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杀不如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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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哲学家菲利帕.福特提出一个有名的难题，电车难题。

其内容大致是：一个疯子把五个普通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被疯子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拉杆？

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当然应该选择拉下拉杆，一个人与五个人相比孰重孰轻，哪怕是小孩子，只要懂得十以内数字的大小就可以做出判断。

顾远面临的困境与电车难题大同小异，是去救被鬼物抓走的一个人，还是留在原地保护没有行动能力大多数人？

龙国的互联网上有一个流传已久的故事，叫《景王问政于管氏》，历史上是否真的有这个故事无法考证，但这个故事算是公认是对电车难题最标准的答案。

故事大概是讲景王问管氏。

“如果杀一个人可以救一万人，那这个人该不该杀。”

管氏回答：“不该杀。”

景王又问：“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管氏说：“是谁要害这一万人，就惩治谁。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就招募勇士除掉他；如果是一个团体，就令执法机关敲掉它；如果是天灾，便去抗灾；如果是人祸，便去问责；如果是制度，便去改革。”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答案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答案，但这个答案是没有意义的。

这个答案根本没有解决实际问题，无论是寻找还是惩罚罪魁祸首都需要时间，即将死去的人还是会死，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正如同现在顾远面临的处境，他也知道应该去处理掉鬼物，但这需要时间，更多的村民会死去。

他能想到的损失最小的解决方案就是等待丁的支援，只要她支援一到，这两只点星阶段的鬼物只不过是秋后蚂蚱而已。

可依然会死人。

两个脚步声从两边再度逐渐靠近，躺在地上的村民们露出绝望的神色。

他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是不知道厨师会把菜刀砍向哪块肉。

他们听着脚步声逼近，那是丧钟的鸣响。

顾远的手上有些滑腻，不知是汗是血，战刀隐隐有些脱手的感觉。

他紧了紧手上的战刀，又从身上摘下两颗闪光弹，细细判断脚步的方向。

随后猛地丢出。

一道强光在烟雾中闪过，光线被烟雾割裂，说些烟雾飘散的方向，扭曲成丝。

顾远咬牙扑向近处的一只鬼物。

快！快！快！

他在心底呐喊，多耽误一秒钟都会多死一个人。

烟雾中已经能够看清鬼物的轮廓，它正捂着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顾远看见它的身形，它自然也听见了顾远的脚步声，即使双眼尚无法睁开，视线被泪水模糊，它依然保持着战斗搏杀的姿势。

它慢慢躬下身子，尽可能护住自己的要害。

顾远却不想和它纠缠，选择正面强攻。

他急步冲锋，到达鬼物面前之际突然暴喝一声，声若雷震，手上战刀劈向鬼物头颅，脚下却悄无声息的踹向鬼物膝盖。

鬼物的此时无法视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听觉上，听见顾远在耳边一声怒吼，只觉得神魂欲裂，心惊胆颤，脚下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原本严防死守的姿势出现一丝破绽。

这便是八极拳中的声打，打人先打胆，一旦对手胆怯，弱了气势，接下来便是劈头盖脸，连绵不绝的攻势。胆气一丧，性命已丧。

鬼物双手架住战刀，却感觉自己膝盖处一阵剧痛，像是被撕裂开来。

顾远的一系列攻势中真正的杀招就是这一脚。一脚踹中，鬼物的膝盖立马崩裂开，碎成一滩肉泥，只剩下些许皮肉相连，小腿摇摇欲坠。

一击建功，他没有停下，双手骤然起势，向鬼物头颅两侧的耳朵拍去，这是经典杀招双峰贯耳，一旦拍实，鬼物的耳膜恐怕会直接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失去视力和听力，又失去了一条腿，自然也就没有太大威胁。

这就是顾远的计划，杀不如伤。

鬼物反应迅速，双手迅速归拢格挡，就在挡住顾远双掌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仅剩的一条腿处乍生一道劲风。

顾远的腿到了。

它拼尽全力靠着仅剩的一条腿做了个后空翻，躲过了这狠辣的一脚，刚一落地，迎面就是一刀。

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劈中胸膛，却发现刀势回收，眼前的人类一脸焦急想要回撤。

原来村民的方向已经响起重物拖过地面的声音，另一只鬼物恐怕已经大开杀戒。

顾远收刀准备回撤，眼前的鬼物却不肯轻易放他离开，趁机袭向他的背部。

他心中失了分寸，提刀便砍，虽是势大力沉，却毫无章法，很轻易便被躲过。

村民的方向再度传来拖行重物的声音。

他再顾不得许多，用后背硬吃鬼物一拳，内府震荡，气血翻涌，但总算可以脱身。

他心中一喜，正要离去，却不料鬼物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战刀。刀刃割破鬼物双手，血液流向刀柄。他来回拉扯，鬼物仍不松手，刀刃与指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

顾远心中戾气横生，借助鬼物回拉的力量猛地一捅，战刀刺穿鬼物的身躯，鬼物吐着血沫，喘着粗气，缓缓软倒。

身后再度传来声响，他急忙回身打算抽刀离开。却发现鬼物依然死死抱住自己的战刀不肯松手。连续抽拉几次，毫无作用，他索性弃刀而去。

顾远三步并做两步，赶回村民身边，却发现小半村民已然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所有尸体的胸膛上破开一个血洞，心脏不翼而飞。

此时，鬼物眼见顾远归来，不但不逃，反而伸出双手，弹出血淋淋的利爪，掏向身边的村民，面带笑意。

顾远飞身向前，架住鬼物双臂，鬼物双爪变拳，砸向顾远胸膛，动作迅猛。

仓促之间，顾远来不及防守，被狠狠砸飞，胸口一阵发闷。

这只鬼物明显比其他三只鬼物要强，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只鬼物恐怕即将进化到星繁阶段。

鬼物击飞顾远，一抓探向身边村民的胸口，剜出心脏，大快朵颐，面带消息。

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的心脏是略带青涩的酸甜口味。