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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地,魏衍安静如鸡,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话说魏衍以前很嚣张吗?——我怎么不记得?

歪了歪头,她分出一丝注意力,忍不住地观察魏衍和柱间之间的动静。

但更多的,则是她全神贯注地替病人把脉,了解脉象。

尽管她给病人把脉的步骤稍微地简化不少,但这不妨碍她脉出两名病人的确身患重症,皆是昏厥的状态!而且……

而且,她还能察觉对方的状况并不单单只这疾病造成的,还有人为的!

……果然,让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面无表情地站好,她直视魏衍,问道:“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魏衍怔了一怔,反问:“甚么怎么回事?”

“休要瞒我!”她冷声地说,“这两个病人虽有重病,但也身有重伤!……”

“重伤?”柱间轻声地惊呼,“他们遭人追杀?——严重吗?”

“……望着严重,实则一般。”顿了一顿,她用词保守,“只是,再拖个两、三天,只怕两位病人就救不回来了。”

闻言,柱间松了一口气,欣喜道:“如此说来,兮你有法子救活这二人?”

“那是自然。”她微抬下巴,无比自信。

反而魏衍,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快把病人抬进屋里。”她又主动又积极,对周围一副护卫打扮的壮汉们说,“为甚么要把病人放在外面吹冷风?嫌他们死得不够快么?!”

众壮汉们拿眼看魏衍。

魏衍嗫嚅了嘴唇,半晌才道:“寻老师,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情?”

“何事?”她皱眉地问。

魏衍道:“和医巫……约战。”

——在柱间的盯视下,魏衍心虚,说得越发小声。

听罢,她火大道:“约个空气!拿病人作赌注,简直不配称作医师!我也不屑与医巫为伍!……你们且把病人抬进屋中,我要救人!——快点!愣着作甚?!”

她怒视众壮汉们。

这次,众壮汉们不敢再看魏衍,忙不迭地抬好病人,并将病人抬去离大伙儿最近的房屋里——那里貌似是食堂?……反正,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排排桌几和椅几。

将担架放至一处角落,而两位病人双双躺好后,众壮汉们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腾出一方空地。

不声不响地,油女也跟过来,先将行医木箱递给了她,再端来一盏青铜灯,放在她的脚边,接着又端来两碗酒水,最后也默默地退开,还示意不许外人前来打扰。

哪怕是之后赶来的魏衍和柱间……那也不行!

两眼弯弯地,她颔了颔首,对油女满意极了。

尔后,她毫不留情地给两位病人灌酒,灌得对方连连地咳嗽,咳中带痛,昏昏再睡。再来,她打开行医木箱,娴熟地取针,烧针消毒,才替两位病人依次地进行针灸救治。

她……现场展现针灸之术。

将病人的衣物脱下,露出黝黑的粗狂胸膛,她冷不丁地将又细又长的银针扎入病人的皮肤里,遍及不少位置,瞧着实在渗人。

不——

比起渗人,众人更觉她行事太过豪迈胆大!

若不是从油女的嘴里,听说她要施展甚么针灸之术,众人倒要以为她想占病人便宜……

这一施针,只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至于柱间,则两眼放光,几乎算得上是贪婪地注视她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将银针全部取出,放回行医木箱,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宣布一句「好了」,这场医治才算勉强地落下帷幕。

话音刚落,躺在担架上的两位病人也陆陆续续地发出一阵微弱的痛吟。

见状,她眼底划过一丝怜惜。

没法子……酒水麻痹病人的痛觉神经仍有时限,一旦超时,该疼的地方还得疼!

好在病人脱离危险,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拍了拍手:很好!解决病人后,是不是该算账了?……站起身来,她先对魏衍说:“你能不能托人将这两位病人好好地安顿几天?——这能做到罢?”

魏衍一声不吭,却用眼神警告了众壮汉们。

众壮汉们打个激灵,方才行动:她瞧见对方火急火燎地抬起担架,把病人逐个地抬走了……末了,魏衍适时地补充道:

“我送他俩回家,并安排人手照顾他俩一段时日,直至痊愈,这样总行了罢?”

挑了挑眉,她恍然道:“原来你认识他俩吗?”

魏衍耳根子红起,哧吭哧吭地说不出话来。

柱间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如果本王没记错,刚才那两人穿戴好像是「魏」家的?……他们也是魏氏一族的人吗?”

