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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什么疯?”郑年一觉醒来,发现陈萱儿居然在自己的身边。
二人虽是一幢房子,可却住着两间厢房,中间并不相通。
陈萱儿正睡得迷迷糊糊让骂了一顿,睁开眼睛的时候,郑年已经在穿衣服了。
翻身坐起,“哪儿有大清早骂人的!”
“你跑过来干什么?”郑年抖了抖晾干的差服披在身上,昨夜又新添了三块补丁。
“我……”陈萱儿没有编造内心所想,低头嘟着嘴,“我怕!大半夜让人拎着到了院子里!谁不怕?”
郑年无奈地看着床上穿着简单的陈萱儿,“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我不是已经嫁人了嘛!”陈萱儿攥着被子的一角,“你……你昨夜还抱我了!晚上我来之后,你一条巨腿压在我身上,嘴里还喊我名字了!”
“等几日风波过了。其实你就可以走了。你也看到了,以后跟着我就要经常晚上被人拎到院子里,如果我喝多了或者不在家里,那就要被人拎到大街上,拎到小黑屋子里,被一群人打。”郑年一本正色道。
昨夜过后他从武思燕的口中明白了一件事情,尽管对方说的很委婉:他没有能力保护陈萱儿,甚至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一个人。
陈萱儿努着嘴,“你不能学武保护我吗?”
“等我练到京城没人敢打你主意的时候,估计连门外的黄狗都已经偷亲过你了。”郑年实实在在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来位爷我拼回命也只有一条命可以拼的,我死了你不还得改嫁?”
“我不听!我不听!说什么我也不走!”陈萱儿捂着耳朵,摇头晃脑,和她身高一样长的黑发飘洒开来,满床飞舞。
“真是个蠢蛋。”
郑年憋了一肚子火,出了房间。
到了长安县衙门的时候,师爷正和辛德龙在院里打太极,后面的壮班和皂班也有样学样。
今日郑年也算是升了职,听闻壮班的头儿和皂班的头儿昨夜莫名其妙被一刀拉了脖子,全家人的尸体整整齐齐挂在院子里。
估摸着是锦衣卫干的。
那两个头儿自己就有过一面之缘,人的悲喜并不想通,郑年只是唏嘘。
现在也算是党委班子成员的郑年加入第一排身份特殊的太极行列。
“三行?”师爷问道。
郑年一愣。
“师爷问你三班都归你管行不行?”辛德龙闭着眼睛,修身养性。
“回师爷,当然可以。”郑年道。
“彳亍。”师爷道。
郑年又愣。
“师爷说行。”辛德龙手中行云流水。
在这里做事最大的难题居然是听得懂师爷说话,郑年面对这项巨大的挑战没有任何的信心。
郑年去提周东的时候,看到了那间书生曾经生活过的牢房。
床榻上的枕头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
像是无人住过的样子。
带着周东来了正大光明厅,长安县衙门父母官辛德龙辛大人转屏风入座,两旁差役高喊威武。
升堂。
“你叫什么名字!”辛德龙问道。
“回大人……周东!”周东低眉看着堂上,回道。
辛德龙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一动,“好像问过。”
郑年假装没听见。
“你问!”辛德龙指着郑年。
“昨夜在你家的油缸里发现了两颗头和一具尸体。”郑年道,“根据调查,是张裁缝家二人的首级,另外一具尸体是张裁缝妻子,你作何解释?”
其实在郑年眼里,周东并没有什么嫌疑,但是这种话自己不可能说给大人听,必要的过程还得走。
周东大呼冤枉,“大人!差爷!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啊!”
“打!”辛德龙就发了一个字。
“等等……”郑年小声凑过去,“一会儿再打不迟,我先问几句。”
“等会儿打!”辛德龙靠着官椅平静道。
周东趴在地上,哆嗦成了一块刚过了秋的麻薯。
“我问你,当日里你看清楚床榻上躺着的人是谁了么?”郑年问道。
“张裁缝肯定在!月光的角度正好是那里!”周东道,“但是……一旁的人我……我没看清楚。”
点点头,靠着辛德龙的耳畔,“我问完了。”
“是他不是?”辛德龙好奇。
“应该不是。”郑年道。
最终还是挨了十棍子,周东又被丢到了牢里。
郑年到了尸房,“好多!”
无人回应。
“好多?”叫了两声,仍然无人回应,拍着脑门郑年才想起来今日钱好多应该已经嫁走了。
果不其然当许柱走进来的时候解释道,“头儿我听到听到听到……你喊了,钱家丫丫丫丫丫头嫁走了,早晨我送送送过去的。”
一言九十九鼎的郑年和一言九鼎的辛大人一样忘了自己的话。
“地址你知道?”郑年问道。
“知知知知道。”许柱道。
二人换了便服,从旁门走出,郑年上商坊买了些首饰,弄了一大堆好菜,用食盒装好,最后在许柱的带领下来到了长乐县。
木匠的家在巷子里,这里人还挺多的,左右各列一排,有磨刀的厨子,喝多了斜躺着的醉鬼,花枝招展的卖身姑娘,眼神不轨看着姑娘的壮汉。
郑年敲响木匠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缺了一条腿,怀里挂着一个钱袋子。
身上围着一堆苍蝇,嗡嗡作响。
一股馊臭的味道传来,郑年没什么表示,只是拱手,“孙木匠?”
“唉,是,您要做活儿?”孙木匠点点头,并未让开,低声道,“不接了,这几日忙得很。”
郑年手里什么都没有,许柱提着东西,对方并没看出什么。
“好,知……”郑年话还没有说完,木门再次关闭。
“是这家?”
许柱点点头,“送送送来的时候……这这儿没没没人,好多不让我等着,我就先先先先回来了。”
郑年拍了拍许柱的肩膀,“到巷子口等我。”
“好咧。”许柱嘴笨,心却聪明,不敢问的不问。
郑年则是回身到了一处墙角,爬上了房梁。
院子不大,和周东家的差不多,十步见方。
中间放着一排木工做活用的工具,木屑掉落一地。
看样子是在做轿子,用料很考究,估计是工方拿来的料子,像是黄花梨木,量大的惊人。
院子里面不止一个人,郑年看到了端着茶杯一脸紧张的钱好多,大汗淋漓劈木的孙木匠,还有一个坐在钱好多身旁拿着图纸的监工,他的穿着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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