怕行不行?我没有你那种可怕的力量,我也没有点燃蜡烛,你就当为了我的小命赶紧离开好不好?!”

温夏往外走了两步,眼中的混沌稍微消失了一些,她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母亲是玫瑰学派的成员,你为什么没有参与?”

“我?那可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被打死了!”青年被这个名词吓到,震撼于温夏竟敢在外面把这个组织的名字说出来。他像是急于撇清关系,赶紧把门关上,指留下一条手掌宽的缝,慌慌张张地说,“我不想被死,我只想安稳地活着,不想参与什么反抗了!该死,我当初就不该和你们一起去参加那个祈祷!梅斯疯了,变成了杀人狂,你也疯了……”

温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懦弱,只是说了一句:

“我走了。”

“我的蜡烛烧完了,需要你的。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果然是蜡烛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当时偷偷拿了一小截……还好我没有点燃……”青年都都囔囔地关上了门,声音也被破旧的木门隔断。

温夏发了会儿呆,一脚深一脚浅,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这个街道。

昏暗的天空下,来往的人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小城里死气沉沉,连年轻人都看不到。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张开了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弓都没有。

温夏注意到暗处有几个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知是奴隶贩子还是单纯想要行凶的人。奴隶贩子应该不会留在这里,行凶的人她见得多了……她不以为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处巷子口,阴影中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连环杀手冷冷地问:“拿到了?”

温夏点了点头,嘴角的一点笑意渐渐扩大:“他有没有被你吓到?你以前是我们中最开朗的一个,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呵呵……”

出逃才几个月,手上就已经有了近百条人命的连环杀手闻言嗤笑一声,他揉了揉脸,抹平皱起的眉头,嘴角自然上扬,露出一个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和煦笑容:

“他没看出来。”

但他的笑容随即就消失了,连环杀手有些愠怒地说:

“那家伙不敢点燃,最后就丢到河里了!我下河去找,什么都没找到,估计早就没有了。”

温夏看了看对方湿透的靴子和下半截裤腿,笑容带上了一点真心。她抬起手,手心里躺着只有一节指节那么长的小蜡烛头:

“还够我们点几次。已经没有别的蜡烛了,以后要怎么联系神呢?”

连环杀手不以为然:“这不是我们该烦恼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是继续前进,往西北走,去玫瑰学派的据点,参加献给斯厄阿殿下的大祭祀。”

温夏点了点头,两人穿上准备好的破旧斗篷,联袂离开了这处不是贫民窟胜似贫民窟的城市。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渴望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通缉令,然后弯着腰走近了警察署的门。门口站着个穿着崭新的军大衣的警员,手腕上挂着个小包,里面放满了没收来的南大陆栗子。中年发福的警员脚上皮靴铮亮,一个接一个地剥着还冒着热气的栗子吃,看得衣衫褴褛的本地人口中不自觉地分泌起唾液。

本地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点头哈腰道:

“长……长官!”他急于领赏,让家里人吃上一口热饭,顾不上看警员脸上那看待恶心物品的扭曲表情,本地人小声说道,“可疑人员!有可疑人员来我们镇上!”

他说得太急声音太小,担心警员老爷没有听到,下意识地上前两步,然后被一脚踹翻在地。

“该死的东西,一身臭味!”大肚子的警员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你身上全是泥巴和垃圾,弄脏了我的靴子,你就得把它舔干净!”

本地人被踢得直不起腰,赶紧半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歉。

警员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新皮靴,又剥了个栗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可疑?”

“对!对!”

实际上他并不确认那个陌生女人是谁,但他看到了女人给了那青年几张钞票,他们本身也不像站街女郎和皮条客。本地人连忙说:“我看到他们走进了巷子里,就在旁边,我可以带路……那个小子的父母都是玫瑰学派的,十几年前就死了,那小子果然……果然还和邪教有勾结!”

两边离得不远,警员顿时一惊:“通缉犯走了吗?”

“走,走了,刚走不久。”

警员便松了口气,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回警署喊了几个人,过了十几分钟才带着那群人往本地人指的方向走过去。到了那扇小木门前,在局里唯一一个非凡者确认屋里没有灵性反应之后,警员上前一步,一脚踹开了小木门,大喊道:“出来!”

一阵枪械上膛声响起,青年畏畏缩缩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

随着这一阵动静,周围突然冒出来许多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热闹,彷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似的。

警员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意着的感觉,凶神恶煞地问:“你和可疑人员有来往?”

青年顿时哭道:“不,不是!……那是我的远房亲戚,她要去别的地方,路过这儿就来跟我说说话……”他赶紧伸手在身上摸索,摸索出那几张崭新的钞票,低着头递了过去。

“您饶了我吧!我一直都是个安分的人……”

警员一把躲过几张钞票,丝毫不去管旁边的本地人渴望又畏惧的表情,一张就是一苏勒,这里足足有七苏勒,居然赶得上自己的周薪了!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青年家徒四壁的家里,见也没有什么别的值钱东西,便骂了几句后准备走人。青年点头哈腰地将他送走,末了转过身,愤愤地看了那本地人一眼。

那本地人一点好处没捞到,看到青年这眼神,心里突然生出了些无名火,脑子一热,对着离去的警员大喊道:

“长官!长官!我看到和他说话的那女人的脸了!那女人就是周围城市里流传的那个杀人的疯子!”

还没走出几步远的警员顿时回过头,眼神有些惊愕有些恐惧,求证似的开口:“你确定?”

本地人不确定,温夏做了伪装。但他忽然就想到了那230镑的悬赏,咬牙道:“我确定!”

警员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和副官窃窃私语:

“怎么办?”

副官不以为然:“那个疯子确实就在这镇子附近,来了也不奇怪。您可以把这个线索汇报上去,现在到处都是浑水摸鱼的假线索,说不定就是真的,她的线索也能拿到十几镑呢。”

警员觉得有理,反正不是要他亲自去抓捕那个疯子就好。他定下心来,忽然举起手,朝背后放了几枪,那青年和本地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那疯子在我们这里杀了个无辜的可怜人,我们为这个人报仇,杀死了她的线人。这样说,估计能让这条线索更可信。”警员笑着说,“毕竟也有十几镑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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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个办法把理查的个人章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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