魏衍终于没能支撑住,扑通地跪下,下拜道:“是、是的,大王!但是,这二人如何受了伤,跟在下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在下害他们受伤的!他们也是在下的族兄啊!在下怎会有伤害族人之心呢?”

她:“……”

她一时都不晓得该如何吐槽了:那个谁来着,你不说倒还好,一说……我反而会往这方面想呢?

但她默不作声。

负了负手,柱间说:“你且起身,不必多礼……本王也没说是你干的。”

魏衍打个哆嗦,却不敢抬眸了。

叹了叹气,柱间只好说:“对了,之前本王听说你与寻太医有过切磋医术的约定?”

魏衍更加不敢起来,结巴道:“——不是在下!是……是医巫老师!”

说罢,魏衍疑似想起甚么,把手一指,指向柱间等人的身后。

她顺势望去,忽见食堂门口,站着一个人来。

此人是谁?——医巫吗?

她注视对方,但见对方有一头炸毛,毛发五颜六色,脸上还涂了奇奇怪怪的花纹,小麦肤色,长得人高马大,确实很有医巫的风格……像个跳大神的。

“你就是医巫?叫……咸朋?”她说。

对方点了点头,亦道:“你是寻兮……太医?”

“没错。”她怔了一愣,爽快地回答,“我是寻兮!不但是晋国太医,更是「大晋第一药馆」的馆主兼大夫!真对不起,你我之间当赌注的病人……已经被我治好了,没有你的份儿,看来你我并不能比试谁的医术水平更高超呢?”

咸朋抿了抿嘴,回道:“这有何难?你我再约战一次,不就行了?”

皱了皱眉,她不赞同道:“之前约战太匆忙,我都忘记和……我的学生说了,不准故意害人,用伪病人来凑数儿!”

说至此处,她轻拍脑袋,说道:“——哎呀!我忘记一件事了!”

甚么事?

众人迟疑之间,就见她稳步地走到魏衍的身前,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看着我!”

魏衍一愣,愣愣地抬头,看她——

“啪!”

她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魏衍一巴掌!

众人大惊,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而魏衍,脸上留下五指红印之余,更是目瞪口呆地瞪着她,继而大怒,怒道:“你!你做甚么?!你!你竟然这般对我?!”

倏地,魏衍起身,巨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眼前。

后知觉地,她才记起眼前的学生已是中年之龄,且杀气腾腾。

不由地,她小退一步。

立即地,柱间站在她的背后。

莫名地,她感到一阵安心,果断地挺直腰板,据理力争道:“就凭你故意把你的族人当成病人……先前我疏忽了,忘记要告诉你,只许找那些多年得了顽疾的病人,而不是把健康之人捅成重伤之人,再让重伤之人冻个两、三天——”

“甚么?!”魏衍还未出声,众人听罢,却是一片哗然,“不可能罢?魏衍怎么会陷害自己的族人?!”

“魏衍就算是家族的旁支,也断不会做出这等族内相残之事!”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这也太夸张了!”

众人窃窃私语。

看向魏衍的眼神,也夹杂不善。

魏衍铁青了脸,怒气冲冲地吼道:“寻兮!你为何害我?!我根本没有做过!”

她冷静道:“即便你没做过,可你将病人放在外面冻了好几天,总是事实罢?!”

嗫嚅了嘴唇,魏衍说不出话来。

看来……魏衍默认了?

众人也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盯着魏衍。

现场陷入死寂。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说:“魏衍,你肆意挑战医学老师的权威,是想被赶出学校吗?——来人!将魏衍拿下,再通知魏氏族人,让他前来见我!”

众人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是扉间!

扉间来了。

两名护卫打扮的武者们一左一右,轻轻松松地挟制魏衍,风轻云淡地拖走魏衍,丝毫不顾魏衍惨白了脸色,大喊:

“大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说得好似魏衍承认他损害了族人的生命健康,而柱间想要斩杀魏衍似的。

明明是扉间开得口嘛?

回过神来,她瞥见柱间对扉间说:“怎地来得这么晚?”

扉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柱间,眼里是一如往常的鄙夷,但听扉间说话,竟是客客气气,尊敬有加——还不错嘛?扉间也晓得要在公众场合,应该维护自家大哥的威严……哪怕自家大哥没有多少威严可言。清了清喉咙,扉间说:

“抱歉,大哥,怪我护送病人,不小心地耽搁了。”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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